那年姐姐冰赤豆

小里

<h3>　　姐姐返美前，我們兄妹一起捧著鮮花去祭祀媽媽，回來的路上感慨萬千，姐姐說，最放心不下老爸，也放心不下妹妹。</h3> <h3>　　我的姐姐比我大十幾歲，當年姐姐去上山下鄉時，我還沒有上小學。</h3><h3> 對于姐姐，我小時候記憶最深的一件事，是送她下農村，媽媽拉著姐姐走在前面哭，我似懂非懂地跟著后面哭。</h3><h3> 關于姐姐小時候的故事，都是媽媽和奶奶告訴我的。說的最多的，就是姐姐小時候是多么漂亮，奶奶特別喜歡領著姐姐出門，街坊鄰居一片贊美，奶奶可高興了。</h3><h3> 哈哈，等到我出生時，奶奶看了看我，說我是個“丑丫頭”，不喜歡帶我出去玩兒。直到我兩歲多，有一次奶奶生病發燒，躺在床上，我爬在凳子上，將我的小臉靠近奶奶的額頭，看看奶奶發燒了沒有？問奶奶病好了嗎？奶奶被我的舉動“感動”了，慢慢地開始喜歡我了。</h3><h3> 也許這是媽媽逗我玩兒說的，可我真是覺得自己沒有姐姐長的漂亮啊。</h3> <h3>　　姐姐的學習成績特別優秀，文筆也好，如果當年恢復高考，一定能考上重點大學！</h3><h3> 那個年代，下放知青回城需要參加招考，姐姐參加教師崗位統一招考，以第一名的成績被錄取了。</h3> <h3>　　姐姐被分配到外地一所鐵路中學工作，那時候還沒有雙休日，只能每個周六下課后，搭乘綠皮火車回家，周日晚上再搭乘綠皮火車返校，我與姐姐周六晚上才能見面。</h3> <h3>　　姐姐工作的年代，最初工資僅僅30多元，扣除學校食堂飯票，菜票，生活用品，能節省下的很少了。</h3><h3> 當有一天，姐姐從包里取出一件大紅色的毛衣，讓我試試尺寸，呀！是我的第一件紅色毛衣，是姐姐利用晚上時間給我織的，為了防止我長個子，織的長一些，第二年還能穿。</h3><h3> 那件毛衣成了我表演節目時的主打服裝，生怕弄臟了，還將襯衫領子翻出來保護上。</h3><h3> </h3> <h3>　　當年，我們這兒有一家叫“同源茂”的飯店，就在天橋附近，每到五六月份，就有冷飲賣了。</h3><h3> 我們小孩一般都是買冰棒吃，因為便宜，三分錢水果冰棒，四分錢豆沙冰棒，五分錢奶油冰棒。</h3><h3> 我經常看到有媽媽帶著孩子進到店里，坐在靠窗口的位置，透過玻璃，我看到母子倆一人一杯冷飲，有冰牛奶，冰赤豆，特別是冰赤豆，杯子的下面沉淀著深紅色的一顆顆赤豆，晶瑩剔透，就看到孩子用長把勺子，在杯子里攪拌著，不時舀上幾顆放在嘴里嚼著，邊吃，邊看著媽媽滿足地笑一笑，再喝上一口冰汁……</h3> <h3>　　每一次我都鼓起勇氣，心想，回家讓媽媽也領著我去喝一杯冷飲，也要坐在店里靠著窗口的位置上，也要用長勺子攪動赤豆，讓媽媽也笑瞇瞇地看著我，然后再慢慢地喝一口冰汁……</h3><h3> 每一次看見媽媽忙前忙后的，我都說不出口，因為我知道，只要我說了，媽媽一定會領著我去的。</h3><h3> 在我的記憶里面，衣服也好，書包也好，食品也好，都是媽媽買了什么我用什么，沒有一次是我去要求的。我特別體會媽媽的辛苦，我也不想讓媽媽為難。</h3> <h3>　　又是一個周末，姐姐趕上了早一班綠皮火車，進了家門沒有休息，拉著我，讓我陪她一起出去走走。</h3><h3> 我和姐姐邊聊邊走，順著中榮街一直向北，我看見了天橋，呀！向左一轉就是“同源茂”飯店啦！姐姐是帶著我去吃冷飲的。</h3> <h3>　　走進冷飲店，姐姐讓我選擇座位，我直接拉姐姐坐在靠窗口的位置，從玻璃窗向外看，周末的街上人來人往，我滿心歡喜。</h3> <h3>　　姐姐要了兩杯冰赤豆，我去取了長把勺子，在杯子里攪拌著，我抬頭看看姐姐，姐姐笑著說：快喝呀，當我看到浮起的赤豆，就用勺子舀了放進嘴里，慢慢地嚼著，涼涼的，沙沙的，甜甜的……好吃極了。</h3> <h3>　　姐姐就這么看著我，待我的冰赤豆全部下肚，姐姐將她的那一杯推到我這邊，笑著示意我：你喝吧，姐姐不能吃涼的……我可樂意了，我又開始攪拌起杯子里的冰赤豆，磨磨蹭蹭地喝著……</h3> <h3>　摸著鼓鼓的肚子，心滿意足地跟姐姐回家，一路上，我興奮地描述著，兩杯冰赤豆把我給撐壞了，心里還想喝，實在喝不下了。</h3><h3> 我摟著姐姐的腰，感覺后背是汗濕的。</h3> <h3>　是不是我開竅特別晚？那時的我是多么不懂事呀！</h3><h3> 我怎么也不想想，姐姐坐了幾小時的綠皮車，回家連水也沒喝，能不渴嗎？</h3><h3> 姐姐戀愛了，我這個“小燈泡”，在姐姐學校的宿舍里，未來的姐夫給我們燒魚吃，我一住就是一個星期；</h3><h3> 姐姐生孩子，我跟著媽媽去醫院看望，竟然還拿了我的英語書，讓剛剛生了孩子的姐姐糾正我的發音，媽媽心疼地說我，你姐姐多疼啊，怎么能輔導你；</h3><h3> 看到產床旁酣睡的小外甥，像個洋娃娃，我喜歡的手舞足蹈，直想把他弄醒，媽媽讓我小心點；</h3><h3> 我學著給小外甥織毛衣，也不懂小孩子應該開衫，方便穿和脫，織成了高領套頭衫，姐姐沒有責怪，很費勁地給孩子穿上，還到照相館照了相片；</h3><h3> 我用手推剪給小外甥理發，我哪里會呀，左邊剪一些，右邊剪一些，參差不齊，姐姐還說挺好的；</h3><h3> 我抱著小外甥去同學家顯擺，同學媽媽直夸漂亮，讓小外甥在家里地上尿尿，能讓家里生男孩。我沒有給小外甥脫褲子，直接就讓他蹲下尿尿了，結果幾層褲子都濕了，姐姐也沒有說我；</h3><h3> ……</h3> <h3>　　日子越來越好，冷飲遍布了，檔次變高了，品種繁多了，僅僅冰赤豆就添加了各種配料，加奶油的，加巧克力的，加水果粒的……連杯子的造型也是形態各異，像花瓶似的。</h3><h3> 在我心里，讓我覺得回味無窮的還是姐姐帶著我喝的冰赤豆，純純的，沙沙的，冰冰的，甜甜的。</h3> <h3>　　都說長姐比母，特別是媽媽離開以后，我的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了。</h3> <h3>　　看看我姐姐紅領巾時期的照片，純純的漂亮。</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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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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