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水叮咚

藍天

——高考，致曾經奮斗的青春 　　（短篇小說.原創） 作者/徐然，微信昵稱/藍天（40173589） 圖片/來自網絡（致謝） 01 泉水叮咚，泉水叮咚，泉水叮咚響。 跳下了山崗，走過了草地，來到我身旁。 泉水啊泉水， 你到哪里，你到哪里去？ 唱著歌兒，彈著琴弦，流向遠方。 …… 這是七十年代末女歌手卞小貞演唱的一首膾炙人口的愛情歌曲。旋律優美，委婉動聽。八十年代初還在流行著。初次聽到，我不明白泉水怎么會叮咚響呢。后來一個偶然的機會，終于發現確實如此。 高考二次落榜，我有些心灰意冷，加上家境貧寒，也不想再去復讀了。可父親心猶不甘，咬咬牙說，再復讀一年吧！也是最后一年了！班主任也鼓勵我再考一次。你平時成績那么優秀，只是心理素質太差，導致考場上臨時發揮不利。如果你克服了這個毛病，應該是沒問題的。我想想也是，中考時數學試卷剛做了一半，鼻子忽然大出血，無奈退出考試。結果也就差五分名落孫山。二次高考都是因為失眠導致考試時頭昏腦脹，反應遲鈍，甚至失憶。結果也只差二十分和十分榜上無名。心里那個滋味確實難受，但也無可奈何。既然父親和班主任都在鼓勵我，只好又鼓起勇氣決定作最后一次拼搏。 班主任讓我換一個環境，推薦我到當時教學質量很好，升學率較高的東至一中去復讀。并寫了一封信教我帶著，讓我直接去找東至一中的校長。我背著簡單的行李來到離家有六十公里的東至一中。校長看完信后，先是惋惜了一聲，就差十分！可惜，可惜！然后欣然答應，并鼓勵我，好好干，明年肯定會考走的。然后又把我帶到文科補習班班主任那里，高興地說，老高，我給你送來了一個種子選手，你可要好好培養啊！并把那封信也給他看了。他看后高興而又大聲地說，這太好了，謝謝校長！我一定重視！ 高老師，他既是文科班班主任，也是我們的語文老師。他先把我帶到寢室，給我安排好床鋪，然后帶我到班上。先向同學們介紹了一下，然后把我安排在第一排第一組靠左邊的一位漂亮的女生旁邊。我的臉唰地紅了，不敢落座。同學們頓時竊竊議論起來。我可從來沒跟女生同過桌，從小學到高中。那位女生倒毫不在乎，落落大方地讓了讓位子，并熱情地說沒關系，請坐！我這才坐了下來，很不自在。再側目一看，班上全都是男女同桌，我這才稍稍定下神來，拿出書本來看。接著，上課鈴響了，準備上課了。 02 東至一中座落在一個盆地當中。四周是起伏的山巒，中間是平原，種植著水稻。學校大門朝東，大門外是一個叫梅嶺的小鎮。地面都是石板鋪成的。房屋結構是清一色的徽派建筑，白墻黑瓦馬頭墻。給人一種古老而經典的感覺。小鎮上的人，也都很純樸善良可親。說話和聲細語，對人客氣禮貌。特別是對學生，非常友好和關愛。圍墻東邊和小鎮之間，是一條三尺來寬的石砌水渠。水是山上的溫泉，常年流淌不息，冬暖夏涼。水渠里全是長而寬的水草，隨流水漂擺著，姿態婀娜，煞是好看。一到早上，水渠兩邊全是洗衣服的女人，棒槌捶得啪啪響。學生也大都到這里來洗衣服。圍墻東南角的外面，有一座古老的廟宇，叫夫子廟。廟里的設施早已被毀完，僅剩廟頂和底座了，孤零零地立在那里，顯得異常落寞。圍墻西邊，即學校的后面，是一條很寬很深的河谷。文科補習班緊靠圍墻西邊的二樓上，共二個班。我們班在二樓的南邊，西邊是理科補習班。把頭伸出闖外，即可看到東南角的夫子廟，遠處的河谷，以及岸邊那些高大的垂楊柳。哪天傍晚我一定要到夫子廟里去看看，在那兒看書一定非常安靜。 學校里的環境也很不錯。大門口里邊的廣場上是一棵龐大的銀杏樹，象巨傘一樣撐在圓形的花壇里。圍墻里邊的四周是郁郁蔥蔥的塔松，象衛兵一樣守護著校園。教師宿舍和教室的前后也都是碧綠的松樹和各種花草給人以寧靜祥和的感覺。 這里的校風也很好。師生之間都非常尊重和融洽。上了幾堂課，感覺非常好。每一位老師上課都是那樣盡心盡力。教學水平也都很高，聽著十分受益。最令我詫異的是，這里的每一個班級都是男女生同桌，開放得很。不象我們那里，是男女生分開坐的，從不同桌。因此，男女生之間的關系就很拘謹。食堂伙食也不錯。飯量足，菜燒得也還可口，每天都有幾個花樣。比渡中好得多。 下午放學，住校生一吃過晚飯，就各自拿著書本走出校門，或走在田埂上，或坐在水渠旁邊看書背書。周末兩天不補課，休息。因為大部分學生都是農村的，要回家去討米來，順便再帶點好菜回來。所有的這一切，既令我感到非常清新和愉快，也使我倍感壓力重大。這是最后一次復讀了，成敗也在這最后一年了。 03 一天傍晚，我拿著英語書走出校門，順著東圍墻拐到東南角的夫子廟里。廟底下是一條很寬很長而又彎彎曲曲的河谷。這條河谷不是人工開挖的，是上游山上的溪水經年沖積而成的。現在是秋季，幾乎干涸了。河底也顯露出來，全是大大小小的鵝卵石；而且落差很大，象梯田一樣。河中心只有一股很小的溪水汩汩流淌著，波波閃閃。 我在夫子廟的條石底座上坐下，開始背起英語單詞來。背著背著，忽然一陣叮咚叮咚的聲音傳入耳鼓。側耳傾聽，原來是從河谷中心傳來的。我仔細察看起來，由于河底是高高低低的，落差較大，那股溪水斷斷續續的從高處落到下面的水中，就發出了叮咚叮咚的聲響。加上是在河谷中心，四周又是山巒環繞著，就有了回音，象音箱似的，所以聽起來格外好聽，象樂曲似的。到這時候，我才終于明白了泉水為什么叮咚響。平原地區的人哪里能清楚呢。那首歌寫的是真實的，曲子的節奏也是那么吻合。再靜下心來傾聽，真是太悅耳了！叮咚，叮咚，叮咚，叮咚……真象誰在那兒彈著琴弦。于是，每天傍晚，我就拿著書本坐在夫子廟里，一邊看書，一邊享受著那悅耳動聽的樂曲，心情無比地舒暢。 04 一個星期六的傍晚，同學們大都各忙各的去了。有的回家了，有的上街買東西去了，有的看電影去了。我一個人拿著書本來到夫子廟。剛坐下看了一會兒書，卻聽到身后傳來一聲甜美的招呼：Hello！我扭頭一看，是一個穿著白底碎花連衣裙的女生，還是我的同桌柳燕。只好也回了招呼：Hello！你怎么也來了？我淡淡地問。怎么，不歡迎嗎？她反問。Welcome，Welcome！我只好笑著說。這里真是安靜！她驚喜地說。我沒有理她，自顧自地看起書來。她大方地往我旁邊一坐，一股淡淡的幽香沁入我的鼻孔，我不自覺地呼吸起來，心里卻莫名地有些不安。只好強制自己看起書來。剛看了一會，她突然驚叫起來：哎，哎，你聽！叮咚，叮咚，這聲音多好聽哪！從哪里來的？我把手指向河谷中心。她向那里望去，也看明白了，又驚喜地叫起來：原來泉水還真是叮咚響呢！我雖然生長在這里，要不是今天到這里來，還真不清楚呢。雖然那首歌我會唱，還真不知道其所以然呢。看來，寫這首歌的人的靈感就來自于泉水了。我說，那肯定是的了，沒有生活體驗哪來的藝術靈感。她也點點頭，然后竟大方地唱了起來：泉水叮咚，泉水叮咚，泉水叮咚響…… 我也無法看書了，只好聽她唱吧。她的嗓音真好，唱得那么好聽。我一邊聽她唱，一邊凝望著那河谷中心。唱完，她甜甜地笑著問我，怎么樣？好聽，跟卞小貞也差不了多少。別捧吧，也是隨便唱唱，哪能跟歌星比？她笑笑說。然后安靜下來，看起書來。四周靜悄悄地，唯有那泉水發出悅耳動聽的聲音，在河谷里回蕩著：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山腳下，河谷里，漸漸升起了薄薄的霧嵐。一絲涼意向我們襲來。天也快黑了,我說，回去吧。她這才合上書本站起來。我們一起往回走去。你是怎么發現這個地方的？她問。也是偶然的，那你呢？我問。還不是跟蹤發現的，我看你往這里走，也就跟來了，她有點得意地說。怎么，打擾你了？她又反問。No，No，腳長在你腿上，我怎么攔得住呢？我還想聽你唱歌呢，我笑著說。這就對了！她又得意起來。我們走進教室，自習起來。教室里人不多。 05 漸漸地我也了解她了。她就是梅嶺鎮人，跟學校也就一墻之隔。家境還好。她家里有五口人，爺爺奶奶是吃商品糧的，現已退休在家享清福了。她爸爸頂了她爺爺的職，在汽車運輸公司上班。她媽媽在家種田。不用說，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了。只是個頭不高，皮膚略黑，但生得小巧玲瓏，五官精致。特別是那兩個大眼睛，水汪汪的，象一泓秋水明亮清澈，嫵媚動人。性格熱情開朗，活潑大方。一頭長發扎成馬尾，走起路來一甩一甩的，象一只可愛的小燕子。同學們都喜歡她。她也參加了二次高考，都落榜了。主要是語文和英語較差，其他幾門功課都還不錯，數學特別優秀，在班上總是名列前茅。所以她心里很著急，但也沒辦法。而我呢，其他功課都還好，只是數學略差。因此內心也很擔憂。這時，她提出一個建議：我幫她提高雙語，她幫我提高數學。在這關鍵時期，無疑是救急良方了，我完全同意。于是，我們各自制定了了一個幫扶計劃，然后就按照這個計劃進行。每天，她出一些數學題目給我做，我出一些雙語題目讓她做，然后互相批改，講解。一斷時間以后，還真有點效果呢。我的數學成績有所提高了，她的雙語成績也有所提高，她高興得不得了。居然在一個星期六買了二張電影票，請我去看電影，說是表示感謝。我不想去。一張一弛，文武之道，這你該懂。大腦神經也要適當地讓它放松放松，否則，一天到晚緊繃繃的怎么行？她理直氣壯地說，并且很生氣。無奈，我只好去了。誰不想放松放松，但心里壓力大啊。 那天晚上，她好象特別打扮了一下，要比平時漂亮。漆黑的長發披散著象瀑布似的，并發出淡淡的幽香。穿一件格子連衣裙，白涼鞋，白襪子，時尚得很。路過小店，她還特意買了二包瓜子，給我一包。那晚的電影是《小城故事》，故事情節不怎么樣，但主題還不錯，插曲也好聽。看著看著，心情也逐漸舒緩起來。說實話，每周要是能看一部好電影，那確實不錯的。既能釋放內心的壓力，又能得到電影藝術的享受。可惜，不敢奢望！高考的壓力象山一樣壓在心頭。她專注地看著，我也不知道她有什么感受。回去的路上，我們一邊走，一邊評論著這部電影。最后她提儀：每個周末我們去看一部電影好不好？我沒有同意，她有些失落。 06 為了緩解同學們的心理壓力，班主任決定增加一堂音樂課和一堂體育課。周一下午最后一堂課為音樂課，周五下午最后一堂課為體育課。同學們也都贊成。可是學校沒有音樂老師，于是柳燕主動請纓，讓她來教我們唱歌。她也真是音樂天才，那嗓音象百靈鳥似的，婉轉動聽，一下子把同學們都聽呆了。她教我們唱的第一首歌就是《泉水叮咚響》。這樣一來，班上的氣氛果然活躍多了。一下課，就有人大聲地唱起歌來。一時間，這首歌迅速傳遍了整個校園。 體育老師是聘請來的。是一個體格健壯高大的小伙子，藍球打得相當好。他在班上選了八個個頭較高的男生組成了一個藍球隊，進行訓練，我也在其中。女生呢，就讓她們打打排球，跳跳繩子。這樣一來，應屆高中文理班也都效仿起來，紛紛組成了藍球隊。一時間，整個校園的體育氣氛也濃厚起來。之后，班級之間就經常舉行友誼比賽。由于我們這八個男生個頭較高，身體靈活，球技也不錯，冠軍每次都是我們班的。這二節課的增加，效果確實很好。音樂，放松愉悅了我們的心情；體育，既激發了我們的青春活力，又增強了我們的體質。這位班主任真厲害！連校長都佩服。 一次，我們在和應屆文科班比賽時，我的腳不慎扭傷了。當時就腫了起來，不能走路。體育老師叫我先休息一會兒，等會兒不行就上醫院。這可把柳燕急壞了。她趕忙把鎮上的老中醫請來給我看看，醫生說問題不大。然后她又跟著去拿藥。等她回來時，同學們已經把我抬進了寢室，躺在床上了。她打來冷水給我按摩傷處，按摩完畢再貼上膏藥，打上繃帶。動作熟練象個醫生似的。室友們看著，嘖嘖稱贊，真了不起！我雖然不好意思，但還是真心夸獎她：嗨，你真行！學過醫嗎？還不是老中醫教的，我爸的腿受傷時也是這個老中醫看的，所以我就學會了，她淡淡地說。再把這藥吃了，然后好好躺著吧，明天我再來給你換膏藥，她又象醫生一樣吩咐著。明天你就不用來了，我自己能行，這些藥一共多少錢？我趕忙說。這你就不用管了，好好休息吧！說完她就走了。隨后，班主任和體育老師也來了。見我已經包扎了，貼了膏藥，又吃了藥，也就放心了。并安慰我好好休息，醫藥的事，學校會處理的。 他們走后，我的心卻久久難以平靜。在這個舉目無親的地方，個個都象自己的親人。膏藥貼上以后，感覺熱烘烘的，痛感也減輕了不少。心里頓時也暖烘烘的，以致熱淚盈眶。 受傷期間，我變成了一個特殊的人，被同學們無微不至地關照著。上課時，張帆和魏學鋒二個同學架著我上樓。上廁所或放學，他們又架著我下樓。每天的三餐飯，也是他們幫我打好。碗勺也是他們洗干凈。柳燕堅持給我按摩和換膏藥。我只好盡情享受著，內心無比地感激。這是多么純樸而真誠的同學情誼啊！此生恐怕是永遠也不會忘記的。 此次受傷讓我告別了藍球運動。但因為我作文優秀，班主任又把我推薦到學校的《泉水》文學社當編委。這使我又多了一件事情。每天晚自習后還要去審稿，編排，又忙碌了起來。這樣一來，越發感到時間的緊迫，人也消瘦了不少。柳燕又為我擔心起來，勸我辭了吧。你這身體恐怕吃不消，別耽誤了高考。我想想也是。由于家境不好，生活儉樸，營養也跟不上，身體自然差了。所以最后還是辭了。一心一意地讀書吧，迎戰高考，爭取明年考走。于是，每天傍晚，一吃過晚飯，就又拿著書本來到夫子廟，一邊看書，一邊享受著那叮咚叮咚的美妙樂曲，心里無比的輕松。柳燕也變了，變得恬靜多了，說話極其溫和。跟之前的熱情，活潑，多話判若兩人。我有些費解。 07 轉眼期中考試就到了。成績下來，我是全班第一，柳燕沖進了前二十名。成績還算穩定，心情也較淡定。這時，我的前班主任來信詢問，這里的學習環境怎么樣，我的學習成績是否有所提高。最后特別強調～他擔心的不是我的學習成績，而是我的心理壓力，要盡可能地釋放掉；要注意身體，不要過于勤奮；要適當地進行體育鍛煉。讀后非常感動。我知道這最后一次高考要是再考不上的話，也對不起他對我的殷切希望了。在渡中，論家境，我是班上最差的一個。若論學習，我是班較優秀的。所以，他盡可能地在生活上關心我，讓我專心學習。這讓我既感動又感激。但是，我一上考場問題就來了。考前，總是失眠，第二天頭昏腦脹的，發揮失常，跟平時簡直判若兩人。盡管班主任一再強調，考前一定要放松，要休息好，可我就是不行。這大概就是心理素質問題。而平時學習成績中游的同學往往還考得較好。這不能不叫人納悶。看來，考場上比拼的不僅僅是學習成績，心理素質起著很重要的作用。誰心里沒有包袱，沒有壓力，輕松上陣，發揮就能正常，甚至超常。而我怎么也難以克服。這可能與學習環境也有關系。在渡中，一天到晚除了上課就是做習題，一點課外活動也沒有。一天到晚身心疲憊，無精打采，心理壓力一點都得不到釋放。 <h3>現在，感覺就不一樣了，要輕松多了。這得益于東至一中的教學環境和教學方法。勞逸結合，張弛有度。無形中，心里就沒有什么壓力了。就象現在的班主任所說：在戰略上我們要藐視，不要把它看得過重，不要給心里造成壓力。但在戰術上，我們要高度重視。這就要求我們平時要扎扎實實地練好功夫。因此，也無須一天到晚緊張兮兮的。該放松還是要放松。周末，喜歡打球的可以打打球。聽聽音樂，看看電影，也未嘗不可。讓大腦神經徹底地放松放松，做到勞逸結合。</h3> 我如實地把我在這里的學習環境，學習情況都告訴他了。這里的一切都很好，我很適應，也很輕松，也很有信心。父親也托人捎來信，詢問我的學習情況和生活情況，并鼓勵我安心學習，家里不用擔心。兄長也寫來信，關心我的學習，并說了一些鼓勵的話語。這些來信讓我非常感動，更增強了我的信心和斗志。 <h3>柳燕也看了我的這些來信，無比羨慕地說，你看你，多幸福！這么多人在關心著。是啊，我真的很幸福，還有你這位女同桌也在無微不至地關心著我，真是感謝不盡啊！我欣慰地說著。她的臉卻微微紅了。</h3> 08 元旦前一個星期，班主任交給我和柳燕一個任務，準備搞一個文藝晚會慶祝一下。要求是一定要搞好。到時候要把校領導都請來觀看，看看我們文科補習班是不是一個人才班。我一聽傻眼了。我可從來沒搞過這類活動，叫我怎么搞得好呢。柳燕一聽卻樂了，爽快地說，沒問題！我問她，你打算怎么搞？她說，這還不是小菜一碟。我已經主持過二回了。然后就行動起來。晚自習前，她先把班主任的任務和要求向同學們宣布出來，隨后叫我跟在她后面，拿著筆和本子進行登記。她挨桌一個一個地征求意見，誰喜歡什么，打算表演什么節目，我一一登記下來。之后，全部統計一下，一共有多少種表演節目，并進行分類。最后確定以歌曲和詩歌朗誦為主線，再穿插著相聲，小品，武術等節目，著力表現生動活潑，朝氣蓬勃的校園生活。節目確定好以后，再一個一個地試演一下。表現不行的淘汰掉，表現好的就參加。表現好的同學至少要表演二次。我有二個節目，一個是詩朗誦，一個是武術。柳燕也有一個節目，是歌曲《故鄉的小河》。最后一個節目是全班大合唱《酒干倘賣無》。我和柳燕主持，男女搭配組合，搞得有模有樣，有點象中央電視臺的春節聯歡晚會，同學們都覺得還可以。演出場所就在我們班上。 元旦那天下午二點，我們把教室布置好以后就開始了演出。班主任果然把學校的幾位領導全部請來了，坐在講臺上。這令同學們非常開心和激動，一個個信心滿滿，精神抖擻，表演得非常熱情和投入。校領導們看得也非常認真，不斷地鼓掌。當我輕輕地打完少林長拳后，體育老師忍不住站了起來。他鼓完掌后，也請求表演一個節目。同學們齊聲大喊，好！并熱烈地鼓起掌來。他迅速脫掉外套，身穿藍色運動服，走到中間的空地。只見他身體站直，深吸一口氣，然后筆挺挺地往身后的地下倒去，直聽砰的一聲，后背著地。嚇得大家一大跳。緊接著，他的雙腿迅速弓起，再向前一彈，啪的一聲，又站起來了。接著又連續做了三次鯉魚打挺。表演完畢，他拍拍手走上講臺坐下。同學們立即熱烈地鼓起掌來。校領導們也熱烈地鼓起掌來。最后的大合唱，校領導們也加入了其中，動情地跟著合唱起來。演出結束，校長站了起來，激動地說，你們文科補習班，不愧是人才濟濟，表現得太好了！我為你們感到驕傲！更希望你們明年高考也以優秀的表現個個能展翅高飛！同學們也立即站了起來，報以熱烈的掌聲回應著。 09 <h3>這次演出使我們文科補習班名聲大振，其他班沒有不佩服的。我也因這次演出令同學們更敬佩了。柳燕在背后直夸我，你真行，文武雙全啊！了不起，了不起！</h3> 這之后，一切又都歸于正常的學習之中。因為時間緊迫，同學們又都在爭分奪秒地認真復習著。東方剛露出魚肚白，好多同學已經起來看書了。傍晚，一吃過晚飯，同學們又拿著書本，或走在田埂上，或坐在小水渠邊看書，背書。 我依舊到夫子廟里，一邊看書，一邊聽著那叮咚叮咚的美妙樂曲，心情無比的舒暢。柳燕現在文靜多了，默默的看著書，或小聲地背著單詞，幾乎很少說話。直到薄薄的霧嵐升起，晚自習時間快到了，我們才一起往回走去。雖然天氣已經轉冷了，但我的心里和身上總覺得暖融融的。在這樣的環境里讀書，除了快樂，幸福和美好，還能有什么呢？應該有的是我必須努力學習，實現自己的夢想，才能對得起它以及所有關愛我的人。 但有一個問題一直困擾著我。那就是我常常睡到凌晨，雙腿劇烈地抽痙。我只好爬起來拼命的運動。結果弄得人消瘦不堪。柳燕問我怎么了，我只好告訴她。她說她回去問問大人，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第二天，她對我說，搞清楚了。你們的寢室我去看了，有點陰冷，還有點潮濕。你就蓋那么二床薄薄的棉被，腿不抽痙才怪呢！是凍得。那怎么辦呢？我說。到我家去住吧。我家后面那間廂房又干燥又暖和，保證你的腿再不會抽痙了。那怎么行？我連連搖頭。怎么不行？你大概還不知道吧，好多同學都住在附近的人家呢，她說。并且我已經跟我爺爺奶奶，爸爸媽媽說好了，他們完全同意，你明天就搬去吧，她高興地說。這怎么好意思？我為難起來。沒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放心，絕不會收你一分錢房租的。就這么定了，明天搬過去住。今晚我把里面好好打掃一下，她不容置疑地說。 第二天中午，柳燕帶我去看了一下。果然，她的一家人對我特別客氣。她爺爺和藹地對我說，你的情況小燕都跟我們說了，你放心來住吧，就跟自己家一樣。我們也沒其他想法，就一個心愿～望你和小燕都能考上大學，將來才有出息！也為家庭爭點光彩！ 今晚就搬來住吧！小燕已經把里面打掃得干干凈凈，你來看看，柳燕媽媽也溫和地對我說，并走到后面的廂房推開門讓我看。我進去看了看，大概有六平米，干爽干凈，墻壁雪白，光線明亮。里面放著一張單人床，床上鋪著厚厚的新棉被；一個寫字桌，一把椅子，象個小書房。怎么樣，還好吧？柳燕望著我問。這太好了！只怕我考不上大學，還真對不起你們呢，我抓著頭靦腆地說。好好努力，肯定考得上！柳燕奶奶也鼓勵著我說。謝謝奶奶，我一定努力！我大聲感激著。好吧，今晚我就來住，我答應下來。然后和柳燕一起向學校走去。 <h3>當天晚上，我就搬去住了。晚自習結束，我和柳燕一起回去。她媽媽又送來二瓶開水，關切地說，睡覺前用熱水把腳好好泡泡，保證你的腿不會再抽痙了。謝謝阿姨！我感激地說。</h3> <h3>小屋里本來就暖和，柳燕媽媽又給我加了床新被子；再加上雙腳又泡熱了，全身暖烘烘的。那一晚睡得特別香甜。一覺醒來，還以為是在家里，心里又特別地感動。柳燕這一家人，真是太好了！我將拿什么來感謝呢？看來只有必須考上大學，才能不負他們那樸素善良的愿望。好好努力吧，我鼓勵自己。</h3> 過后，我一打聽，果然不錯，是有不少同學在小鎮上的人家住著。小鎮上的人也真是善良！不要他們一分錢房租，還補貼開水給他們用。這無非都是極樸素的關愛之情，實在令人感動和感激。后來，我還了解到，那條河名字叫堯渡河。一中后面這一段是它的上游。傳說上古時期，堯帝治水時經過了這里，所以取名堯渡河。看來堯帝的美德～無私的奉獻精神也留在了這里。難怪梅嶺鎮的民風如此淳樸善良！ 住到柳燕家之后，我的腿就再也沒有抽過痙了。睡眠質量也好多了，精神狀態也好多了，感覺跟在家里也差不多。只是還有二個苦惱一直困擾著我。我的腳丫大冬天的還在爛，盡管天天晚上用熱水泡也不行。其次，就是凍包。一到凍天，我的雙手和雙腳就生凍包，癢得難受。年年如此，無法根治。有一天晚自習回來，柳燕媽媽溫和地對我說，我給你做了雙新棉鞋，你來試試。一天到晚就穿著那雙運動鞋，哪行？另外，給你織了雙寫字手套，寫字時帶上。你看你的雙手凍得，看著就難受。我一時被感動得不知如何是好，結結巴巴地說，阿姨，你這么關心……，叫我怎么…… <h3>沒什么，什么都不要說了，拿去吧。要是你媽媽看見了，能不心疼嗎？讀書本來就苦，又在外面，沒有人照顧。我見了不忍心。我也不要你說什么感謝的話，只希望你好好讀書，爭取考走！我只好接了，什么話也沒說，但是眼淚卻在眼眶里直打轉，差點掉了下來。</h3> <h3>長這么大，除了自己的媽媽和姐姐無微不至地關心我，還沒有任何女性對我如此細致地關愛，叫我怎么不感動呢。穿上那雙暖和的新棉鞋，我的腳不痛也不癢了。帶上那雙寫字手套，我的雙手再也不是那么冰涼了。只要是大晴天，阿姨就把我的被子抱到院子里曬著。鞋子和襪子也都拿到院子里曬著，傍晚再收回來，儼然跟自己的媽媽一樣。這叫我怎么不感動呢！除了感動，我已無話可說；除了努力學習，我更無話可說。</h3> 期末考試結束，我的成績仍然是全班第一，比較穩定。柳燕也沖進了前十五名，進行不小。那個星期六的晚上，她又高興地請我去看電影。我只好去了。那晚，風很大，也很冷。路上，她說好冷。竟大膽地緊緊挽著我的胳膊，靠在我身上走著。令我非常緊張。我趕緊脫下外套要給她穿，她連忙阻止了，說，你穿得也不多，別凍著。一會兒到了電影院就不冷了。我只好依著她了。 那晚的電影是《被愛情遺忘的角落》。那悲劇性的愛情故事在當時看著確實感人肺腑。特別是插曲，聽著更是催人淚下。我被感動得熱淚盈眶，柳燕也是直抹眼淚，拿手帕不停地擦著。回去的路上，她冷得渾身打顫，緊緊摟著我的身體。我心里雖然緊張，但感覺很溫暖。特別是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幽香，我聞著非常舒服，但心里卻有一種莫名的不安。那時我還不懂什么是愛情，但柳燕給我的感覺確是那么溫暖和幸福。 10 過年回家，我把在一中的學習情況和生活情況都告訴了父母。媽媽聽了感動得不得了，連連說，好！好！還是一中好！你也真有福氣，遇到了這么好的人家，將來可要好好地報答人家！父親聽了也感動得直點頭。 在家呆了不過一個星期就匆匆地返校了。返校后，柳燕高興得不得了。但我發現她卻瘦了許多，象生了一場大病。我關切地問她怎么了，是不是沒有好好休息，還在發奮地學習。她笑笑說，不發奮怎么行呢。現在好了，開學了，一切都會正常的。我倒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后來她媽媽告訴我，也不知怎地，你走了以后，她幾乎不睡覺，天天搞到晚上一二點鐘，人也瘦了一大截。我這才明白，原來是熬夜的。 年一過，我們都變得緊張起來。高考的時間越來越迫近了。可是，老師們卻不慌不忙，帶著我們一輪一輪地復習，有條而不紊。音樂課，體育課照上不誤，一節不落。上課也變得越來越輕松了，只講重點和難點。大多數時間都是做試卷。 天好的傍晚，我仍舊要到夫子廟里去看書或背書。柳燕也去，但她喜歡坐在我的旁邊，顯得有些過分親近。特別是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幽香，聞著心里總是有些莫名的躁動和不安。無奈，只好壓抑著，只好大聲地去讀書。下了幾場雨后，河谷里已經漲滿了水。那叮咚叮咚的泉水聲已經聽不到了，只見湍急的水流推著雪白的浪花向下游滔滔流去。柳燕的身體漸漸恢復了，又變得開朗活潑起來。一如既往的教著我們唱著一首又一首好聽的校園歌曲。 <h3>她媽媽對我的關懷更是無微不至了。連我的衣服都不要我洗了。洗好曬干后，又疊好放在我的床頭。我看到后不免又是一陣感動。她睡得很早。有時半夜醒來，看見我們還在看書，就趕忙起來泡二碗炒米，或者加二個荷包蛋叫我們吃。儼然跟自己的媽媽一樣，叫你怎能不感動？</h3> <h3>我常跟柳燕說，你媽媽真好！要是考不上真對不起她！你別老是念叨她好不好的，專心學習，考上不就得了，將來感恩不遲，她對我一陣責怪。我只好不作聲了，說得也是。也只有這樣了。一方面，接受著她慈母般的關愛，一方面，刻苦地學習著。每天，雞叫頭遍，我就爬起來看書了。晚上，不到十一點是不會睡覺的。柳燕也跟我一樣，我一起來她也起來了她的房間跟我的房間只有一墻之隔。大概是我起床的聲音驚動了她。我問她，吃得消嗎？她說說，你行我也行。此時不搏更待何時？我只好佩服了，了不起！這最后幾個月，我們就是這樣刻苦地拼搏著。</h3> 轉眼高考就來臨了。同學們既興奮又緊張，都在認真地備戰著。音樂課和體育課也暫停了。高考前的幾場模擬考試，我的成績仍然名列前茅，柳燕也沖刺到前十名，進步很大。 11 離高考只有三天了，學校才決定放假。班主任說，這是為了不打亂學生們的正常生活規律。高考雖然重要，我們當然要重視，但是不能緊張，一緊張問題就來了。功夫在平時，而不是在臨時。所以休息三天就夠了。這三天，你們要徹底的放松，好好地睡睡覺，養養精神。想玩的可以玩玩，想看電影的可以去看看電影，權當是周末。但是，絕對不能離開學校！同學們都按照班主任的要求去做了。 <h3>白天，不少同學真的在寢室里呼呼大睡。要么就是在操場上打藍球。晚上，同學們幾乎都看電影去了。</h3> 十天前，我的前班主任就來信提醒，考前就不要再發奮了，要徹底的放松放松，好好休息，考試時認真仔細一點就行了。父親也捎來信，淡淡地說了幾句，考得上更好，考不上也沒關系，世上的路多得很。努力了就行了。兄長來信更是簡短，祝你這次好運！但愿如此吧！ 倒數第一天，我痛痛快快地睡到中午才起來。下午，我又痛痛快快地打了場藍球。晚上，我和柳燕去看了電影。同學們也都去了。那晚放的是《少林寺》。那精彩的武術表演看得大家熱血沸騰。 <h3>倒數第二天，我依然睡了一上午。下午，我又去打了場藍球。晚上，仍然去看電影。那晚的電影還是《少林寺》。看著仍然過癮。</h3> <h3>倒數第三天。上午，同學們一起去看了考場。下午，回到教室里，聽班主任和各科老師講考試的注意事項。</h3> 吃過晚飯，柳燕問我，今晚還去看電影嗎？我說，今晚就不去了，應該好好休息休息，讓大腦好好安靜安靜。走，我們散散步去。于是，我們沿著那條小水渠慢慢地往北走著。小水渠里的水滿滿的，清幽幽的，匆匆地向南流去，仿佛也去趕考。那長長的水草隨水流漂擺著，象是翩翩起舞，煞是好看。走到一座小石橋上，我們停下來。柳燕擔憂地說，明天的試卷不知道難不難？我最怕作文。現在什么都不要想，到時候隨機應變吧。我安慰著。也只能聽天由命了，她無奈地說。 橋下的溪水默默的流淌著，仿佛也心事重重。天雖然快黑了，但山外依然有晚霞映照著天空，燦爛而絢麗。山腳下，升起了薄薄的霧嵐，象潔白的飄帶。我說，柳燕，你唱首歌吧！唱什么好呢？她想了想。然后輕輕地唱了起來： <h3>泉水叮咚，泉水叮咚，泉水叮咚響。跳下了山崗，走過了草地，來到了我身旁。泉水啊，泉水，你到哪里，你到哪里去？唱著歌兒彈著琴弦流向遠方。請你帶上我的一顆心，繞過山崗一起到海洋。泉水啊，泉水，你可記得他？在你身旁是我送他參軍去海疆。</h3> 那優美的歌聲在我耳邊回蕩著。最后也隨著那泉水流向了遠方。然后，我們再往回走。她居然又摟起了我的胳膀，頭靠在我的身上。她那烏黑的長發感覺是那樣的柔軟和涼潤；她身上那淡淡的幽香又不自覺地沁入我的肺腑。我的心又莫名的躁動不安起來，但又不好拒絕，只好隨她便吧。快到她家門口時，她才抽回手，我也才輕松了。那晚，我們約好，早一點休息。 可是躺在床上卻怎么也睡不著了。我開始焦躁起來，冷汗直冒。我的老毛病又犯了。這時，前班主任的話，父親的話，兄長的話以及房東一家人的話，一股腦兒在我耳邊回響起來，仿佛一股無形的壓力向我襲來。我努力鎮定自己，千萬不能緊張，要放松放松再放松！沒事的！我不斷地做著深呼吸，不斷地鼓勵著自己。今年我無論如何也要考走，憑實力應該行的。否則一個都對不起。我迅速冷靜下來，告誡自己，一定要鎮定！于是，我干脆爬起來，用熱水擦了擦身上。然后不睡了，坐到桌前看起書來。這時，我聽到了二下輕輕地敲門聲。我以為是柳燕媽媽，就把門拉開。哪知卻是柳燕。我一驚，忙問，你怎么還沒睡？她也哭喪著臉說，睡不著。我的心又是一驚，糟了！她也失眠了！怎么辦？ 那這樣吧，明天上午不是考語文嗎？我們就把語文書上的一些重點再溫習一遍，我說。她點點頭。然后我們復習起來。一課一課地翻看著，并估猜著可能要考的內容。時間很快就到了二十四點，可我們還沒有睡意。一種不祥的預感又襲上心頭～今晚要是失眠了，明天可能就完了！怎么辦？我問自己，真要去睡，還是睡不著，不如還是看書吧。看累了，自然會睡的。于是，我們接著復習。快到凌晨二點了，倦意終于襲來。柳燕的眼皮也在打架了。我趕緊催促她，快去睡覺！她倒好，順勢往我床上一倒就睡著了。這可把我為難住了。叫醒她是不可能的；不叫醒她，讓她睡在我這里也是不行的，因為要是讓她父母知道了，肯定不知道會出什么麻煩。我的頭一下子痛起來，難受得要命，冷汗又直冒。無奈之下，我也什么都不管了，就讓她睡去吧。我的眼睛也實在睜不開了，只好趴在桌子上睡了起來。 <h3>雞叫三遍的時候，我醒了。天剛蒙蒙亮。我趕緊把她推醒，叫她回去睡。她這才揉著眼皮回去睡了。我才趕緊躺在床上睡下。早上七點，柳燕媽媽準時把我們喊起來，并已準備好了早餐～一碗面條，二個荷包蛋。意思非常明顯，但不知我們能否有那個好運氣。可我的頭還是昏沉沉的，還痛得要命。我只好用冷水洗了臉，似乎才好了一點。柳燕的臉色也很難看，也是沒睡好的緣故。匆匆地吃過早飯，我倆又匆匆地向離家一里多路的考場～三中趕去。一路上，我們互相勉勵著，一定要鎮定，不能慌張。</h3> <h3>試卷發下來，我先瀏覽了一遍，幾乎懵了。這些題目內容我平時根本就沒有碰到過，怎么辦？只能一題一題的啃了。可想而知，對不對把握就不大了。首戰算是敗北了。柳燕呢，一臉沮喪地走出考場。她幾乎是哭著告訴我，好多題目都不會做，只能瞎猜。不要緊，還有好幾場呢，我安慰著她，也安慰著自己。中午，我好好地睡了一覺。下午精神就好多了。英語考得十分順利，柳燕也一樣，比較滿意。</h3> 當晚，我們照舊在一起復習第二天的考試課目。倦意襲來的時候就去睡覺。第三天晚上還是照舊。就這樣，后面的四門課目考得都還順利。高考終于結束了，就象肩上的重擔終于放下了，心里暫時輕松了。 考試結束的那條晚上，我倆痛痛快快地看了最后一場電影。她特意打扮了一番，白短袖衫，白短裙，白涼鞋，白絲襪。烏黑發亮的長發披散著，象個仙女似的，朝氣蓬勃，活力四射。我也換了件新白襯衫，黑西褲，棕色涼鞋，顯得精神煥發。出小鎮不遠，她就大膽地挽著我的胳膊，又使我不安起來。引得路人無不側目斜視。 <h3>那晚的電影是根據路遙的小說《人生》改編的。小說我看過，很感人。電影呢，就更感人了。尤其是那個插曲《叫一聲哥哥，望你早回來》，聽得人熱淚盈盈。我發現許多女孩子都在用手帕擦拭眼淚。柳燕靠在我身上，頭靠在我肩上，專注地看著，最后也是淚水漣漣。</h3> 電影結束，我們往回走。她依然挽著我的胳膊，卻不說話了。好象還沉浸在電影的悲劇氣氛之中。我也沉默不語，就這樣默默的往回走著。快到門口的時候，我問，一直在想什么呢？她輕輕地帶著憂傷的口吻說，但愿悲劇不要降臨到我們身上！難以預測，但愿我們好運！我只能祈禱了。她突然緊緊地抱住我，把頭貼在我的胸前。我一愣，有些不知所措，只好輕輕地撫著她的頭發，對她說，暫時什么都不要想，等考分下來了才知道。今晚可要好好地休息休息了。她這才松開手，抬起頭看看我，然后又點點頭。我們開門進去，然后各自休息。那晚我睡得特香，直到弟二天中午才醒來。下午，我要回家了。因為家里此時正忙，父母的身體又不太好，我必須趕緊回家去幫忙。柳燕也要跟我去，說她也能幫點忙。我只好謝絕。她非要把我送到汽車站，直到汽車開出站外，她才回去，眼淚汪汪的。搞得我心里也不大好受。 12 結果只能是一聲嘆息。我們文科補習班總共四十八個同學，只有八個同學達線，其余全部落榜。我差十分，又是十分！柳燕差一大截。那天傍晚，我倆最后一次坐在夫子廟里，有點失魂落魄的樣子。她趴在我的腿上，哭得稀里嘩啦地。淚水都打濕了我的衣服。我失神地望著那滔滔的河水。河水已經漲到夫子廟的底座了，并輕輕地拍打著，發出啪啪的聲音，仿佛在安慰著我們，不要傷心。可是，淚水還是順著我的臉頰悄然流淌著。這一年來的所有努力又都白廢了，統統付諸流水了。那么多人的期望和關愛也都沒有得到回報，叫我情何以堪？ 等她哭夠了，我也清醒了。她難過地說，我們再復讀一年吧！我搖搖頭說，你再復讀一年吧。這條路對我來說，已經無法逾越了。她擦著眼淚說，我是女孩子，考上考不上無所謂。我只擔心你的將來。 真的非常感謝你！好了，打起精神，振作起來，世界上的路多的很！我想起了父親所說的話，堅定地說，起來吧，回去！然后我站起來，順勢也把她拉起來。她渾身無力，緊緊地依偎在我身上，雙手抱著我的腰。頓時，一股熱流涌遍我的全身…… 暮地，我想起來第一次坐在夫子廟里的情景：聆聽著那泉水發出的叮咚叮咚聲，是那么美妙！第一次和她在這里相遇，一起傾聽那叮咚叮咚叮咚叮咚的泉水聲，是那樣的動人！第一次聽她唱這首歌，是那樣的優美！現在，我已經聽不到那叮咚叮咚的泉水聲了，知道它已經流向了遠方，流向了大海。而我也不能再停留在這里，我也要飛向別處，飛向遠方！ 別了，給我充滿活力的一中！ 別了，給我寧靜的夫子廟！ 別了，給我美好的泉水！ 別了，給我太多溫暖和幸福的柳燕以及她的家人！ 這最后一次高考雖然失利了，但這最后一年的復讀生活卻是我讀書時期最充實最幸福的的一段時光，也是我人生中一段最美好最難忘的記憶。雖然我沒有考取，內心萬分地愧疚，但我依然要感謝那些曾經關心，關照和關愛我的所有的人！ <h3>備注：</h3> 寫作時間：1998年10月13日～1998年12月22日 <h3>故事發生的時間：1984年9月～1985年9月</h3> <h3>故事中的女主角是虛構，請勿對號入座！</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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