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那一年,我30歲,他32歲,我在龍崗,他在南山,準備結婚,但距離讓我們隱憂。</h3><h3><br></h3><h3>他坐公交車329從南山來龍崗,不堵車單程2小時,堵車就難說,國慶前夜,三個半小時才到家,路上有人暈車嘔吐,整個車廂彌漫著令人作嘔的酸腐味,身強力壯的他都差點被勾引吐了,那種感覺真難受。當然,如果只是大人幸苦些,當當周末夫妻,倒也無妨,但是有了孩子,還能這樣嗎?況且,周末夫妻啥時才能有孩子?于是,我們特別留意招聘信息,他來龍崗,或者我去南山。我們更傾向后者,因為南山是深圳教育強區,有利于孩子成長,雖然那時我們還只是小兩口。<br></h3><h3><br></h3><h3>我運氣格外好,2010年9月得到一信息,南山某校急需一名語文老師,我趕緊投簡歷,很快被通知面試。接到通知時,我正在桂林參加全國教學會議,當晚11點飛深圳, 12點到家,連夜備課。第二天下午3點講課,晚上7點就接到校方的正式調動通知。事情順利得出乎意料,很長一段時間我都不敢相信自己已經是南山人。</h3><h3><br></h3><h3>圓滿解決距離問題,孕育新生命提上日程。剛到新單位,不方便馬上懷孕,加之又是高齡,需要鍛煉調養。于是我們平時散步,周末爬山,大南山成為首選。特別喜歡大南山腳下“壽比南山”幾個大字,好寓意,好彩頭。爬著爬著,我們面色紅潤,身材勻稱;爬著爬著,小小種子落地生根,開花結果。</h3> <h3>2013年,第一個孩子出世。懷孕時,我們準備了兩個名字,男孩叫“別一格”,女孩叫“別致”,后來用上了“別致”,小名希希。那時還是獨生子女政策,唯一的小娃娃是全家的希望。</h3><h3><br></h3><h3>因為唯一,所以金貴。希希爸是小學語文老師兼班主任,天天跟小孩子打交道,特別有耐心,上班隨身攜帶指甲剪、餐巾紙。他把這股子勁也用在希希身上。當時我們租住南山九街農民房,希希爸怕水質不好,天天從超市買礦泉水,專供孩子使用。他又擔心大陸的嬰幼兒產品質量不好,一遍遍跑香港。最開始只是背奶粉、尿不濕;添加輔食后,又背米糊、嬰兒餅干、水果泥;再后來,米、油、鹽……有段時間趕上奶粉限購,很不好買,希希爸天不亮就起床,7點不到就在香港商鋪門口排隊,商鋪11點才開門,干等4小時。</h3><h3><br></h3><h3>我去過一次,腰酸背疼,元氣大傷,再也不去。她爸任勞任怨,像頭老黃牛,有時我勸他:“反正孩子吃不了多少,背奶粉就行了,米面油之類的重東西就不用背。”他反教育我:“你不能因為孩子小就糊弄她,越小越要講究。她現在吃的每一口東西都在打基礎,基礎打好了,就少生病。這跟教育是一樣的道理。”我頓時覺得他形象高大。</h3> <h3>因為唯一,特別寵溺。雖然希希是女孩,她享受的寵愛不比別人少一絲一毫。希希爸是家里唯一的兒子,爺爺奶奶當然希望來個孫子,但孫女也是心頭肉。到現在,希希的衣服都是手洗,開水燙,暴曬,這都是奶奶做的。奶奶是鄉下老太太,不識字,但是好學,喜歡嘗試,她口頭禪是“我今天做個試驗”,于是餐桌上時常出現新菜品,蝦仁炒黃瓜、清蒸鱖魚、香酥雞、啤酒鴨……她還注意營養搭配,每天給希希準備不同的食物,一周雞蛋兩次,蝦子一次,海魚兩次,雞翅一次……這都是她在外面跟別人聊天學的,其實很多原材料她在老家都沒有見過,一來南山,做飯既美味又科學,我打心眼佩服,也感謝南山這片神奇的土地,“教育強區”名副其實。</h3><h3><br></h3><h3>爺爺認識些字,他就教孩子看書。老人一輩子沒說過普通話,但是努力用普通話給孩子講故事。雖然家鄉口音很重,效果卻是一樣的,希希現在喜歡看書,跟爺爺早期啟蒙分不開。曾經有段時間,希希要一邊吃飯一邊看書,兩位老人合作,奶奶喂飯,爺爺讀書,一頓飯下來,要讀好幾本書。希希從小就享受 “兩個文明一起抓”的高級待遇。爺爺還改編兒歌,希希兩歲時常唱:“大吊車,真厲害,輕輕一抓,都起來!”我把這事記錄在朋友圈中,碩士導師譚邦和老師留言:“這是京劇樣板戲《海港》的唱詞,不過爺爺簡化改編得挺好。原詞是:大吊車,真厲害。成噸的鋼鐵,它輕輕地一抓就起來。”天天跟泥土打交道的莊稼漢,竟然能在語言文字上得到大學教授的表揚,真是不易。</h3> <h3>一家人都在辛勤育苗,我這當媽的自然不甘落后。關于育兒,有種說法,“媽媽現在的樣子,就是女兒將來的樣子”。雖說養育孩子耗費心力,工作上我一點不敢松懈,幾年來小有成果,先后斬獲南頭中學“鳳崗杯”教學大賽特等獎、中央教科所《傳統文化與語文教學》課題全國課堂教學大賽一等獎、2016年南山區基本功大賽特等獎、2016年深圳青年教師基本功大賽一等獎……</h3><h3><br></h3><h3>我希望給希希樹個榜樣,我意外發現希希特別喜歡當小老師。在家里,她把布娃娃排排坐,給“學生”上課,課程很豐富,閱讀課、繪畫課、數學課……還煞有介事地提問,一人分飾幾角,一會兒當老師,一會兒當學生;芭蕾舞課程結束,她模仿老師給長腿娃娃壓腿;幼兒園放學,她時常欣喜地跟我分享:“今天我又當小老師了!我教小朋友唐詩,教了十遍。”</h3><h3><br></h3><h3>孩子的成長讓我歡心。希希1歲10個月,我開通微信,記錄孩子成長點滴,后申請微信公眾號,使用美篇,逐步把孩子故事系統化。這一堅持,就是幾年,引用華僑城中學副校長劉耀娟老師的一句話,“希希的故事正在她娘親筆下生花”。我的想法很樸實,將來孩子長大了,看著自己成長的足跡,別有一番趣味。</h3> <h3>雖然我們已經全力陪伴孩子,希希身上的毛病還是顯而易見:自私、脾氣大、窩里橫,這都是典型的獨生子女病。兩年前,二胎政策全面放開。那會希希剛上幼兒園,我們剛輕松兩天,堅決不要二胎。慢慢的,身邊的二胎多起來,希希時常問:“媽媽,你啥時候生個妹妹給我玩?”我們心思稍稍活泛,尤其有時希希無理取鬧,老人護犢心切,家里烏煙瘴氣,希希爸氣憤憤:“都是一個孩子鬧的,老子再生一個,看你還老實不!”當然這是氣頭上的話,冷靜下來,我們不敢生。深圳高房價、高消費,尤其是孩子昂貴的教育經費,讓我們望而卻步。</h3><h3><br></h3><h3>一件小事,又讓我們蠢蠢欲動。某日乘地鐵,對面坐著一個可愛寶寶,希希目不轉睛盯著看,微笑著。過了一站,寶寶旁有空位,她非要緊挨著寶寶坐,還趁人不注意,快速摸一下寶寶小腳丫。我和她爸相互對視,顯然,希希渴望有個伴。我們反復比較兩個孩子的利弊,咬咬牙,艱難做出決定,生。</h3> <h3>事實證明,用老二治老大的獨生子女病,是很好的“處方”。希希非常認同“姐姐”角色,積極主動履行姐姐義務,早早給二胎取名,“別酸”。</h3><h3><br></h3><h3>有了別酸,希希變化很大。以前搭乘電梯,都是我提醒她,現在輪到她提醒我:“媽媽小心點,慢一點。”給她穿衣服,特別配合,主動把袖子拽住說:“等別酸出生了,我什么事情都不要你做。我是大姐姐,我是好幫手,要照顧妹妹。”她不再吃獨食,那天她吃樹莓,見者有份,她還額外多分我兩個,本來就不多,我沒好意思多吃,她說:“媽媽,你吃吧,別酸也要吃!”我上廁所,希希很操心:“媽媽,你會不會把別酸拉出來?”還未出世的別酸教育力量杠杠的,希希的進步大大的。</h3> <h3>前幾天例行產檢,醫生建議再過一周就住院。比預期提前九天,措手不及,匆忙做產前準備。忙著忙著,我發現自己最最放心不下的不是二胎,而是希希,擔心她不適應媽媽住院的日子。</h3><h3><br></h3><h3>孕晚期,我喜歡左側睡覺,那就要背對希希,這幾天我盡量面對她,等她睡著了再左側。她睡覺有個習慣,拽著我小指頭,蜷在我身旁。之前我嫌熱,老把她推得遠遠的。現在我抱著她,她倚我,我輕吻她額頭,她摸我臉頰,說著悄悄話。希希說自己的睡衣有倆洞,第二天我趁著還能走動,趕緊買兩套新的。她爸去香港買新生兒奶粉,我叮囑一定要給希希帶些吃的喝的回來。漫長的暑假,怕她無聊,跟她商量著報了兩個興趣班,芭蕾舞和畫畫。<br></h3><h3><br></h3><h3>年前希希爸住院,手術當天我陪床一晚。第一次爸媽都不在身邊,希希哭得淚天淚地,半夜一兩點,實在熬不住,才胡亂睡著。孕早期,她老提要求:“媽媽,你跟醫生說一下,把小baby一拿出來,你就回來。”我開始試圖解釋,但只要說到住院一周,她就哭得稀里嘩啦,很長一段時間我都主動回避這個話題。今天希希靠近我肚皮,很驚奇:“媽媽,小baby在動耶!”我順著她的話說:“是的,下周小妹妹就要出來了,媽媽要住院一周,到時候爸爸會在醫院待兩個晚上。”很意外,她竟然沒哭沒鬧,表現平靜,只是問:“爸爸為什么要待兩個晚上?”我解釋:“要確保媽媽和小妹妹的安全。”希希沒再說話。老二會讓老大快速成長,優秀的老大也能起引領作用,希望兩姐妹能相親相愛,共同進步!</h3> <h3>行文至此,掐指一算,來南山已經八年。這八年有很多難忘的瞬間,尤記希希出生前幾天,希希爸作為優秀教師代表發言,有句話我念念不忘,“感謝南山,在這里我遇到了人生的另一半。再過幾天,我生命的小公主也將來到這個世上,南山讓我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看著希希一天天進步,摸摸腹中二公主,我也想說一句,“感謝南山,讓我有安身立命之所;感謝南山,讓我們擁有一對冰雪聰明的小姐妹。”</h3><h3><br></h3><h3> (完成于2018年7月)</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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