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歲月如梭、白駒過隙,轉眼間早已年過半百的我,又被討厭的時光老人硬生生地拽著奔六而去,老花弱視的我在搞不清前方路況的當口,回頭望著來時的路,看著一步步腳印,總想趁著閑暇之余把我在廠子弟學校的那段歲月,用文字的形式作個記載,也是為了忘卻的記敘。翻開相冊一張張舊照勾起兒時的往事,再把上學時用過的書籍和文具找出來,我的思緒被慢慢打開……</p> <p>五十年前三線建設如火如荼,父輩從祖國各地匯聚到四川眉山的象耳小鎮(zhèn),我們這些跟隨父母來到異鄉(xiāng)落戶生活的孩子們,之后成了一個特殊的群體,被人們叫做了廠子弟(現(xiàn)在又稱三線子弟),在那個大企業(yè)小社會的環(huán)境里,我們?nèi)鰵g玩耍在同一片廠區(qū)和同一個大院,讀書學習在同一所學校和同一間教室,從而結下了維系一生的子弟校情緣。</p> <p>記憶中最早的廠子弟校是在東大門外家屬區(qū),各年級的教室和辦公室就在底樓一些房間里,我已經(jīng)不記得是父親還是母親帶我去報的名,只記得報名的辦公室就在臨近路邊的某一個房間,1970年我上學了,開學時學校又搬到了家屬區(qū)對面用油毛氈棚搭建的房子里(后來在此修建成了職工醫(yī)院),這是子弟校過渡期的臨時所在地,在這簡易的教室里開始了我一年級的學生生涯。</p><p> 不久,學校搬到了臨近眉洪公路大約20米的一個有五幢房子的場地,那是修建工廠的建筑單位原用房,因工廠投產(chǎn)后,建筑施工單位撤離,這個場地就被安排成了子弟校校址。學校與公路之間被一條農(nóng)田路埂相連,進入學校五幢小青瓦平房基本是對稱排列,右側三幢,左側兩幢,中間是空地,空地盡頭有一個旱廁,學校沒有大門,也沒有圍墻,右邊的三幢房頭有一塊沒硬化的泥巴地成了同學們每天做廣播體操的操場,操場邊沿角上分布著單杠、雙杠和跳遠的沙坑,廣播室就在三排房中間那幢的第一間小房里,我在這里渡過了五年快樂的小學時光。</p> <p>這是姚華同學畫的當年小學校校區(qū)分布示意圖</p> <p>記得小學班主任有三位老師,第一任班主任是徐仕桂老師,印象中徐老師中等身材,膚色較好,小臉盤高個子,穿著洋氣得體。1971年秋天,因為老師將要生第二個孩子,所以被學校照顧安排去做了教務工作,就沒有當我們的班主任了。</p> <p>徐老師當班主任期間,曾帶我們班去眉山三蘇公園對面體育場后面的部隊慰問演出,我們班跳的是男女生對跳的集體舞,有些動作至今我還清晰記得,因為我從小個子矮,班上女生跳舞的美差幾乎不可能落在我頭上,這是我小學唯一的一次跳舞經(jīng)歷,所以記憶深刻。</p> <p class="ql-block">接徐老師班的是彭天華老師,他愛開玩笑,喜歡下了課在教室里逗學生玩,有一位小時候頭發(fā)偏黃的男生,冬天常戴個雷鋒帽,小孩子玩皮,帽子的兩側護耳常耷拉在耳邊,那個年代樣板戲《智取威虎山》很火,彭老師因此給他取了個外號“欒平”,小學快畢業(yè)那年“欒平”同學隨在安裝隊工作的父母去了重慶長壽縣,從此失去聯(lián)系,30多年后的一次同學聚會,同學們聽說李登鋒要來,有些同學想不起他是誰,一說“欒平”,哦!想起來了,還有同學記得他小時候的模樣,當他站在大家面前時,記憶中的他可怎么都沒法與眼前這位帥哥對上號(照片右一)。</p> <p>第三位班主任是戴述華老師,她是上海人,在當我們班主任期間結婚回上海度蜜月,當新娘子回來的她添置了一件白底大紅花的衣服真養(yǎng)眼,在那以素色為主的穿衣年代,戴老師的衣服新穎又漂亮,不愧是來自大上海,對于我這個從小在廠里沒見過世面的小孩來說算是開眼界的事,所以記憶猶新。</p> <p>戴老師脾氣好,常因學生淘氣打斷她講課,不得不講講停停,明明被氣得不行,滿臉憋得通紅但還面帶微笑,課堂上常看到戴老師白里透紅又好氣又好笑的樣子,那些淘氣的同學一點不怕她。</p> <p>戴老師教語文,她休假期間來了一位代課男老師,說話帶地方口音,他人挺好,學生們調皮也不發(fā)火,上課第一天他做自我介紹說“同學們好,我叫“裘洪峰”,因為他的口音,下課后,淘氣的同學哈哈大笑地學著裘老師的腔調。記得裘老師代課教的課文是《十粒米》一課,他用那聽似廣東腔的普通話一字一句認真讀課文,然后又講解,這一課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至今難忘,這課的內(nèi)容是反映解放前窮苦人民生活的故事,文中的主人翁是個小孩子,為了爭奪糧食被反動派槍殺時他手里還緊緊攥著那十粒米。</p> <p class="ql-block">裘老師在我們班代課的時間不長,他家住在南大門外的家屬區(qū),有兩個比我們小的男孩,我九歲時發(fā)現(xiàn)視力不好,每學期定期要去川醫(yī)復查配鏡,裘老師代課時我正好去成都配眼鏡,那時候做散瞳驗光要一周才能恢復正常視力,瞳孔放大期間只能模糊不清勉強看東西,作業(yè)是沒法完成的。在我眼睛看不見的一周,裘老師對我很照顧和關心,讓我心里暖暖的但又不會表達,長大后我心想若再見到裘老師時一定向老師補上一聲謝謝,可是裘老師不知在那年調走了,去了哪也不得而知,心中那份感念默默留存至今。</p><p class="ql-block"> 幾十年過去了,我沒有忘記裘老師。有趣的是在一次玩手機無意的查找中,我發(fā)現(xiàn)有一個用505廠徽的QQ群就試著申請加入,這是一個廠子弟的班群,看到群主姓裘,心想廠里這個姓只有我的裘老師一家,他不會就是裘老師的兒子喲!在與群主聊天中我問他是不是裘老師的兒子,居然真的就是,巧得不能再巧了,于是我知道了裘老師的信息,原來裘老師是浙江紹興人,1965年8月從西安交大畢業(yè)分配到廠里的第一批大學生,他還是二分廠開發(fā)電容產(chǎn)品的高級工程師,沒想到子弟校還有這么牛的老師。1982年他們一家調去保定,一直在保定生活,在2018年國慶前夕我托他兒子帶去了這么多年想對老師說的話。</p> <p>這張紅領巾照是我們班小學階段唯一一張紅領巾集體照,若沒記錯的話應該是1972年我們?nèi)昙墪r在學校操場上背對廠醫(yī)院拍的。之前我們戴的是一個寫著“紅小兵”的紅色塑料標牌,紅底黃字,標牌后面有個別針用來別在胸前,這張照片是換發(fā)紅領巾那天拍的,照片上的我們既戴著紅領巾又戴著紅小兵標牌。拍照人是住在干部村我家后面一幢的鄰居邵關鴻伯伯,他曾在工廠做過總工程師。</p> <p>小學的音樂老師名字叫孫瑞娣,瘦高個,一口上海腔普通話,每當上課總是要用她那不太標準的上海腔普通話說“坐好了,坐好了,現(xiàn)在開始上課”,接著就非常認真的拉長脖子踩著風琴邊彈邊唱“哆來咪”。后來不知啥原因,孫老師離開學校去了廠醫(yī)院的收費室。</p> <p class="ql-block">小學的課程不多,只有語文、算術、圖畫、勞動、音樂、體育、常識。因為是文革期間,每天的早讀課基本上是學習紅寶書語錄本,我們背誦過老三篇《為人民服務》、《紀念白求恩》、《愚公移山》。當時流行背書包的同時再背一個裝語錄本的紅色小包,那是紅色塑料包,包蓋上印有語錄還有個紅色的按扣把小包關上,好看極了。我母親節(jié)儉又手巧,為了省錢她買來紅布,按著語錄本大小給我們姐弟仨每人做了個紅布小包放語錄本,雖然是個布的小包,我每天一樣美滋滋的背著去學校。</p> <p class="ql-block">幾十年過去了,經(jīng)過數(shù)次搬家整理,書柜中仍然保留著些許老物件,有小時候用的多功能尺、做的筆記、算數(shù)課本、中學時代的課外學習資料。</p> <p>那時候看的課外書就是這些連環(huán)畫,我們叫它小人書,《英雄小八路》、《東郭先生》《一塊銀元》、《孫悟空三打白骨精》這幾本是去年在井岡山旅游時買的,那天晚上我們住在茨坪,逛書店時一眼看到這兒時的讀物,拿起就舍不得放下,買回家補上小時候想擁有的愿望吧,要不是怕行囊太重,真想再多買一些。</p> <p class="ql-block">子弟校中學部有圖書室,在一樓,同學們課余時間可以去圖書室后窗的借閱窗口找教美術的史老師登記借閱,記得這本《新來的小石柱》很搶手,是1975年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的圖書,作者是童邊。</p><p class="ql-block">小說講述的是一個小名叫“石柱”,來自深山里的農(nóng)村少年,被體操教練發(fā)現(xiàn)后,從農(nóng)村來到省體操隊,勤學苦練。正當他苦練高難動作,準備參加全國比賽的時候,卻意外的從單杠上脫手摔下,腿部骨折。而小石柱以驚人的毅力戰(zhàn)勝了骨折的病痛,攻下了當時世界水平的體操高難度動作——直體后空翻接轉體1080度,獲得了全國少年體操冠軍。</p> <p>在我上學的路上總有個愛說愛笑性格開朗的小伙伴一路同行,她就是徐征宇,是個重友情的女生,每天早上她都會從家住在離學校一里多地的象耳家屬區(qū)來約我上學,特別是冬日的早上,天不見亮就要出發(fā),我記得那時她到了我家,天都還沒完全亮,下雨天也不誤點,有時候來得早,我家還在吃早飯,偏偏我怕吃窩頭或饅頭之類的干糧,吃飯慢,害得她要多等好一會兒才能同路,我倆同學時間最長,友誼保持到現(xiàn)在還?;ビ袉柡蚺c關心。多年后我倆聊起這事,征宇說,想想那時候真的好單純,天天去你家等你,從來沒嫌你慢,也沒有煩過,每天都等你。只要等著你一同去上學,就會很開心,很高興。這是多么純真的小伙伴呀!</p> <p class="ql-block">上世紀七十年代,物資匱乏,廠子弟上學路上幾乎沒有商店,只有住在所區(qū)和象耳的同學可以經(jīng)過象耳街上那時候唯一的工礦貿(mào)易公司商店,有時也許還能看到街上不多的小商小販賣的東西,我有點羨慕他們,偶爾同學們能用攢了好久的零花錢買到“牛屎糖”,那真是個開心事。“牛屎糖”是花生和飴糖做的,黑不溜秋的,因它外觀不成型,顏色不好看,用一張沒什么圖案的紙簡單包裹著,同學給起了個形象的名字“牛屎糖”。買一兩牛屎糖也就幾個,吃完了不知又要等多久才有零花錢來買。</p> <p class="ql-block">沒法找到那個年代的牛屎糖圖片,這個泡泡糖你還記得嗎?</p><p class="ql-block">我家住廠南大門宿舍時,隔壁鄰居丁阿姨謝伯伯對我們姊妹三個關愛有加,他們是上海內(nèi)遷職工,謝伯伯的好友常給他們家捎來那個年代稀有的上海食品,我很幸運的在小小年紀就品嘗了上海奶糖。謝伯伯好像知道小朋友們希望得到一根泡泡糖的心事一樣,有一天他托人給我們買回了泡泡糖,給我們仨一人一百根,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呀,我開心得不得了,泡泡糖紙保存了很多年呢。</p> <p>班上有個獨生子男生,小瞇眼,愛笑,他學習成績不是最好,但同學關系處得最好,他是家里的獨生子,上海人,他很大方,每個與他同桌過的女生沒少得他的香橡皮、花鉛筆、自動鉛筆。同學們給他起外號,拿他尋開心,他從不介意,每次同學聚會,他都是班上的開心果,他是誰?他是金欽浩。</p> <p>三年級時我作為紅小兵團成員與高年級學長一起去成都鹽道街中學的經(jīng)歷是我童年難忘的經(jīng)歷。我們是坐著廠里的客車去的成都,任務是去成都鹽道街中學參觀并向他們學習校辦工廠經(jīng)驗,這一行人中我年齡最小,另外就是四年級的潘成梅和王樸,在鹽道街中學介紹經(jīng)驗時我們?nèi)齻€小屁孩記筆記那認真勁一點不輸學長們,參觀學校后,我們一行逛了春熙路,在一家小糖果店,我和潘成梅驚喜地發(fā)現(xiàn)有香草橄欖賣,那年代可不多見這蜜餞,我倆各自拿出因出差家長才給的零花錢,一人稱了一兩(也就六七個)緊趕慢趕地跟上了學長們的步伐,上了大客車,我倆拿出橄欖正要吃就被學長看到了,問我們那里買到的?此時車已要開,回頭再去買是來不及了,有學長看我們小,悄悄地說讓我們賣給他,哈哈!手里就這么稀奇的幾個橄欖,我倆才不舍得呢。因這個美好的記憶,我至今時不時還會在超市看看那同款的橄欖或是買上一小袋回家,品嘗中也品味著兒時的記憶。</p> <p>小學階段,我記憶中還有一件事是難忘的,那就是與其他班的同學輪流值周放廣播,在課間去廣播室放廣播真是一件體面又開心的事,除了每天的廣播體操是必須的內(nèi)容,其他時間放歌的碟片就是隨你挑選,學校用的電唱機配了不少歌曲碟片,有黑色硬質的也有紅色綠色的,放取唱針要特別小心,不然把碟片劃花了,下次再放時聲音就不對了,文革時期的歌碟多是革命歌曲,也有兒歌,有一陣廠里放電影前總有亞非拉友誼相關的新聞紀錄片,所以我愛放當時流行的《銀球飛舞花盛開》這首歌,當然《火車向著韶山跑》不光我愛放,其他同學也愛放。</p> <p>我們每天是在工廠的號聲中上學的,早晨到校早的同學有時會藏在小路兩邊的油菜地里突然鉆出來嚇毫無思想準備的同學,每天下午兩節(jié)課就放學了,家庭作業(yè)不多,各種玩法陪伴著廠子弟們成長,班上有位樂山建筑公司的子弟叫關心,他父親會武術,曾在子弟校掀起了一股武術熱,班上不少同學在學,我從小體弱也不愛好體育運動,自然與武術無緣,但我很羨慕學武術的同學。有一次與征宇聊天說起此事,她說記得學武術要交錢,又不好給家長說,于是她就約著延鳳同學膽大地去找這位教武術的同學家長,她倆就得到了免費學武術的機會。</p> <p>廠家屬區(qū)很分散,基本上是被各生產(chǎn)隊的農(nóng)田環(huán)繞著,所以我們上學大部分是踩著田埂從各個家屬區(qū)走到學校的,每天上午下午走兩趟,中午各自在家吃飯,我們伴著農(nóng)田四季不同的景色愉快地渡過了小學時光,1975年小學畢業(yè)的我在廠子弟學校順其自然地升學到了初中。</p> <p>小學行軍拉練</p><p> 不記得是幾年級,只記得是熱衷穿軍裝的年代,老師要求我們穿軍裝來一次從學校到眉山東門以遠位于蟆頤觀的8.75電影膠片洗印廠行軍拉練,同學們舉著紅旗,扛著木頭槍排著長長的隊伍出發(fā)了。</p><p> 我因為沒有綠軍裝,穿了件綠底小白花的外衣,似乎記得腰間還扎了個綠色帆布的皮帶,走在最前面舉紅旗的是李斌,我走在他后面端的毛主席像,行軍途中老師的口哨隨時吹響,各種演練把我們忙得不行,同學們木頭槍當真家伙比劃舞得有模有樣,泥巴路上時不時的喊臥倒,雖然開心,可是不勝體力的我走這長途累得夠嗆。</p><p> 在河邊等船的時候,當?shù)氐男『⒆雍昧w慕我們的木頭槍哦。都想要摸一摸。但是,我們都驕傲的保護著自己的木頭槍,感覺就像是真的一樣。在到達電影廠之前還發(fā)起了一個小沖鋒。記得那個山上有一股小泉水,大家都去接水喝,還裝在自己的水壺里。現(xiàn)在想想,該不是臟水溝吧。(這一段是張瑢、麗莎回憶的)</p> <p>初中的校園在小學校馬路對面約一里地的紅旗大隊部曬壩邊,主樓是一幢二層紅磚樓(照片中的教學樓外墻是后來貼的瓷磚,現(xiàn)在已被拆除),樓前有一塊鋪煤渣的操場,操場一角是旱廁,學校終于有了圍墻,在教學樓后的圍墻邊有一排小平房是校辦工廠。初中的教室寬敞明亮,課桌不再像小學的那么舊,都是新的雙人桌,面前的黑板幾乎占了一面墻,我們班的教室位于二樓東頭朝北第一間,課間站在樓梯平臺上一眼就看到與農(nóng)田相隔的技校校園。</p> <p>初中班主任是余鳳華老師,第一次見到這位新面孔的老師就覺得親切,她中等個子,說話和藹,笑起來眼睛彎彎的。余老師語文課講得很吸引人,講評作業(yè)總是以鼓勵表揚居多,我因此特別喜歡上余老師的課,也特別希望余老師的講評范例中有我的作業(yè)。記得有一次作文課,老師不限題任意寫,我寫的是《路》,從我們上學的路寫到紅軍長征的路,從革命前輩的付出到如今我們幸福生活的來之不易,作文以路為主線,還談了我對當前應該努力學習的認識,這篇作文得到余老師表揚,給了我極大的鼓勵。</p> <p>初中三年的早讀課余老師常安排我和張瑢讀報,早上去老師辦公室取老師圈定的文章,一般來不及先看一遍,拿著報紙就在早讀課上邊看邊讀了,慢慢的我就喜歡上了朗讀,若某一天老師圈定的早讀課是讀故事,那就太開心了,同學們也愛聽故事,有一次早讀課后,王艷革告訴我說,她聽得眼淚都要掉下來。</p> <p>石亦兵老師教我們數(shù)學課,他是1965年8月高校分配來505廠的首批大學生,東北人,一家四口就住在子弟校簡陋的門衛(wèi)值班室。石老師講課解題很有一套方法,板書寫得剛勁有力,跟著他的思路一節(jié)課很快就過去了,有時候下課鈴聲響了石老師即便是拖堂占用了課間休息時間,同學們?nèi)匀宦牭谜J真,我記憶中數(shù)學課的課堂紀律是最好的。我常??吹椒艑W后門衛(wèi)值班室里有各年級學生在找石老師求解題,不論是幾何、代數(shù)、解方程等各年級的題,只要學生去問,他都不厭其煩地隨問隨解,石老師的課余時間幾乎被各年級學生包了,以至于他無暇顧及年幼的小女兒“小不點”。</p><p> 有幸的是石老師晚年定居樂山,我有機會在《505樂山人之家》與石老師相聚,這張照片是2017年4月份眉山同事們來樂山嘉州長卷歡聚時我與石老師的合影,當時我只知道老師身體不好才做過手術,卻不知那時他老人家已重病在身,在與病魔頑強抗爭的八月末某一天石老師悄悄地走了,這張與老師的合影也成最后的永別照,我很懷念石老師。</p> <p>初中每學期有一次學工或是學農(nóng)活動,我期盼去車間學工,在好奇和玩耍中學工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我在一分廠某班組修過毛刺,三分廠蕩過錫,八車間選過磁芯、測過電感,14歲那年去四車間學工是最不好玩的一次,因為沒有與同學們分在一起,很孤單,常常羨慕分在電鍍或漆工班的同學們。我被分到熱處理的張忠?guī)煾的抢锝o他打下手,他好像是在搞什么試制,每天給我布置的任務就是用一種粉末往工具里填壓,壓出來一個個像衛(wèi)生球樣的東西,因為膽子小,不敢多問,至今也沒搞懂它是什么東西,用來做什么的。</p> <p>我怕每年一次烈日下割麥子的學農(nóng)活動,表現(xiàn)不好或運氣不好還得下水田薅秧子,好在我只割過麥子。記得在紅旗村后一塊背陰的地里割麥子那天我可丟臉了,那一片地里布滿了毛毛蟲,最可怕的還同時有草鞋蟲(又稱之為潮濕蟲,身上一節(jié)一節(jié)的有許多腳),我尤其怕那草鞋蟲,看它一眼都覺得恐怖,小時候弟弟與我鬧別扭就是用草鞋蟲來嚇我。那天我是半站著割麥子的,眼睛不敢看地面,同學們都蹲著在割,只有我的行為一看就沒好好干活,只聽得班主任余老師在后面大聲的點我的名,叫我蹲下割,我第一次也是僅有的一次厚著臉皮裝沒聽見地磨洋工,心里怕怕的,怕地上的蟲,更怕因表現(xiàn)不好被安排下水田薅秧子,下水田被螞蝗蟄比看到蟲更恐怖,我的老天爺呀!想著以后可能要下鄉(xiāng)當農(nóng)民,那可怎么過喲!可能是余老師對我愛護有加,我那天居然沒有受到懲罰。</p> <p>去農(nóng)林一隊菜地除草也是記憶深刻的一件事,我們班是走著路去的,農(nóng)林一隊在下象耳坡沒過象耳橋的右側順著河溝前行過了鐵路橋不遠處,好像天氣較冷穿棉襖的時候,我們的任務是在韭菜地除草,地里剛施過農(nóng)家肥,大量的死蛆浮在韭菜地里,看著有點惡心,我心想當農(nóng)民的日子真不好過。中午飯是在一農(nóng)戶家吃,家芳同學被安排在農(nóng)戶家?guī)兔ψ鲲?,吃的是豆瓣醬素炒蓮花白,這大鍋菜很下飯也很好吃。</p><p> 我和“小石頭”在農(nóng)戶院子里玩,發(fā)現(xiàn)在竹席蓋著的坑對面有一篾筐小竹條,覺得它是個好玩的東西,于是我倆不顧一切地跨上竹席跳了過去,撿起小竹條,后來才知道蓋著竹席的坑是農(nóng)村的沼氣池,要是掉下坑去真不知是啥結果。那時候黃色帶著渣渣的火草紙對農(nóng)村人來說都是稀罕物,原來這小竹條是人家擦屁股用的。</p> <p>1978年我們初中畢業(yè)了,考試地點在眉山工讀中學,我們班初中畢業(yè)參加全省高中統(tǒng)考,班上只有一位男同學張瑢考上樂山一中。記得我們語文考試的作文題是《給越南難僑的一封信》,考試前一天晚上,廠里放壩壩電影,我去看了,正片播放前正好放了越南驅趕我國僑民的記錄片,第二天我這封信寫得很順利,考完語文出來,聽到和我們一個考場的有些像農(nóng)村學生打扮的其他學校的考生在說,什么“難僑”喲,我把它寫成“爛橋”了,沒搞懂,亂寫。那時候沒有電視,家庭條件好也只有收音機,時事新聞對信息閉塞的鄉(xiāng)村考生來說,沒有搞清楚就不奇怪了。</p> <p>初中畢業(yè)后,班上大部分家里排行老大的同學選擇進工廠上班了,同學人數(shù)一下子少了很多,而我自然是升學讀高中,兩年的高中生活短暫而忙碌,因為1978年教科書調整,我們原來的四川省編教材與統(tǒng)編教材有不少差距,特別是英語課,高一的基礎還沒搞扎實就又忙于應對高二的高考。</p> <p>那時也分文理科,根據(jù)我的各科成績可能選文科合適些,但是若學文科考不上大學,進廠考試又是考理科內(nèi)容,怕進不了廠多沒面子,加之我擔憂自己視力不好考大學也過不了體檢關,為長遠打算就硬著頭皮選擇了理科(班上好像沒人學文科)。</p> <p>高中班主任是上海人王炳烳老師,教我們語文課,他瘦高個,戴近視眼鏡,講課聲音宏亮,訓話蠻有班主任的威嚴,同學們不敢調皮。當年班主任曾帶全班同學去成都杜甫草堂游玩,記得我們在草堂拍過一些集體照,可是我就沒見到過一張照片,是王老師忙忘了發(fā)給我們還是浪費了表情不得而知。</p> <p>高中數(shù)學課是張孝華老師教我們,她的講課風格與石老師不同,但也蠻有水平,她總是輕言細語又耐心地講著課,因為她講課聲音不大,同學們也都安靜。</p> <p>我最愛聽政治課胡孝沖老師那滔滔不絕的演講式風格的講課,他有時候很嚴厲,遇到課堂紀律差時,瞪著那銅鈴似的大眼睛威嚴地批評著某個學生,教室里的空氣好像都凝固了。遇到他心情好,講得開心時又像個小孩子一樣淘氣地半個屁股坐在第一排某個同學的桌子上講,同學們是喜歡他又怕他,記憶中胡老師也是我們初中政治課和地理課老師。據(jù)說胡老師的政治課在子弟校學生高考的成績中得分都不錯,我們畢業(yè)后的某年胡老師升任子弟學校校長。</p> <p>那時子弟校高中只上兩年,記憶中高二是在手刻油印習題卷的題海中度過的,每天發(fā)的各科習題卷子做不完,有好些不會做,讓人心急火燎,常常做題到半夜,就這樣我的功課慢慢越來越跟不上了,特別是物理化學課,越跟不上越著急,我囫圇吞棗的疲于應付著,少年的我在常常失眠的日子里結束了高中生活。</p> <p>高中的教室在二樓西頭北面第一間,課桌是一人一桌的單個方桌,坐我后面的那位男生總是在上課鈴聲要完時才沖進教室,把書包塞得桌子匡匡作響直撞得我后背疼,很惱火 ,他小名“小虎”后來我和他一同讀了技校,之后在同一車間同一個班組上過班。</p> <p>不知在某一天,學校來了一位年輕的體育老師王寬,他大學畢業(yè)分配到廠子弟校,因為年輕充滿活力,我們的體育課一下子多了許多專業(yè)訓練,本來就體弱的我上體育課成了頭等怕事。</p><p> 每堂體育課一上課,王老師都要帶領同學們從學校跑到象耳街上,估計得有二三里地,我累得踹不上氣,總是跑在最后,一路上我常被老師像吆鴨子似的趕著走,還說,再不快點我要踢你腳后跟啦!說真的,我從小體力不好,每次都是硬撐著跑的,我很很努力但就是那么差,那場景至今沒忘記。還有一個項目是跳鞍馬或跳箱,我頭大得很,常常是跳不過的,王老師對同學們要求嚴但在我怕怕的停止在鞍馬前的那一刻,他沒有訓我,總是報以鼓勵的眼神給我勇氣,運氣好時我也勉強偶爾能跳過去一次,那成就感不擺了,心里會美美的,但我知道自己的姿勢一定難看得很。</p><p> 記得初中的體育老師江成銘老師對我關愛有加,看我一副體弱多病又面色發(fā)青的可憐樣,江老師不忍心我因體育成績不及格落選三好生,初中三年沒少照顧我,好在高中的王老師面上嚴格要求,實際上也是給我開了綠燈的,我心里明白,要不是體育老師給我友情及格分,我沒有資格評三好生的,多謝二位體育老師曾經(jīng)的高抬貴手!</p><p> </p> <p>我們子弟校的江校長名叫江慶順,他是內(nèi)遷來廠的上海人,我印象中他是在子弟學校領導崗位上干得最久的老校長,因為與我家相鄰旁居在同一個大院,我們從小叫他江伯伯,每天早上在我家房頭的農(nóng)田邊都能聽到他鍛煉身體拍打得砰砰作響的聲音。他雖然沒有教過我的課,但他和藹可親、沒有架子的音容笑貌以及一個慈祥長者的形象卻深深地留在我的記憶中。</p> <p>分享下我高中出差的趣事吧!</p><p> 記得那是1978年秋天,共青團第十次代表大會在北京召開,四川代表回川在成都82信箱大禮堂傳達北京會議精神,我們子弟校有了這次難得的機會,由校團支部書記馬素珍老師帶著高一的我和高二的徐驥出差去成都開會。</p><p> 馬老師是樂山人,說話一口濃濃的樂山腔,到了成都問路總是沒結果,眼看著時間過去了不少,還是沒進展,不要說成都人聽不懂,我也沒搞懂她要帶我們?nèi)サ牡胤剑谑窃诙啻闻鲠斪雍笪覇栺R老師咱們是不是要去一百二十號信箱?馬老師說是八二信箱,五六七八的八,哦,樂山人的“八”發(fā)音真特別,原來是這樣?。∥亿s忙自告奮勇地前去問路,不一會兒就問到了,82信箱在建設北路,我們終于在會議結束前趕到了。</p><p> 開完會已是饑腸轆轆,馬老師告訴我們說帶我們?nèi)コ远够?,什么?我和徐驥都是廠子弟,沒有在四川鄉(xiāng)下吃過豆花,更不知道豆花飯是啥,自然是順從老師的意愿,跟著馬老師來到了一家小飯館,坐下后才發(fā)現(xiàn)端上來的一碗與豆腐一樣卻又不成型的東西就叫豆花,每人一個小蘸水碟子,里面有蔥花、辣椒等調料,吃到嘴里只覺得辣椒很辣,沒吃出有多好吃,我和徐驥被辣得直吐舌頭,這是我第一次下館子,也是第一次吃最具四川人特色的素飯,自打高中畢業(yè)后再也沒見過徐驥,不知道他對此事是否還有記憶。</p> <p>子弟校,一個特定年代特有的學校,我在子弟校從小學上到高中,有多少位老師曾經(jīng)教過我已記不太清楚了,是他們讓我學到了知識,學會了做人,參加工作后的我因為正直、善良、吃苦耐勞常被師傅和領導好評,我要衷心的對子弟校的老師們說一聲謝謝!</p> <p>當年我心中有個夢想,想當一名像余老師一樣的人民教師 ,遺憾的是這個愿望我沒能實現(xiàn),不過今天我可以小有自豪地說,這個愿望兒子幫我實現(xiàn)了,在光榮的教師隊伍里又多了一位余老師,他正在積極努力地成長,我希望他能成為學生們愛戴的好老師。</p> <p>看看歷年同學聚會照片</p><p>2006年11月同學們在眉山三蘇公園聚會,這是長大后的第一次同學聚會,那年我們43歲。</p><p><br></p> <h3>2009年,因定居國外的蔣嬿(前排左一)回眉山,同學們在眉山市區(qū)一家茶樓相聚。</h3> <h3>2011年因定居蘇州的洪滿回眉山,同學們在香滿樓相聚。</h3> <h3>2012年同學們在眉山相聚</h3> <h3>2013年同學們在眉山三蘇祠相聚</h3> <h3>2013年在成都望江公園相聚</h3> <h3>2014年定居廣東的姜萍回眉山,同學們在黃淑玲的農(nóng)家樂《黃姐柴火雞》聚會。</h3> <h3>2014年定居國外的馮燕杰回眉山,同學們在象耳聚會。</h3> <h3>2015年因定居上海的濮定偉回眉山,同學們在眉山相聚。</h3> <h3>2016年同學們在樂山滟瀾洲聚會</h3> <h3>2016年同學們在眉山聚會</h3> <h3>2017年同學們在眉山聚會</h3> <h3></h3><h3>2017年10月同學們在眉山潤豐酒店金欽浩女兒的喜宴相聚</h3> <h3>在喜宴上巧遇子弟校曾老師</h3> <h3>2018年同學們在眉山蘇軾酒樓姚華兒子的喜宴相聚</h3> <p class="ql-block">2018年文謦與在上海的同學聚會</p> <h3>2019年9月同學眉山小聚</h3> <p class="ql-block">2023年國慶因定居在深圳的文謦回來,同學們在眉山遠景樓小聚。</p> <p class="ql-block">2024年國慶,大偉請客11位同學眉山小聚</p> <p class="ql-block">地點在眉州大道東三段26號的益子青豆花(萬霖錢豐店)</p> <p>附錄一:曾教過我的部分老師</p><p>語文課——徐仕桂、余鳳華、王炳埔</p><p>化學課――白淑明、向勇</p><p>物理課――李國安(也是高中的物理老師)</p><p>農(nóng)基課――陸媛聲</p><p>圖畫課――史慶欣</p><p>體育課――江成銘、王寬</p><p>史地課――羅祖乾</p><p>音樂課――蔡淑清、孫瑞娣</p><p>數(shù)學課――謝宗何、石亦兵</p><p>政治課——胡孝沖</p><p>衛(wèi)生課――曹秀玲</p><p>英語課――高英俊</p><p>小學數(shù)學課――汪澤秀</p><p>初中化學課、高中物理課――楊興樹</p><p>初二數(shù)學課――王金元</p><p>初中歷史課――劉志聲</p> <h3>附錄二:<span style="line-height: 1.8;">同學錄</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男生――陳虹,曹志剛,陳群,姚華,金欽浩,楊大偉,王勇軍,劉勇,凌為民,戴雪良,朱國棟,李登峰,樂平,齊亞林,肖濤,關心,朱繼超,李斌,徐楊林,張瑢,濮定偉,張平,林沛,陳順紅,農(nóng)向鋒,趙鈞毅,趙鈞,左琦,馬風良。</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女生――姜萍,洪滿,劉文謦,楊麗莎,翟敏,張英,朱港英,王艷革,徐征宇,馬延鳳,李鳳美,王家芳,陳靜萍,郭艷秋,蔣嬿,馮燕杰,黃淑玲,楊新津,王海蓉,趙小梅,張華敏,石漪麗,高蘇霞,孫艾香,李君,霍玲宜,張迎紅,王晉音。</span></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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