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楊勝濂</h3><h3><br></h3><h3> 山,快馬加鞭未下鞍,驚回首,離天三尺三。<br></h3><h3> 山,倒海翻江卷巨瀾,奔騰急,萬馬戰猶酣。</h3><h3> 山,刺破青天鍔未殘,天欲墮,賴以柱其間。</h3><h3> 1934年12月21日,中央紅軍總部從八里沿烏下江而下,在錦屏瑤光宿營,暫居李家大院的毛澤東安頓好后,走出李家大屋,在屋外的青石板院壩舉目遠眺,只見清水江兩岸群山魏巍,如萬馬奔騰,想到中央紅軍為了全中國的解放,不畏山水險峻,巍峨阻礙,揮鞭疾馳轉戰南北,一時思緒萬千,當晚便在這里寫下了這首氣勢雄渾的《十六字令·山》?,幑?,也烙下了歷史的紅色印記。</h3><h3> 到瑤光去,尋找紅色印記,瞻仰偉人行居,也成了自己長久以來的一個小小心愿。今天,這個心愿,終于如愿以償。</h3><h3> 駕車從清水江畔的錦屏縣城出發,沿311省道溯清水江而上20公里,從八洋村岔路口處左行再左行,那匹迅捷輕巧的金屬駿馬,便一頭鉆進山的腹地,遠離了熙來攘往的繁華喧囂。接著,那一重重蒼茫的厚重撲面而來,在你眼前迅速迫近、擴大,直覺要與你迎面相撞,你尚來不及驚奇與感嘆,又迅速消失在身后。山腹蜿蜒的公路,將你吸入綿延群山的腸道,十彎九曲,直將你甩得七葷八素。山地的舟,輪轉的船,馱著暮色的秋陽,在蒼茫的大山公路上穿行。林的海,山的浪,那鋼鐵金屬的小車,成了林海山浪里飄搖獨行的一葉扁舟。</h3><h3> 終于,山行輕舟的駕駛者,也禁不起這頭暈目眩的折騰,只得放緩行速,由“乘風破浪”漸漸變成“隨波逐流”,緩緩而行,那山終于也不在逼迫你的雙眸,那“舟”終于也不在搖晃你的大腦。此時,你才定下心神,把目光放向窗外,左右或者上下游移,欣賞起這一山又一嶺的秋色。此刻,你才會想起,那條蜿蜒在群山深處的腸道,該是一條飄然輕柔的玉帶,穿梭于崇山峻嶺之中,讓你飄然其間。</h3><h3> 沿途,經秋風撫慰秋雨浸染的山谷,斑駁的光影,折射出西部山鄉秋天獨特的狂野韻味。春草的欣欣與夏葉的勃然,經歷幾層秋寒后,猝然頹敗,成為季節變化的點裝。枯萎的草,淺黃的葉,尚來不及開放就凋零的野花,夾雜在蒼青的杉木與油松林間,點裝秋色,標明季節。山多形而林多色,色染盡而秋未深。唯有涓涓溪流,在山谷間時而跌宕時而平緩,依山形順勢而去,調皮得如同慪氣的孩子,任你如何呼喚挽留也絕不回頭?;秀遍g,你似乎看見,那位孔姓圣人端坐溪谷,口中喃喃自語,“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h3><h3> 偶遇的村莊,是鐫刻在你記憶里的童年的故鄉。</h3><h3> 當一路攀爬姿態的鋼鐵坐騎,越過重山與溪谷,在八受岔路口處向低處的一傾碧波駛去,瑤光,那個在你心中默念了千百回熟悉又陌生的名字,離你就近了。而此時,與你相伴相行的溪谷,驟然放大百倍千倍,也不再蜿蜒跌宕,不再調皮多趣,變得寬闊平靜,變得溫柔多情,變得波瀾不驚。這是三板溪湖。原本一條奔騰咆哮的清水江,在一個叫三板溪的深谷處,被一座被百米高的水泥大壩橫亙截斷,從此,千萬年的波濤浪涌不再,江岸村趣不再,見證杉鄉巨賈百萬財富的姚家大院不再。</h3><h3> 一堵厚墻截流,江水醞釀倒灌,貪婪吞噬溝豁,山谷,農田,村鎮,向江水上游不斷延伸,擴大,終成萬傾碧波,一面寬闊明亮的高原鏡片。高原平湖,湖水鱗鱗,在夕陽下折射出金屬的光澤。于是,沿湖而上,那金屬光澤的鱗鱗波光,又與你相攜而行,直伴你到你夢中的瑤光。</h3><h3> 不知又繞過多少山谷山梁,在沿湖公路上奔馳的金屬駿馬終于放慢腳步,緩緩跨過河口鄉瑤光村的界牌?,幑?,你魂牽夢繞之地,百折千回而至,你來不及與她相識相知,她便擁你入懷,給你猝不及防的溫暖與撫愛。而你,短暫驚愕后,就欣然相擁,貪婪允吸,像離家的孩子嗅到母親身上久違的熟悉又親切的味道。</h3><h3> 半山腰的瑤光大寨,在清水江古渡之上,被淹沒的百十級青石長街之上再往上。木樓傍山而建,順山勢層疊而上,樓與樓相接,戶與戶相鄰,影影憧憧,難分彼此。那條險如天梯的石板街,是整個村落的主動脈,從清水江岸攀延而上,又伸展至四面八方,直至無路可去的山頂。宛如毛細血管的青石小路,在戶與戶間穿行相連,讓整個村落融為一體。很難想象,在那些肩挑背馱的艱難歲月,瑤光人是如何在陡峭的崇山之間開荒辟田,耕種繁衍的。</h3><h3> 夕陽從西邊的山頂緩緩下墜,秋風在日暮里久久徘徊。曾經浪卷濤涌的烏下江與清水江,在瑤光腳下相聚,兩水相擊,氣勢磅礴激蕩,振奮高昂。如今高峽平湖,倒山映水,落日余暉,漁舟晚渡,又別是一翻靜謐安詳,另一幅溫柔畫卷。</h3><h3> 從現公路沿石板街往下五十余步,是新修建的毛澤東詩詞紀念館,木質吊腳樓,雕花印窗,新樓,新門,新鎖,里面陳列自是無緣相見。紀念館再往下百余級臺階,便是僅存的紅軍長征行居——李家大院。李家大院至今保存完好,三間三層木屋,坐東朝西向,屋前是30平方左右青石板院壩。1934年,中國工農紅軍第一方面軍長征經過瑤光,12月21日,中央紅軍總部從八里沿烏下江而下,在瑤光宿營,這三間木樓,一院青石板,成了毛澤東長征途徑瑤光的暫居之所。是日,在院壩來回踱步的毛澤東,舉目遠眺,面對清江兩岸巍峨雄俊如萬馬奔騰的群山,思緒萬千。是夜,面對寒江冷月,謀思戰局久不能寐的他提筆揮毫,寫下了氣勢雄渾的《十六字令·山》?,幑獾募t色印記刻進偉人的詩詞。</h3><h3> 李家大院,說是大院,只有木樓三間,側配偏廈一間,青石院壩30來平米,典型的黔東南木質房屋結構,但在陡峭的山腰,能有這一方院壩,足以難得。在李家,年已古稀的李文輝老人對一行紅色印記追尋者的瞻仰請求,欣然應允,熱情相迎。從大院外至毛澤東行居時的住房,兩層樓,百十步,紅軍長征途徑瑤光的故事,那段艱難苦難的歲月,已在老人的詳述中鮮活呈現。在昏暗的房間內,你仿佛看見,一個偉岸的身影在踱步沉思,繼而揮毫奮筆。在老人的講述里,你又仿佛聽見,金戈鐵馬,“萬馬戰猶酣”的壯懷激烈。一人一故事,一物一歷史,那娓娓道來的,是刻畫在老人骨髓里代代相傳的紅色記憶。</h3><h3> 從李家大院出來,日已西沉,夜幕悄然拉起,還來不及細賞月下瑤光,急歸的車笛已迫不及待的再三催促,盡管千般不愿,也只得悻悻作別。隨著車身緩緩啟動,這座傍山村落,遺落凡塵的北斗星,在夜幕里漸去漸遠,最后消失不見。</h3><h3><br></h3><h3> <b>后記:</b>瑤光,這座以北斗星命名的村落,恰似繁星一點,散落在魏巍的群山深處,在曾經奔涌的清水江岸之上。數百年來,勤勞勇敢的瑤光人,不畏山險水惡,以磅礴為基,以險峻為柱,以雄奇為頂,造就了一座不朽的“千戶苗寨”。而歷史遺留的紅色印記,如同焰火,照亮了瑤光寂靜的夜空,也必將激發出屬于瑤光的璀璨星光。</h3><h3> </h3><h3> </h3><h3><br></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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