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許多年沒有去那里看一眼,明明知道那座老屋在幾年前還完好地立在那里。好多次與它擦肩,那都是在急馳的車上從眼前一晃而過知道了它的不復存在,才真正讓人產生依戀和懷念。</h3><h3> 那里原先是生產隊的隊部,也不知蓋了多少年了。下鄉(xiāng)的知青以前都分散在各生產隊的農戶家里住,我下鄉(xiāng)的頭一年大隊組建綜合場,六個知青全都集中在那座老屋里,一直好多年,自然也就成了知青點。</h3> <h3> 老屋雖然很破舊,土胚磚砌在一尺余高的用青石壘起的基腳上,石縫的空隙也沒有用任何材料填充,夏天透風,夜晚透光倒也舒坦,可到了冬季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我們只好拿稻草和舊報紙 一一將縫隙塞住,以擋刺骨的風寒。四個房間分列兩邊,正中一大開間除了生火做飯的鍋臺,余下的就是我們“大鬧天宮”的處所了。房梁上栓上兩根繩索,再掛上兩個鐵圈就成了我們一展身手的吊環(huán),兩片石磨用一根木棍串起來,一副百余斤的杠鈴也就做成了。盛夏酷暑,那里灌注著鄉(xiāng)親們沁人心扉的喝彩,數(shù)九寒冬那里裝滿了老鄉(xiāng)們燦爛的春意。</h3> <h3> 門前的不遠處是一口水塘,那些從塘沿伸向水面的木版或石塊上倒映著俊妹和俏嫂的身影。真是垂柳陰下?lián)v衣聲,靜動聲色滯行人。盛夏季節(jié)的每一個傍晚,那里是我們知青的露天澡盆,不管姑娘、嫂嫂們樂不樂意,我們依舊是毫無顧忌地一頭扎進水里。其實我們也知道,她們的反對不是內心的,那是一種傳統(tǒng)的美好的羞澀,是一種從心底發(fā)出的對城里勇敢和頑皮男孩子的欣賞。 </h3><h3> 我在那座老屋里整整住了三個春秋,我忘不了那大雪天里,我們沒有一點菜吃,是好心的鄉(xiāng)鄰送來的那一碗不見油星的蘿卜干;我也忘不了那一年的春天我生病倒在床上,是那位早已不在世的好心李大娘成天守在我的床前;我更忘不了因吃不下苦而不安心參加生產成天瞎搗蛋,老場長一次次在油燈下把我當成自家孩子一樣手拉手地攀談。十六七歲不算是一個十分成熟的年齡,那伙兒,我根本沒有想象到會有以后許多的懊悔和綿綿的追思。</h3> <h3> 老屋是標準的坐北朝南向,門前有好大一塊稻場。那年月文化生活十分匱乏,稻場也就成了人們話天論地,說古談今的地方了。張家嫁女,李家娶媳婦,誰家有個什么新鮮事兒到了那里一準知曉。夏季,太陽很晚才不情愿的收起那張火紅的臉,每逢區(qū)電影隊下來,幕布還沒掛起,稻場上早已被那些搶占位置的大人、小孩用磚頭和板凳所劃分,人們像是過節(jié)一樣,早早地吃過晚飯,洗去一天勞作后的疲勞,在那里快活的等待。愛美的姑娘、小伙還要特意的換上一件不算新卻很干凈的衣裳,那時候青年男女并不敢公開地打情罵俏,那么就是暗里相中,也只能遠遠的偷著瞧上兩眼,在那個年代,應該說是最高尚的情節(jié)了。盡管電影的內容很單調,除了《地道戰(zhàn)》、《地雷戰(zhàn)》就是《南征北戰(zhàn)》,甚至許多臺詞能讓人一口氣地背出來,但人人樂此不疲,電影隊走到哪里,板凳照舊扛到哪里。最熱鬧的是每次電影散場,大人、小孩的吆喝聲,青年男女的嬉鬧聲,還有那些對劇情和人物熟透了的模仿聲,常常把那座老屋抹上了一層極富新鮮、明快的色彩。</h3> <h3> 前些年,聽說老屋被拆了,在原基上蓋起了兩層樓的村部。一種從未有過的失落油然而生。我多么想再從那條小道上經直走進那座老屋,再在那個泥磚搭起的鍋臺上煮一回留有稻草香味的米飯,再一次脫去被泥巴裹滿了的上衣,在水塘里瘋狂地暢游。然而,山村依在,難覓故景人。</h3><h3> 我現(xiàn)在的住處與記憶中的老屋是不能相提并論的了,但我身居其境總覺得心里缺少了一種什么……</h3>
主站蜘蛛池模板:
两当县|
遵义市|
阳山县|
洛阳市|
柳州市|
武冈市|
边坝县|
达州市|
阳春市|
许昌市|
射阳县|
黑龙江省|
晋宁县|
巫溪县|
大埔区|
濮阳县|
陇川县|
邳州市|
云浮市|
平潭县|
林西县|
美姑县|
泊头市|
麻城市|
云林县|
桐庐县|
沙洋县|
衡东县|
遂宁市|
基隆市|
上栗县|
邹城市|
景宁|
鸡泽县|
吉木乃县|
广德县|
洛阳市|
信丰县|
深州市|
孟连|
枣庄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