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里水鄉，??那湖畔故鄉的春秋冬夏

杏花村牧童

攝影：杏花村牧童 十六歲離開這個洞庭湖腹地的江南水鄉小村到外求學，從此后，無論每年回鄉多少次，那育我長大的洞庭腹地，成了永遠的故鄉。 　　長輩們的呼兒聲還在耳邊回響，孩童時摸爬滾打中抹我一身青草香味的花草，卻早已成了故鄉的花、故鄉的草。 　　雖然記不太清楚故鄉花草的樣子，但還記得花草的清香。 春天，來到日思夜想的鄉下，野花野草早已爛漫在松軟幽黑的肥沃土地上。 這幾根不知名的野草，現在仍然不認識。摘一片樹葉扔在田間小溝水中，放一根這種＂牛奶草＂在葉上，看著那溢出來的＂牛奶＂推動樹葉打轉前行，也能讓小小孩玩上好一陣子。 　　也曾跟姐姐一起，幫媽媽割豬草。刺蘿卜、豬婆精草、狗耳朵草，還有馬齒汗、革命草都是喂豬的好東西。 　　偷懶的時候，就坐在田埂上扯一根紅花草，傻呆呆看著蒲公英種子隨春風起舞，如降落傘般飄落。 　　油菜花香，伴著野蜜蜂嗡嗡嗡的飛舞，那是野孩子的真正花季。拿個小玻璃藥瓶，或者偷偷扯下一張作文本紙卷起，將剛鉆進土磚墻上圓洞中的野蜜蜂捉住，看著它沾著花粉的小黃腿掙扎的樣子，足以嚇一嚇同玩的小伙伴，還有小姑娘們。 　　有時也會鉆進油菜花里，象野蜜蜂一樣搞得滿身金黃。 　　油菜地旁的小溝邊，長滿了紅桿桿的野藜蒿。 　　還有香噴噴的野芹菜。 　　還有野蔥，就是胡蔥蔥。扯上一把，一定要摟在懷里，讓那香味一路刺激著鼻子，一路上跳著喊著“胡蔥蔥，野蕌蕌”,下半句肯定會讓奶奶們生氣的??。這個時候，媽媽一定會擰著耳朵把調皮崽子糾回家，拿著野蔥，煎個雞蛋或是清炒，留下的是難忘的美味。 　　麥豌子剛開花的樣子也很妖艷，說是花，還不如說是鳥更讓你相信。微風吹拂，百千只在青綠中飛舞，輕盈似蜜蜂，艷麗如粉蝶。 　　夏天，一眼眼水塘，是魚、蝦、蛙的領地，也是頑皮男孩的好去處。游野泳，抓蛤麻，捉魚??，最是顯小男人本事的時候。玩累了也坐下看看蜻蜓，看看這小精靈立在小荷尖尖角上，轉動著的眼睛，盯著我們泥黑泥黑的身體和烏龜爪子一樣的手，時刻提防一團泥巴把它打到水里。 　　這個東西，勾在衣服上都難扯下，粘在頭發上，更是難得弄掉。那個調皮鬼，正是偷偷地用它往小姑娘頭上扔幾個，達到了讓女孩子們嫌棄的效果，至今還被人家埋怨。 　　防浪林中，野雞，斑鳩，喜雀，還有很多不知名的小鳥飛舞嬉戲，孩子們則在樹下蹦踢打鬧。 　　有時候坐上父親的船去送糧。看船邊的水悠悠流過，坐在船邊上，用腳踢一下、用手撈一把水，腳心手心涼涼的軟軟的，那滋味，才真正知道古人為什么說柔情似水。 　　最喜歡去后面西湖的外婆家玩，那要穿過一大片稻田，一路上沒有一戶人家。常會停下來去抓田埂小溝里的鯽魚、泥鰍、火燒鳊，忘了去外婆家的正事。 外婆家的小菜園子里，滿是瓜果，最吸引人的，是那幾根爬在苦楝樹上的葡萄藤、酸酸的葡萄，外公把一串串葡萄摘下，外婆可憐的細腳踏著碎碎的步子，看著我們，笑呵呵地拿出平時最舍不得吃的紅糖，歡快地挖幾勺放在葡萄碗里，蒸熟了給我們吃，格外清香酸甜。 外婆菜園里的扁豆，一邊長大一邊開花，給了我們品味花香和菜香的艷福。 　　嫩嫩的苦瓜，看著它一點點長大，明知道苦瓜的味道，我們還會快樂地吃下。生活也是如此，明知道有很多的苦澀，我們還要一路前行，邁過這么些艱難歲月。 　　還有帶刺的小黃瓜。沒有零食，黃瓜和紅薯是小伙伴的最愛。結伴游過＂大寨河＂，趴在河對面老伯家的地里，偷幾根黃瓜，挖幾個未長成的紅薯，老伯拿著細細柳枝追過來，把幾個＂好恰鬼＂趕下水，撲通撲通，象鴨子一樣，游回岸邊對著老伯憨笑。 　　記得離外婆家不遠，大舅舅家的田里，開著節節攀高的芝麻花。待花葉枯黃，用矛鐮刀割下，幾根一把扎起來曬曬，搖起來滋滋響，吃起來噴噴香。 　　最愛看的，還有籬笆墻上爬著的藤上開著的喇叭花，淡紫色的喇叭，很是完美。也曾摘下來吹過，搞得滿手滿嘴都是紫色。 　　夜晚，坐在門板架成的涼板上，媽媽打著蒲扇，趕著蚊子。聞著荷塘里滿滿的清香，聽著不歇的蛙嗚，玩得精疲力盡的我們，很快會進入夢鄉。 　　父親用蘿框挑著幾歲的我們，走好遠好遠來到洞庭湖的防護堤外，那是跟我爺爺一起逃荒到湖區的貴爹、貴娭幾家，他們在湖邊看守防浪物資。爺爺奶奶過世后，他們視我父親為親兒。 每年總要去幾次，好遠就喊著爹爹娭幾滿姑幾，迎接我們的，還有漁塘里嗄嗄叫的大鵝。 夏天的時候，從貴爹爹房子爬上堤，看一望無際碧波蕩漾的洞庭湖水，孕育撫養了多少生命！ 　　湖水干了的時候，看看湖中的牛，那也是野養不歸的，自由自在的樣子，看著應該＂牛＂生幸福。 　　綠毯一樣的堤坡，誘人的不僅是草的清香與花的爛漫，還有就勢順坡滾下的沖動。沾有草漿的衣服，想騙過媽媽，幾乎沒有可能。好在天長日久，看不出哪里是新臟哪里是舊痕，而且同伴都一樣邋遢，媽媽也就只能嘮叨幾句不管了。 　　秋冬到來的時候，最喜歡翻過大堤，看大湖里蘆葦飄絮，看白鷺立在防浪堤柳樹尖上，看偶爾飛過的大雁?? <h5>　　雁南飛，雁南飛，?叫聲聲心欲碎??，當年那么多青年，戀戀不舍地離開故鄉，離開父老鄉親，南下北上追夢，煞然傷感而滿懷希冀，似大雁，在悲壯中也帶著凜然傲氣。</h5> 　　上天給了湖畔孩童們無盡的歡樂，也給了大湖子孫們所有的恩賜?? 　　也給了堤柳頑強的生命力。 　　即使是星星小花，微微野草，也在陽光下燦爛，一如我那善良的父老鄉親，無時無刻不在勤苦勞作中追求自己的幸福。 　　花草枯黃，殘荷向隅。冬去春又來，一切都在輪回。 　　正如這朔風吹散的＂毛蠟燭＂種子，明年還會發芽，生根。 　　這枯萎的蘆葦，任冬日野火燒盡，卻又在春風里重生。 　　唯有思念永恒，故鄉的水，故鄉的云，故鄉的人，養育我的洞庭沃土，忘不掉的父老鄉親?? 地點：湖南.益陽.沅江.南大膳.牛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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