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今天六點多我們就起來了。收了帳篷,打好背包,七點鐘就出發了。老二和我商量說,我們要把昨天少走的路補上去,爭取在兩天內走完全程。這樣每天要走22英里左右。因為我的背包輕了五六磅,好象走的速度可以快很多,我覺得22英里應該是可行的。我們決定試試看,看今天能夠走多遠。</h3><h3><br /></h3><h3>早上我們走的速度相當快,大概都是每英里20-22分鐘的樣子。我們進入Big Woods這一段了。今天天氣好象要下雨的樣子,濕度非常高,樹林里頭有點感覺象熱帶雨林的樣子,很悶熱。</h3> <h3><br></h3> <h3>對我這樣從小在南方潮濕氣候里長大的人,這種天氣雖然不是很舒服,但是并沒有覺得太難過。老二是北方長大的,在干燥的空氣里,他可以走得很快,但是一遇到這種悶熱的天氣,極不適應。而且我們走的速度比前兩天快。我看老二滿頭大汗,不斷地喝水。前幾天我總是擔心老三水不夠,今天我開始擔心老二的水不夠。前幾天一直沒有叫累的老二,今天幾次要求停下來休息。</h3><h3><br></h3><h3>前方是一片倒下的大樹,路都看不見了,還好路牌還能看見。后來我總結出一個經驗,路牌傾斜的方向表示前方轉彎及其方向。比如下圖路牌表示前方路向左轉。</h3><h3><br></h3> <h3>走到一處路邊有個長凳,我們坐下休息。</h3> <h3>我注意到我的褲子內側很臟很黑,前面和外側反而不臟,到現在也沒想明白為什么。對了,今天終于不穿五指鞋了,走碎石子路走怕了,換了徒步鞋。</h3> <h3>回來后看照片,才發現老二坐過的地方都是一片汗水。雖然我當時也注意到他出汗多的情況,但是沒有想到出這么多汗。</h3> <h3>走了一段我們的水好象又要成問題了。我的水可能還夠,但是老二用水量比較大。我們估計了一下里程數和用水量,好象有點兒問題。從地圖上看,前面不遠處應該有一個四級水源,這非常鼓舞人心。我們互相提醒說這個水源我們一定不能錯過,否則的話,下面很長時間都沒有水了。所以一邊走一邊找路標。</h3><h3><br></h3><h3>但是真是陰差陽錯,這個路標居然就被我們錯過了。還好我們不斷地在用時間估計行程。走了一段時間,我們覺得不對了,這個水源肯定是錯過了,因為不應該有這么遠。但是又怕我們自己估計的速度不太準,所以我們還是再往前走了一點。還是沒有看到水源,所以我們得出結論:肯定走過了。我們停下來商量怎么辦。這時候熱帶雨林還下了點雨,所以更潮濕了。老二又是滿頭大汗,而且很累。他說,打死我也不往回走了,我寧可不喝水。我看了一下他的用水量以后,覺得這樣有危險。我說我往回走去找水源打水,你在這里休息。</h3><h3><br></h3><h3>我把包放下,把所有的空瓶子收集起來。老二這時候告訴我說,你走到我們剛才休息的地方的話,能不能找找地圖,我可能把地圖拉那里了。所以我出發的時候沒有地圖,這是有點危險的。一路之上,茂密的森林,一個人沒有。天色還是陰沉沉的,有點兒滲人。我把隨身帶的一把削鐵如泥的陸軍匕首拿了出來,打開了握在手里以防不測。走著走著看到路上一張紙。撿起來一看就是老二丟的那張地圖。我撿了起來,放在口袋里。</h3><h3><br></h3><h3>這次我邊走邊全神貫注地找路標,終于發現我們錯過的那個路標。一個不起眼的小木樁,上面手寫的“池塘”(Pond) 。</h3><h3><br></h3> <h3>我照著路標往前走,不久就看到一個小池塘。我大失所望,我靠!這是四級水源啊,就這么小一個水塘,而且水非常的渾。</h3> <h3>我開始猶豫,要不要灌水呢。不灌水的話,我覺得老二的水可能不夠用。不過我轉念一想,四級水源不應該是這個樣子,可能還有別的水源。我決定就在這個小水塘旁邊再轉轉。大概轉了十幾分鐘以后,果然看到遠處有一個湖,挺大的。啊,這才象個四級水源。</h3> <h3>第一天我們在口干舌燥時來到Lake Conroe,我說好象久旱逢甘雨。這次好象該說洞房花燭夜了。現在看照片,這個湖非常漂亮,宛如人間仙境。但是當時根本沒有那個心情,只是心里默念:感謝神,不讓我們渴死!</h3><h3><br></h3><h3>我高興地沖了過去,把空瓶子放在岸邊準備灌水。池塘表面漂滿了青萍,但水看上去比較干凈。時常聽到池塘邊有青蛙撲通一聲跳入水中。</h3><h3><br></h3> <h3>但是,空無一人的地方還是要保持高度的警惕。有可能有壞人,也可能有野獸。所以我先環視四周,沒看到異常。然后把匕首扎在了松樹上,這樣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抓起匕首來自衛。</h3> <h3>灌滿水,下面就要往回走。但是這時我意識到,我剛才在找水源的時候在樹林里轉了好幾圈,而且都沒有路,現在有點兒找不到方向了,不知道怎么原路返回。意識到迷路后,我的心跳都加快了。我告訴自己:不要慌,先想一下該怎么辦。</h3><h3><br /></h3><h3>我拿出剛才撿的地圖,看到不遠處有一條機耕路。如果能找到它,我就可以判斷方向了。很幸運,走沒多遠,我很快就找到了那條機耕路。根據這個機耕路和指南針,我大概定下了自己的位置。研究了一會兒,我得出結論:只要往路的右方走,半英里之內必定會撞到徒步道。知道怎么找回去的路了,這時候心里才安定下來。出發前,我把自己剛才的邏輯推理重復一遍,覺得沒有錯。</h3><h3><br /></h3><h3>當然撞到徒步道并不見得就能找到那條路,因為有的地方徒步道看上去并不象一條路,而且那個樹上的路標有時候要很遠一段距離才會有一個,所以我一邊走一邊四處找樹上的路標,同時也要看腳下是不是象一條徒步道。因為沒有路,在樹林里很難走,有時不得不靠爬山杖左右開弓把前進的道路打通。</h3><h3><br /></h3><h3>走著走著,終于看到了小路,前面遠方樹上有一個路標。我心中大喜,趕緊上了徒步道,加快步伐往回趕。我想老二一定等急了,我看了一下表,都半個多小時過去了。又走了十幾分鐘以后,終于看到老二坐在路邊休息。我把打來的水都放下,我們在那里過濾了一瓶水,然后決定干脆等會兒用的時候再過濾,或者等天黑以后再過濾,要不然時間可能來不及。</h3><h3><br /></h3><h3>我打水大概總共用了50幾分鐘,加上過濾水,這一下子又耽誤了一個多小時。好在今天我們走的速度比較快,走完22英里的目標還是可能達到的。</h3><h3><br /></h3><h3>路上看到一株漂亮的花,形狀象喇叭,用"形色"居然認不出來,這種情況還比較少見。</h3><h3><br /></h3> <h3>中午我們在9號徒步道起點停下來,煮方便面吃。吃飯時,我們還遇到了兩位美國小伙子,跟他們聊了一會兒。他們是來走其中的一小段,走半天。他們沒有做過背包客,所以很好奇的問我們:吃的什么?水怎么灌?聊了一會兒,說聽上去挺有意思,他們以后也想試試。我們跟他們說了再見。</h3><h3><br></h3><h3>吃完飯我去解手,無意中看到兩加侖水藏在樹根下。我在讀徒步指南時看到過這個策略:先開車在沿路各個地點藏好水和食物,這樣不用背得太重。我們嫌麻煩沒這么做。還是那句話:徒步者都很誠實,沒有人偷水。</h3> <h3>吃完飯我們就又開始上路了。到了下午三點多鐘,天上烏云密布,看著象要下雨。正好這時徒步道又從小樹林里出來,走過一段居民區。我們又象前幾天一樣如法炮制,到人家里去敲門要自來水。</h3><h3><br></h3><h3>這一家是個老太太,很友好地讓我們在她院子里灌水。因為眼看著就要下大雨,老二想在他們家躲雨。我剛想問,老太太說:快要下大雨了,前面有一個教堂,你們可以到那里躲雨。我想,她這么說可能是不想讓我們在她那里躲雨。因為她好象就自己一個人在家,可能會有安全上的考慮。所以盡管老二說我們應該在她家躲雨,我還是堅持要往前走,到教堂去躲雨。我們穿上雨衣,從老太太家出來以后沒幾分鐘,大雨就開始傾盆而下。</h3><h3><br></h3><h3>正當我們在大雨中艱難前行時,路邊一條大狗汪汪叫著沖我們而來,我揮舞著爬山杖嚇唬它,但狗還是繞著我們亂竄。還是老二有經驗,他說狗不是要咬我們,而是因為大雨天電閃雷鳴的它害怕了。果然,狗只是想和我們同行,并沒有攻擊我們。走了一段它才不跟我們了。</h3><h3>我們雖然都穿著雨衣,但是只能蓋到上半身。下面褲腿濕了倒還問題不大,最糟糕的是鞋全都濕了。其實我帶了水鞋,但是在背包里什么地方,找起來不方便,很快鞋全濕了,也就破罐破摔不換水鞋了。鞋濕了第一很重,第二很臟,因為在泥水里趟。水進到鞋里,就等于把帶血泡的腳泡在臟水里了。我開始擔心腳會不會感染。</h3><h3><br></h3><h3>雨實在太大,我們走到一個辦公樓下面的屋檐底下躲雨。等雨小了一點以后我們繼續往前走。不遠處就到了教堂。我去開教堂的門,里面的人一看我的打扮就知道了,還沒等我開口就說,你們是徒步的吧? 水管子在外面墻邊,你們可以隨便打水。我說我們都淋濕了,可不可以在門口晾干擦干? 他說沒問題。</h3><h3><br></h3><h3>我們在教堂門口把背包放下來,喝水灌水。然后把鞋襪都脫下來,我看了一下,確實是血泡都泡在臟水里了,看上去很危險的樣子,趕緊擦干。處理好傷口,貼上創可貼。我的傷口不大,老二的傷口比我的大兩倍。老二想把自己血肉模糊的傷口照張相發給太太,被我果斷制止:這照片一發,估計你太太會立刻發十三道金牌讓你馬上退出。象我這樣貼了創可貼的我都不敢發。你等回家后再給她看吧。</h3><h3><br></h3> <h3>襪子脫下來以后可以用力擰干,但是鞋不容易弄干。穿上擰干的襪子,再穿上鞋,襪子又全濕了。經此折騰,我們想出一個辦法:把襪子擰干,然后把襪子套在手上伸進鞋里用力擠壓,這樣干襪子吸滿了鞋里的水以后,再把襪子擰干。這樣來回幾次,終于鞋襪基本上都比較干了。穿上鞋走幾步,感覺好多了,至少不是每一腳都象踩在水里嘰咕嘰咕響。下次遇到下雨,一定要換上水鞋,省去許多麻煩。</h3><h3><br></h3><h3>等這一切都弄好了,雨也停了。看著烏云往另外一個方向去了,我們決定趕緊上路。這時候已經耽誤了好幾個小時了。看來今天22英里的任務不一定完得成了。其實我們如果不在那個老太太家里灌水,一直往前走,也許就能在下大雨之前趕到教堂,當然這是馬后炮了。怪我們頭天沒仔細看徒步指南,準備工作稍差一點,就可能付出巨大的代價。這是血的教訓啊!當然從另一方面來看,這個經歷也讓我們學到下大雨時應該怎么辦。</h3><h3><br></h3><h3>從教堂里出來我就有點兒急,開始大步往前走。那一段我們又是在馬路上走。還好沒有太陽,不太熱。</h3><h3><br></h3> <h3>路過一個墓地,不知道是什么節日,好多墓碑前都堆滿了鮮花。</h3> <h3>還有一架破舊的直升機停在路邊。</h3> <h3>2.5英里的路我走了51分鐘,差不多每英里20分鐘。老二比我慢了四分鐘。我們先后到了10號徒步道起點。這里進入Magnolia區段了,果然地如其名,到處都是玉蘭樹(Magnolia)。這一段急著趕路,連照相都沒照。</h3><h3><br></h3><h3>天越來越黑了,我們的時間不多了。開始走到樹林里的徒步道后發現新的問題:一個是因為下雨,道路泥濘,容易打滑,有積水,走路不是很好走。而且鞋上粘了很多泥巴,變得很重。另外是下雨以后,蚊子很多,特別的猖狂,成群結隊追著人叮。</h3><h3><br></h3><h3>我把驅蚊劑噴到身上,好象也堅持不了多久,蚊子很快又瘋狂的撲上來。我其實包里有一個網狀的東西放在帽子上可以把蚊子擋住的。但是當時覺得放在包里什么地方可能要找半天,拿起來不是很方便,覺得就用驅蚊劑吧。臉上和脖子被攻擊得比較多,我就拿著驅蚊劑,閉著眼睛照自己的臉上噴。</h3><h3><br></h3><h3>過了一會兒喝水的時候發現不對了,嘴里火辣辣的。我意識到剛才噴驅蚊劑的時候可能噴到嘴唇上,然后喝水的時候自己喝進去了。雖然水很寶貴,但是沒辦法,我只好含了一口水,漱口,吐掉。這樣來回幾次,浪費了好幾大口水,才慢慢把嘴里那種火辣辣的感覺去掉了。我跟老二說:媽的,蚊子沒噴死,差點把自己毒死了。這回要真是不行了,那是獲年度達爾文獎的節奏啊!</h3><h3><br></h3><h3>我們加快了步伐,爭取在天黑之前走到73英里。但是走著走著看天色漸暗,走到73英里好象不太可能。我們不得不把目標調整到71英里。那里有一條河(San Jacinto River),那條河應該不是很深,可以趟水過去。在天黑之前我們趕到了那條河邊,一看,傻眼了:河水不淺啊!可能是因為今天剛剛下過大雨,河水暴漲。</h3><h3><br></h3><h3>我到河邊去探探水,看到底有多深。這還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因為河邊連落腳的地方都不多。好不容易找到一塊巴掌大的落腳點,上面是泥,很滑,一不小心可能就滑到河里去了。我拿著爬山杖,一手抓著岸邊的草,確信不會滑下去。然后把爬山杖往水里一扎,水深大概一米二左右。而且下面還是泥,人走的話可能還要再往下陷一點,所以可能一米三左右。我會游泳,這條小河不在話下,我問了一下老二,他也會游泳,但是背包怎么過去才能不濕呢?</h3><h3><br></h3><h3>看到水面上有什么人拉了兩條繩子。我爬到繩子上試了一下,腳踩著一條繩,手上抓著上面的一條繩。人可以移動,但是比較困難,因為不容易掌握平衡。而且手上承受的力量很大,手上抓的那個繩勒得很疼。我正在試的時候,老二說你別試了,我有點恐高,這樣的東西,你即使過去了,我也過不去。我只好從繩子上下來了。</h3><h3><br></h3><h3>我們在岸邊研究了半天其他辦法,都被我們一一否定。天慢慢黑了,我們決定就在河邊扎營了。因為剛下過大雨,地上都是濕的。好不容易找了兩塊沒有積水的平地,我們就把帳篷搭起來了。我的帳篷質量還比較好,但是老二的帳篷底下墊的那個布有點兒問題,往上滲水。他也忘帶睡袋的墊子,所以那一晚上他睡得很不舒服。</h3><h3><br></h3><h3>我們在睡覺前就隔著帳篷討論怎么辦。各種辦法,都有可能行,但是也可能不行。因為雨已經停了有一會兒了,我希望一夜過去,明天有可能水位下降。那樣我們就可以趟水過去。我們帶的徒步指南上也有河水太深時,可以繞道的詳細說明。但那樣要多走好幾英里沒有路的路。走一天的話還有近30英里路。雖然我們可以最后一天走得晚一點,打個手電走出去,但是路不好走,老二又說腳痛得厲害,一天走30英里可能有點兒困難。</h3><h3><br></h3><h3>最后老二說:我看算了吧,我們還是就此撤退吧。我實在是不甘心撤退。徒步也好其他事情也好,我最痛恨的就是半途而廢。我堅信:第一不作,第二不休!我說我們可以用兩天時間把剩下的路輕松走完,即使加上繞道多走的路,應該也不難。但老二說他后天有事要回去上班。</h3><h3><br></h3><h3>我說,撤退當然也是一個選擇。但是,還有一個選擇:你明天叫救援,我繼續往前走,或者想辦法過河或者繞道過河。但我到了終點以后,老二的車子應該已經開走了,我回不了家。我問老二,可不可以第二天下班以后來接我,他說沒問題。商量了半天,最后也沒有結果。后來我們決定先睡覺,明天再說吧。</h3><h3><br></h3><h3>要是以前,我肯定會一個人走完剩下的路途。但是今天,我告訴自己:讓神來決定吧。睡前作了個禱告,愿神明天為我指路。心里居然特別平靜,沒有一絲不安。</h3><h3><br></h3><h3>我們住的地方正好手機信號不好,老二沒有給他太太打電話。正如我以前擔心的,如果你以前每天都打,今天突然不打家里人反而擔心。后來我們才知道,我們的家人、親戚、朋友都為我們擔心。教會的弟兄姐妹也為我們的安全禱告。</h3><h3><br></h3><h3>老二的兒子小時候參加過童子軍的很多次野營訓練,而且在孤星徒步道上走過多次,對徒步很了解。他安慰媽媽:不用擔心,徒步沒那么容易出事。象那種地方,想死都不容易的,放心吧,沒有一兩個月死不了。</h3><h3><br></h3><h3>今天晚上睡得最香,因為雨后氣溫下降了。下面這張圖上我用粉色標出了我們四個晚上露營的地方。</h3><h3><br></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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