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別人問我讀《紅樓夢》要讀哪個版本,我的回答都是一個:“如果你想細讀,那最好是脂評本?!蔽覀兿炔挥们Х桨儆嬋タ甲C脂硯齋究竟是誰,也不用花九牛二虎之力去查究脂評所隱藏著的真相。<b><font color="#ed2308">我們只需把脂硯齋當作一位二百多年前和我們一樣的“紅迷”,想象他在昏暗的油燈下,一邊細細地翻動著《紅樓夢》的抄本,一邊拿著筆與曹公進行著心靈的對話。他在抄本原文旁邊留下的那些片字只言,總能讓我們共鳴,讓我們沉思,讓我們或報以會心之笑,或掬以同情之淚,</font></b>比如他的那句“幾千斤力量寫此一筆”的“側(cè)批”。
</h3><h3><br></h3> <h3><br></h3><h3> 那句石破天驚的“側(cè)批”,出現(xiàn)在第3回林黛玉被見賈母之時。那段描寫很短,算上標點,攏共也只有68個字:<b><font color="#ed2308">“黛玉方進入房時,只見兩個人攙著一位鬢發(fā)如銀的老母迎上來,黛玉便知是他外祖母。方欲拜見時,早被他外祖母一把摟入懷中,心肝兒肉叫著大哭起來?!?lt;/font></b>脂硯齋為什么會說“此一筆”是用“幾千斤力量”寫成的?如果將這段文字再仔細讀上3遍,你就會發(fā)現(xiàn):賈母直到黛玉長到6、7歲,才第一次見到了自己的這個外孫女,而見到外孫女的時候,她視若掌上明珠的寶貝女兒賈敏卻早已撒手人寰。</h3><h3><br></h3> <h3> 盡管我們完全可以對這祖孫倆何以這么多年居然都未曾相見而心存疑慮,但這寥寥數(shù)十字所刻畫出來的肝腸寸斷之相見場景,卻不能不令人動容:弱不禁風的外孫女一見到外祖母,便怯生生地要拜見行禮;而“鬢發(fā)如銀”的外祖母不待她跪拜,就立即將她“摟入懷中”,一邊“大哭”,一邊叫她“心肝兒肉”。<b><font color="#167efb">這生動逼真的一摟、一叫、一哭,真正的是力透紙背,讀者讀之則如在目前,味之則潸然淚下。</font></b>整個畫面展示的就是一片淚的海洋!這當中,于賈母來說,有著對女兒英年早逝、臨死也沒見上一面的悲慟,有著對外孫女幼年喪母、成為孤兒的悲憐;于黛玉來說,有著對自己喪母別父、從此將寄人籬下的傷悲,也有著對這個從未見過卻常聽母親說起的外祖母“又遠又親”的情懷;于旁觀的眾人來說,則有著悲喜交加、五味雜陳的復雜情感。
</h3><h3><br></h3> <h3> 為了這“幾千斤的力量”所凝成的“此一筆”,曹公在此之前可以說是下足了鋪墊的功夫。從“棄舟登岸”到“轎上偷看”,從“臨到門前”到“走進榮府”,曹公用了大段大段的平鋪直敘,寫出了仆婦“不凡”的“吃穿用度”,寫出了賈府所在之處的“街市之繁華,人煙之阜盛”,寫出了寧府門口那“兩個大石獅子”的氣勢和十來個列坐者的“華冠麗服”, 寫出了榮府那眼花繚亂的垂花門、抄手游廊、大插屏和雕梁畫棟,還寫出了正房門口那些一見黛玉就“忙都笑迎”、“爭打簾籠”的穿紅著綠的丫頭。曹公的描寫可以說是不厭其煩,要多細有多細,<b><font color="#ed2308">一則借黛玉之眼,描狀出了榮寧兩府那“與別家不同”的令人瞠目的富貴,二則借景物之鋪敘,襯托出黛玉平靜外表下那忐忑不安的內(nèi)心。</font></b>
</h3><h3><br></h3> <h3> </h3><h3> 曹公之所以進行了這么長這么厚的鋪墊,就像跳高跳遠一樣,是為了助跑后的那一步起跳能夠跳得更高、更遠,是為了那一見面的場景能夠更加直擊人心。品賞這樣的描寫,你就如聆聽千鈞巨棍錘響的銅鐘一樣,耳邊總會響起那繞梁不絕的美妙余音。</h3><h3><br></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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