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人哪,特別是在五、六十年代里出生的人,對時光晃悠漸遠的歲月,平凡生活經歷的年代,總懷有那般銘心的眷戀,不經意的時不時想起。</p><p class="ql-block"> 這不,喜好走動四處看看的我們,還是來到這久違的他鄉曾經工作之地。 </p><p class="ql-block"> 黃華,一個不起眼的地靠東海,甌江口北岸邊小鎮,距離溫州35公里,到柳市7公里,總面積21.41平方公里,轄區人口約四萬人。</p><p class="ql-block"> 黃華的得名來自該地原始山野深秋時節盛開的野菊花,黃燦燦地鋪滿漫山遍野(通假字"花"華")。 </p><p class="ql-block"> 黃華鎮位于東海的前沿,地理位置較特殊,口岸水深常年可行駛、停泊萬噸以上海輪,是我國少有的天然不凍、不淤、不沖良港。</p><p class="ql-block"> 那時的黃華碼頭已小有名氣,溫州一帶貨物都從這里走,是當地物資轉運出海的重要通道。已雛形成鎮的黃華商賈云集,水面上船帆點點,口岸運輸的便利讓那時走貨的客商趨之若鶩,如今這些已都不復存在,成為黃華人久遠逝去的歷史。</p><p class="ql-block"> 境內岸邊的山頂上建有一很大的白色圓球狀建筑,在蘭色天幕的映襯下格外醒目,它是東海前沿的一處軍用雷達站,由駐軍女邊防軍值守(當地媒體報導)。臨江處還有一個炮臺山公園,除有一般公園供給游人觀賞的山石及歇息的涼亭外,還有歷史上遺留下的幾尊黝黑锃亮、瘡痍滿目火炮,是那時唯一能遠距離威懾、抵御外來入侵的岸防火器。這里的江面很寬,隱約地能瞧見模糊的對岸,其實岸那邊是積年累月的泥沙,在江水裹挾下沉積后形成的沙洲,與長江口的崇明島相似。 </p><p class="ql-block"> 溫州人會賺錢全國聞名。這里的人敢為人先、勤奮、肯干,是改革開放初期最先富起來的先行者。五金電器、閥門開關、制衣制鞋,大工廠小作坊齊頭并進,當時的國家領導人胡錦濤曾親臨柳市視察,發改委發文作為樣板推廣典型。</p><p class="ql-block"> 十年前經朋友介紹來到這里。</p><p class="ql-block"> 初來時便安排住在離黃華碼頭很近的傍山腳下的民居里,工作之余時常在山上走走看看,山徑通幽處,鳥叫雀鳴,小路兩旁粗大的樹干、繁茂的枝葉遮天蓋日,坐在路邊靠椅上小憩一下很是愜意。這里地勢較高,在開闊地的盡頭憑欄遠眺四周,天際線邊大小島嶼依稀可辨,轉過身,裊裊炊煙映照下的黃華鎮盡收眼底。</p><p class="ql-block"> 沿江岸邊七里的距離,一個接一個名號的造船廠一溜地緊挨著,完工待下水上過漆的不同類別海輪,船身锃亮耀眼,船頭水線下的球鼻艏隆起的大鼻子格外讓人注目吸睛。雖然船型、式樣大小不一,卻井然有序地在船臺水泥墩上整齊排列,高大的龍門吊上下緩緩吊裝的物件與一閃閃的電弧光交相輝映,電機的轟鳴與作業的敲打聲混成一片,可見那時黃華的造船業是多么地興旺、紅火。</p><p class="ql-block"> 小鎮就這么點大,鎮中心像樣的有鋪面商店街道就那么幾條,走不了多遠就看到盡頭。</p><p class="ql-block"> 每天早晨是小鎮最熱鬧的時候。天南海北、南腔北調各地方來這地掙錢的人真多,身著工作服趕著上班的人們魚貫地從各個居住的屋子里鉆了出來,大家都是同一方向,匯聚通往在江邊一條道上,吆喝、鈴鐺聲響成一片,那潮涌般陣勢頗為壯觀。</p><p class="ql-block"> 當地有特色的小吃則在鎮中心有門臉的店子里,離住的地方有幾腳路。如跳跳魚面、蝦粥等叫不上名的各種海鮮小吃,偶而嘗嘗可以,如果當飯吃可接受不了,那略腥的味道會讓內地生活慣的我們不適應。當地人則非常喜愛這口味,常把魚蝦摻合在大米里蒸著吃是他們喜歡的傳統做法,新鮮或腌制過的海產品,餐桌上至少要放上一碗。家家戶戶屋檐下齊整整地吊掛晾曬的魚干及菜市場叫賣的各類海產品,以致小鎮的空氣里都彌散著這腥腥的味道。</p><p class="ql-block"> 火熱的造船業吸引著四面八方的外地人趕來分杯羹。干早點營生的大都是外地來的,我留意地看了下,大都講的不是本地話,有江西、安徽的口音及船廠干活人的家屬。這些常年在這里的外地人吃、穿、住、行給這小鎮增添了不少消費活力,僅房屋出租這一項,僧多粥少供不應求,空置多年無人居住的空屋就成了香饃饃,這讓當地人賺上不少錢。外來務工人員扎堆的各類消費,刺激了黃華各行各業商品流通和買賣銷售,小小的街道上熙熙攘攘,熱鬧無比。</p><p class="ql-block"> 這里的民風民俗也有它的特點,從殘存的鎮上老房子、當地人生活習慣上就可窺見一斑。黃華原本是個倚海小漁村,半農半漁的生活顯得很清貧,歷年的臺風影響,田里的收成及出海打漁都得要看老天爺臉色才行。路上沒幾步的犄角旮旯處就可見到供奉敬香的神位,廟宇、族人祠堂也修飾得金壁輝煌。有錢人為過逝許久祖輩建造的頗具排場墳塋,圈圍在炮臺山腳下及漁村僻靜的深巷里,一不留神就可撞入眼里。這讓初來乍到的我詫異不已,最初住的房屋外面幾步遠的地方就有,不過先不知道而已,好在我膽子大,并不十分忌憚這些瘆人東西。</p><p class="ql-block"> 當地的民俗特別有趣,紅、白諸事,迎親嫁娶,還保持著古老的習慣禮儀。</p><p class="ql-block"> 我們有幸瞧見一、兩次當地人操辦白事過程,那熱鬧奢華場面讓人咋舌。所占地街面商鋪全都歇業(期間損失操辦人補償),搭棚子,置戲臺,請的是杭州專業正規的百花越劇團(道具箱印有銘),長條凳從頭擺到尾,燈光、音響、字幕與劇院相比一樣不差,不同的是在露天唱戲罷了。我們是每場不落,有這機會看看散散心,調劑下單調、兩點一線的乏味生活還是不錯的。</p><p class="ql-block"> 天剛擦黑鑼鼓就響了,和我們一樣想法的人陸續地聞聲到來,人群中不乏廠子里的熟人,碰見除打招呼外,臉上都露出會心一笑。臺下人頭攢動,大人小孩黑壓壓、亂哄哄一片。小販們手挽擺放著香煙、花生、瓜子的竹籃,游走穿插在狹窄擁擠的條凳間。浙江腔味的叫賣聲不絕入耳,這有點像時空穿越的感覺,仿佛我們回歸置身在舊時劇場的情形里。</p><p class="ql-block"> 在鄉下演出,舞臺規矩沒那么嚴格,臺下愛鬧的觀眾時不時與臺上演員插科打諢,忍俊不禁的囧態讓人大飽眼福,抿嘴而笑。越劇唱腔還是蠻有味道的,似懂非懂的我們雖然聽不清說些什么。這吳儂軟語的道白,絲竹管弦委婉動聽的韻味足以讓我們開心、沉醉在異土他鄉里。</p><p class="ql-block"> 越劇隸屬江浙地方一帶的南方劇種,由女性飾演的角色更接近地域特色,表現力更細膩、扮相更俊美。越劇曲調聲韻動聽,琴瑟余音繞梁,稱得上戲曲里民族藝術瑰寶。</p><p class="ql-block"> 都說下江話難懂,尤其是溫州周邊的地方鄉音對我們聽來更同于鳥語一般,呆上那么長時間也沒能弄明白是啥意思,只能從對方表情、手勢來領會、揣摩一番了。</p><p class="ql-block"> 這場面至少要鬧到三天以上,這里的人要的是族里鄉親間的聲望影響,彰顯的是大佬們財大氣粗、一擲千金的氣派。</p><p class="ql-block"> 廠子里沒有設食堂,一日三餐得需個人自理。要想有質量、安心地干下去,落腳地得有一位做飯、料理家務的后勤,這樣老伴就派上了用場。她的到來,就有了家的感覺,下班后我就有熱飯熱菜了(她沒來時,我一次做的菜要吃上好幾頓)。這里生活條件比不上大城市,尤其是生活用水,時有時無,下雨天水管里放出的自來水渾濁色黃,需用明礬處理后才能使用。我們這些外來人都購置準備了幾個大塑料桶用來囤積,來水又沒時間性,有時在半夜,有時在凌晨,讓人猝不及防、應接不暇。</p><p class="ql-block"> 這里的水井真多,幾乎家家門前屋后都有。</p><p class="ql-block"> 炮臺山公園山腳下開闊地的那口井就很特別,是口公用井,一眼就可看出這井的使用有些年頭(可惜忘了拍照)。這井的打造式樣,用料都很講究,井沿四周鋪有好幾平米用石頭拼砌的中間稍高,邊沿留有水槽的平展地,使用起來灑脫、得勁又不會弄濕鞋,是女人們洗菜、洗衣、扯家常的逗鬧之地。盛夏的日子里,男人們下工后扯上一桶澆身,那痛快勁可想而知。</p><p class="ql-block"> 后來建有存水的水塔后才有了斷斷續續、水質一般的自來水,但這并不影響人們對井水的偏愛和使用,歲月里傳承的生活習慣使他們更能接受這種免費的、取之方便、干凈衛生方式,井的使用就成了當地人必不可少難以割舍的依賴。</p><p class="ql-block"> 小鎮上的漁村生活對初來乍到的我們多少會有些不適應,時間長了,慢慢地也就無所謂。下班吃罷晩飯后,我們常常在街上走走、逛逛,有健身器材的地方拉扯幾下。</p><p class="ql-block"> 其實不然,這里的生活看似艱苦,條件遠不及武漢,但這里民風質樸,待人寬厚實在,民俗味道濃郁接地氣,日常生活物品豐富且便宜。在國家規定的節日法定假休息的幾天里,還可到附近的沿海風景區雁蕩山游玩下。要不是有掛念暄兒這心亊,朝七晚五安逸地在這里上班生活還是蠻有樂趣的。</p><p class="ql-block"> 退后一步想下,不是每個城市人一生中都有機會能體驗與大城市不一樣的漁村生活,想想與那些一輩子固定不動,原地工作一生的人比起來,我們應該偷著樂才是。 </p><p class="ql-block"> 遇到了下雨天,工廠可以不用上班,造船這行業是不允許在雨天違規施工作業的。我干的事情還算輕松,沒事時在辦公室寫寫畫畫,忙時得在船臺上呆上一整天。只要技術人員監管得當,督促工人按圖紙施工,設備進廠驗收、安裝符合船檢要求就ok了。</p><p class="ql-block"> 這里的公司老板股東們有個講究,每當船舶建造到某一階段,就要宴請廠里的所有的技術人員及包工頭去附近的柳市大酒店吃喝一頓,船下水則更顯為隆重,船頭擺桌上香,設宴更上檔次。除了慶賀、犒勞的意思外,更多的是聯絡感情,體現老板們對員工的關懷;我們這些外來人呢,少不了攜家眷一同前往,只當是打打牙祭,嘗嘗內地吃不到、從未見過的沿海高檔名菜,稀有海鮮。</p><p class="ql-block"> 我在這里干的日子不算長,但也有近一年時間。 2008年間全球暴發的金融危機,也影響到這里的造船業。市場業務的迅速萎縮迫使私企老板們抽身轉項,年底除了少數廠子頂著完成余下的訂單外,多數廠子則在處理設備和遣散務工人員了。我原本打算干上幾年,業務、場面剛適應就偃旗息鼓了,讓人多少留下些許遺憾。</p><p class="ql-block"> 十年了,在我的記憶里黃華打工時留下的就是這般印象。按照常人思維想法,那名不經傳的山野海邊小鎮還值得再去看看嗎?以我看來,這畢竟是我們人生中一段在外地生活過的地方,那時的場景與人和亊,有趣無趣的生活點滴都歷歷在目,恍如昨天。</p><p class="ql-block"> 如今的小鎮現在將會是怎樣?街上熙來攘往的人還有嗎?廠房船臺還在吧?那破敗不堪的老房子應該消失了吧?趁著這次去與它相鄰的洞頭海島游玩機會,了卻許久再看下的心愿。</p><p class="ql-block"> 揣著這樣的想法,我們攜暄兒三人在8月27日早上抵溫州后直接奔向了黃華。</p> <h3>上午九時抵溫州,車站前留影。</h3> <h3>暄兒再過兩年,個兒就跟外婆一樣高了。</h3> <h3>我十年前來溫州時暄兒還在襁褓中,轉眼間讀五年級了。</h3> <p class="ql-block">去黃華輕車熟路,坐溫州快巴去柳市途中。</p> <h3>柳市街道整潔,酒店大氣漂亮。</h3> <h3>高高的繁翔賓館是暄兒指定要住的下榻處</h3> <h3>這是我原來上班時最初住過的房子,右邊三樓,還行吧。</h3> <h3>舊居前的留影,觸景生情,感慨萬千。</h3> <h3>門囗的水池,重溫下那時的感覺。</h3> <h3>住房背后的炮臺山公園</h3> <h3>公園門囗的牌坊</h3> <h3>風景依舊,物是人非。</h3> <h3>住地處仰望炮臺山</h3> <h3>隔壁幾步路的墳塋,當初以為是公園的亭閣。</h3> <h3>我住地的鄰居,夠扎實的。</h3> <h3>柵欄處拍的內景</h3> <h3>穿行在黃華的小巷里,暄兒驢友形象十足。</h3> <h3>小鎮里搖搖欲倒的老房子</h3> <p class="ql-block">當地人驚奇地看著我們留影(暄暄拍攝)</p> <p class="ql-block">多年的風雨侵蝕,這樣的老屋子依然佇立。</p> <h3>尋找到第二次居住地方</h3> <h3>遠處右邊第一個窗戶是廠里安排第二次迀居的房間,窗臺下有一石刻的洗衣池,老伴非常喜歡。</h3> <h3>遷移的住地在街面上,這是門前院子。</h3> <h3>暄兒走累了,只要有坐的抓緊歇下。</h3> <h3>通道進門處緊鎖,好想進去看看。</h3> <h3>街面上的鄭氏祠堂,修飾得富麗堂皇。</h3> <h3>可能是租給經營做熟食的商戶吧,里面亂七八糟,雜亂無章。</h3> <h3>家門的祠堂留個影吧</h3> <h3>這是我們經常買萊的萊市場,臨近下午兩點,打烊了哦。</h3> <p class="ql-block">現代樓房巷口夾縫中的老門樓</p> <h3>歲月滄桑,屹然挺立。</h3> <p class="ql-block">歷史上有名的出海通道~黃華碼頭</p> <h3>原本打算在這里乘船去洞頭,哪知道現在破敗不堪,一派簫條,早已廢棄不復存在。</h3> <h3>江面景色依舊,廠房船臺呢?</h3> <h3>時過境遷,江面恢復了原本的模樣。</h3> <h3>只看見施工中的過江高速橋墩</h3> <h3>放大看,遠處山頂上的圓球狀的雷達站,那時每天上班從它腳下經過。</h3> <h3> 暄兒黙黙地看著江面,似乎看見姥爺造的船在水面上飄浮著。</h3>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已經是下午三時許了,該看的都已如愿過目,眼簾里留下的全是沉甸甸的嗟嘆,那時的繁華喧囂到如今的荒蕪寂寥,讓人倍感一場繁花的落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眼前的街面上早已沒有了往日的紛雜、熱鬧。巷道口那只趴在地上倦意十分的中華田園犬耷搭著耳朵無精打采地望著我們,對這沒打招呼的突兀造訪似乎驚擾了它的幽幽美夢,瞇縫的眼神里顯然露出幾絲忿忿不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除了小超市的半扇門依舊開著外,街道上沉寂地一個人影都看不到。大白天的竟一點聲響都沒有,四周靜悄悄地幽靜叫人窒息地喘不過氣來,火辣辣的太陽烤炙下的黃華鎮顯得那么地蒼白、無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那時當地人憧憬的更好、更快地賺錢日子隨著造船業的徹底消亡,外來務工人員的永久散去,一下子又回歸到原始、閑逸、靜謐的漁村狀態。盡管有著這些年的建設發展,小鎮街面上增添少許新的建筑外,漁村整體模樣幾乎沒有任何改變,"星星還是那個星星,月亮還是那個月亮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原計劃在黃華住上一晚,找尋、重溫下當年那日子的感覺,但考慮到鎮里的飲食對暄兒不適,柳市離這里幾公里遠,那里的吃住、衛生條件要比這里好得多,猶豫再三,我們決定還是走了。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再見了黃華,再見了異鄉,人生路途中這段經歷會永遠定格在腦海里,你在我們心里留下的烙印將隨著悠悠時光伴著我們慢慢老去。</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 </spa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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