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故事·豬和其它

地角天邊

<h3>我曾經(jīng)見過一幅女知青殺豬的照片。</h3><h3>很震撼。</h3><h3>那是一個什么樣的年代，能將黃花閨女，一名城里的女學(xué)生改造成屠夫！</h3><h3>或許這只是少數(shù)事例。</h3> <h3>養(yǎng)豬、殺豬、吃豬肉。</h3><h3>這是個辛苦 — 血腥 — 美味的循環(huán)。在生活貧困時期，能夠吃上一次豬肉，那是十分奢侈的。</h3> <h3>下鄉(xiāng)的村里，有位陳姓的老大哥，周圍殺豬宰牛都請他去。他也是村里唯一見過世面又有手藝的人。在當(dāng)?shù)兀l家殺豬，都要請近親好友吃飯，自然包括殺豬的師傅。飯后，還要割一條肉送給師傅，作為酬勞。</h3><h3>陳師傅曾帶我和小宋去為別人家殺豬。到地方他在豬圈外等著，因為豬一看見屠夫就驚恐亂竄，由我和小宋進(jìn)去捉豬。按照陳師傅事前教導(dǎo)的要領(lǐng)：捉后腿，將豬翻倒，我先進(jìn)去，小宋緊跟。豬見生人，立馬跑開，我顧不上許多，沖上前去一個魚躍，竟然真抓到了它一條后腿，那豬力氣很大，我一個人拖不住，大叫“快來人！”，為了吃豬肉，高低不能松手。小宋就在我身后，聞聲迅速撲上。陳師傅見我倆已經(jīng)得手，飛快跑來，用牙咬著屠刀，麻利地控制住豬的前腿……<br></h3><h3>那地方，殺豬不捆，不要豬血，就地按倒就宰。所以捉豬費勁可想而知。</h3><h3>接下來的活，最受不了的就是翻內(nèi)臟，盡管站在上風(fēng)頭，也嗆得直惡心。想想過會兒鍋里的燴菜，這算不了啥。</h3><h3>當(dāng)我們穿著臟兮兮的衣服坐在炕上的時候，一大盆剛出鍋的豬肉燴酸菜上桌了，那味道，如今回味起來，仍然是吃過的菜里面最好的。燜飯是新糜子米，帶有清香的淡淡的甜味。</h3><h3>也記不得吃了多少。回去的路上，風(fēng)吹來，覺得有些走不動，靠土墻根兒坐下，我們相互看了看，“吃得太飽了”，我說。“太香了”，小宋說。</h3> <h3>我下鄉(xiāng)插隊在內(nèi)蒙古西部的一個偏僻村落。村子不大，民風(fēng)淳樸，真正的夜不閉戶。出門時，手從門上留的小方洞伸進(jìn)去，在里面閂上，這樣做是防止風(fēng)吹開門。沒有見過誰家有鎖頭。</h3><h3>沒有鐘表。全村唯一的座鐘，是下放職工老白家早年從城里帶去的，還是壞的。唯一的手表，是小宋下鄉(xiāng)前他媽將自己的“天津”牌手表摘下來給了他，為的是“勞動作息有個時間”。由于根本用不上，也就閑置了。日出而作的信號是生產(chǎn)隊長大聲吆喝“動彈啦—”。</h3> <h3>村里沒電。整個公社都沒電。旗里也就是天黑下來以后，供上幾個小時電，據(jù)說是用柴油發(fā)電機組發(fā)的電。</h3><h3>習(xí)慣了油燈，后來回城覺得15W燈泡都刺眼。</h3><h3>大家對虱子十分無奈。用過許多方法，沸煮、樂果水浸泡，只能短時間內(nèi)控制。</h3><h3>淺色的衣服不耐臟，弄袋顏料索性都染成黑、青、藍(lán)了。</h3><h3>由于營養(yǎng)不良，大家都患浮腫，腿上一按一個坑…</h3><h3>當(dāng)年才十七、八歲，糶糧去要扛近200斤的麻袋走跳板，要在行走中解開口袋繩將谷物倒進(jìn)倉里。現(xiàn)在回想起來，憑這身體素質(zhì)，要是系統(tǒng)訓(xùn)練一下，說不定在哪個體育項目上能出成績呢…</h3> <p class="ql-block">繁重的勞動，枯燥的生活，絲毫沒有影響我們窮歡樂的熱情。</p><p class="ql-block">每天晚飯后，被我們稱為“光棍俱樂部”的屋里，總會聚來很多人，大多是年輕后生，也有中年人。他們愿意來串門，同我們說說話，聽我們天南地北瞎聊，有時他們中有人會插進(jìn)一句：“火車是甚樣的？”類似的問話。</p><p class="ql-block">有一天，我同兄弟們策劃要搞一次惡作劇，如此這般地做了布置。</p><p class="ql-block">掌燈時分，差不多該來的人都到了。我一本正經(jīng)地說：“今兒，咱們講一段水滸傳里面的故事…”</p><p class="ql-block">之后，我從武大郎被毒身死講到武松回家夜里祭奠守靈…</p><p class="ql-block">炕上坐的，地下蹲著的，全都聚精會神聽我白話。</p><p class="ql-block">炕上擺著幾個鋼筆水瓶做的小油燈，每盞燈旁邊都有一個我們的人，在等著我的暗號。已有人將花格窗扇悄悄打開，準(zhǔn)備配合行動。</p><p class="ql-block">房子里燈光昏暗，彌漫著嗆人的煙霧。</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51, 51, 51);">我有意渲染靈堂的陰森氣氛后，拿腔拿調(diào)地說：“哥哥陰魂不遠(yuǎn)，你若有靈，就托個信來。此時，就聽得供桌上牌位后面陰風(fēng)嗖嗖，直撲武松面門，嗚……嗚……聲音一陣緊似一陣，一陣高過一陣…”我一邊嘴里“嗚…”著，同時用余光掃了一下炕上地下的人，只見這幫哥們緊張得大氣不喘，感覺時機已到，突然，我破聲大喊：“不好！鬼來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51, 51, 51);">聽到這個暗號，燈邊上的人幾乎同時煽滅了油燈，跟著大聲吼叫：“鬼來了！不好了！”窗邊的人翻窗竄到院里，對屋中吼喊“大伙快跑啊！鬼來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51, 51, 51);">此時，屋里亂作一團，黑暗中人們互相沖撞擁擠踐踏，哭爹喊娘，“鬼呀！”“鬼呀！”不絕于耳。找不到門的、找不到鞋的、嚇懵了在地上亂爬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51, 51, 51);">俄頃，人俱散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51, 51, 51);">屋里一片狼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51, 51, 51);">我們哈哈大笑，笑得直不起腰，笑出淚水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51, 51, 51);">多么開心的一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51, 51, 51);">只是，燈油撒了滿炕席，著實收拾了一陣……</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51, 51, 51);"> </span> — 2018/09/13</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51, 51, 51);"> </span></p> <h3><b><font color="#39b54a">END. </font></b>Thank you for your.<br></h3> <p class="ql-block"><b>《知青故事· 豬和其它》為原創(chuàng)作品??</b></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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