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b>成都地質學院(現成都理工大學)哲學師資班同學,1978年秋入校,1982年畢業,是為“七八級”。今年適逢入學四十周年,同學聚會緩緩拉開帷幕,最先出場的,是應征文稿。</b></h3><h3><br></h3><h3><b>籌備之初,商議良久,決意征集回憶,保存歷史。遂于聚會日子到來之前三周(8月21日),在理工社科群中向眾同學發出《征文啟事》(梁敦厚同學執筆,附后),并先后收到同學心作16篇。</b></h3><h3><br></h3><h3><b>這些文章或短或長,或填詞翻唱,或娓娓道來,或詳敘高考經歷,或講述一件小事,四十年風雨,心情經歷,盡在筆底,歷史社會,皆融其中,值得一讀,值得收藏。</b></h3><h3><b>
附:《哲師班入學四十年之征文啟事》 </b></h3><h3><b>
時光荏苒,歲月匆匆。自緣聚十里店同窗共讀成為同學,忽已四十載矣。值此齡屆耳順心從之年歲,適逢秋桂沁香之季月,眾同學得暫離世務,稍息家作,共赴幽山雅苑,回眸青衿往事,??敘別后情思,足見皆珍惜四十年之同學情緣。而這份情緣,實為諸君當年不約而同之選及各自努力??爭所共致也。
憶往追昔,人生際遇堪可書記之事非為多也。萬端或可泯,一事殊難忘,那便是四十年前某月某日,綠衣天使將一紙《入學通知書》送到你手中。</b></h3><h3><b>
這張紙,使各位人生軌跡由之一變,你的日常事功立馬改轍,言行舉止也悄然換頻。這張紙,還決定性地影響到每位今后的業職薪俸,社侶朋交,乃至志趣情懷。
家書抵萬金,此箋值幾何?溯源以思,憶及當年郵差送來的那張紙紙,能無感否?不值捉筆撫鍵一記否?
是故,欲倡眾學友撥冗束慮,將你收到那張天使送來,改變命運之紙的前前后后事以及所感所思,書為一文,或發至群中,或帶至會上,以資相互交流,共同分享,其味,其韻,必勝佳釀多矣。
為文體裁不拘,字數不限,題目自擬,娓娓長文,四言八句皆可。佳者,有獎以待。
同學諸君,祈響應為盼。
</b><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b><br></b></h3></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b>哲師班入學四十周年紀念活動籌備組</b></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b><br></b><b>2018年8月21日</b></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 <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b>一 、《收“書”雜憶》</b></h3><h3>
陳俊明
清楚記得收到《錄取通知書》的消息,是我媽從縣城外的鍋蓋梁打來電話。當時她在下鄉,是縣城的同事電話通知她的。她這個縣委辦公室小科員,一有風吹草動,不管是政治,還是經濟的,抑或是莫名其妙的,領導的動作就是派她下鄉。
</h3><h3>說實話,我第一反應不是高興,而是種很復雜、很怪異的感覺。志愿填了復旦新聞系,考分差了一截,已是從離開考場到此時的失望。成都地質學院哲學師資班沒填倒錄了,好歹考上了個大學,又是終能戰勝失望的安慰。此前77級,本單位已有兩人考上成都地質學院,一個是二系的張家寶,一個物理師資班的王軍,又叫本人不由深感訝異,這成都地質學院,咋就那么喜歡西昌四一零廠的人嗦?</h3><h3>
不過,這絕對是此生所經歷的所謂巔峰體驗。不單是因為“總算改變了普工的身份”;也不單是由此報了廠工會主席千金的“一箭之仇”,她在我就要背起鋪蓋卷兒去東北重型機械學院報到前,成功將群眾推薦的我,替換成了天曉得哪個“推薦”的她。再有就是,在縣醫院排隊體檢時親耳得知,時已暴得大名的知青詩人葉延濱,后來成為中央級大報主編的“詹窩窩兒”(對不起,記不得他的真名了),語文也只比我多考了幾分,又平添幾分釋然。
</h3><h3>鑒于自己經營人生不擅,以至此后就不再有啥激蕩精神的事情,因而拿到《錄取通知書》那些天的感受,現在回想起來,真的是永志不忘。
</h3><h3>當時我家住的地方叫黃家巷。黃家巷雖短,幾百戶居民也是有的。那屆似乎整個黃家巷就我一人考上,多少讓我收獲類似今人所稱“牛逼感”。尤其黃家巷里有棟三層的土坯房,房子里住著二十來戶西昌縣委、縣府和縣人大的家屬,好像那屆參加高考的人數,遠不止本人這個名義上的初中生、實際上的小學生。結果,反倒是我一人那幾天被迫裝得非常謙虛,而那些應屆高中生甚至“老三屆”,見了我分明眼露羨慕與不服。
</h3><h3>記得同樓有個大哥,是我媽單位一領導的女婿,竟是文革前從成都地質學院畢業的。當時在西昌物探還是地質隊工作,人長得又黑又蠻。平時是我們這幫比他小得多的屁孩躲著走的角色,當然他也是從來不拿正眼看我們這幫小屁孩的。正是本人收到成都地質學院錄取通知書那幾天,黑大哥表現出從未有過的親善與主動,有意無意靠上來,跟我痛說“學地質”的可憐與悲慘,那個“遠看像要飯的,再看像個燒炭的,近看像個逃難的,仔細一看,原來是搞地質的”段子,最早就是從他那兒來的。<br></h3><h3><br></h3><h3>不過,黑大哥也沒有盡往我這個學友耳朵頭灌負能量。也是從他嘴里,我早早就曉得了,他當年就讀的成都地質學院三系,可是從北京地質學院整體搬來的;中國第一顆原子彈用的鈾礦,是他們的校友從某個洞洞頭抱出來的。說罷他還把臉變得更黑,嗓音也變得陰森:“記好哈,三系樓那個地方不要輕易去哈,我們那個抱鈾礦出洞的校友,后來就遭核輻射了哈!”嚇得我進了成都地質學院后,一直對三系樓敬而遠之。
</h3><h3>黑大哥對我到成都地質學院學啥專業似乎沒興趣。我在他的滔滔不絕面前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哲學師資班”五個字。我怕說出來敗了他的興致,更怕敗了他的興致后,重新面對他那張可怕的黑臉。
</h3><h3>倒是我媽對黑大哥突然對我“感冒”頗為警惕。猜想老人家心里的活思想多半是:千萬不要被“地質”嚇住了,尤其不要被嚇退了。她是“政府”的人,熟知政府當時的規矩,一旦被錄取不去,來年可是連報考的資格都沒有了。想必她對自己這個兒子有個精準的判斷:此盤考上,運氣成分居多。假如二天再考,說不定考分不漲反降。再說允許在職職工參加高考的政策,說不定也是說變就變。那樣一來,她這獨兒,恐怕就得甩鐵鍬一輩子了。
</h3><h3>一切一切的猶豫與彷徨,最終都沒能擋住“讀大學”的強烈愿望。何況從通知書上已可預期,畢業后是當老師。當老師總比當普工強。再說周圍好多哥們兒常說,“你娃嘴巴嚼,手桿細,天生就是當老師的料。”暖風煽得我飄呀飄,就飄到45個兄弟姐妹堆堆頭啦。<br></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 <h3></h3><h3></h3><h3></h3><h3></h3><h3></h3><h3><b>二、《人生的轉折點大學錄取通知書》</b>
黃福秋
成為成都地質學院哲師班成員到現在,一晃就四十年了,當年四十六位同窗,已有三位駕鶴西去,還有幾位疾病纏身。歲月如霜刀,撫今追昔,感慨萬千。</h3><h3>
哲師班入學四十周年活動在即,籌備小組同學倡議,希望同學們能回憶并用文字記錄下當年收到地院錄取通知書前后的情況和感想。</h3><h3><br></h3><h3>這是一個好題目,正是這封信,把四十六位同學集結在地院,同窗四年,朝夕相處,系統學習知識,重新認識世界,同時也改變了我們每一個人的人生。這是一段難忘而美好的人生經歷和記憶,幾十年來存封在我人生的檔案里,不時翻翻它,也常常牽掛著其他同學,君還好嗎?</h3><h3>
地質學院的錄取通知書到我手中時,已是此信到母親手中的第三天了。</h3><h3><br></h3><h3>記得那天我騎著自行車從廠里下班回家,剛進家門,母親手中拿著一牛皮紙信封,沖著我,有點不高興地說“在成都工作好好的,還去讀什么地質,以后全在老山林林頭鉆。這信到我手中已兩天了,本想不給你,又怕以后你怪罪我,你自己看著辦吧,拿去。”母親沒有文化,聽鄰居說:“這是成都地質學院的信”,當時,她首先想到的是地質隊員爬山涉水,餐風露宿,四處奔走,長期在野外工作,工作生活條件十分艱苦,哪及在成都的國營企業工作好,這是一輩子的事。她是過來人,懂得生活什么是好什么是壞,不相信宣傳,愛兒心切,決定扣住信不告訴我。她知道我參加高考了,也知道,我這幾天在盼望這信。我相信這封信在母親的手中也如火炭,煎熬了她老人家整整兩天,思前想后,還是決定給我,讓我自己掂量選擇。</h3><h3><br></h3><h3>接過信封,看到落款處是成都地質學院,瞬間有點懵,搜索記憶,志愿里沒有填過這個學校呵。半信半疑地拆開信封,映入眼簾的專業是哲學師資班,真是喜出望外。這個專業對我來說,可能比我填的其它專業還中意。</h3><h3>
我們可以說是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在紅旗下二十多年的生活經歷,特別是所謂的三年自然災害,文化大革命,下農村當知青,返城當工人的經歷,現實生活中無數生活事例和當時理論宣傳的反差,使我百思不得其解,總想弄個明白,也常常想在書本中找到答案,包括一些哲學書籍,因此,當時對哲學也有一點了解,能進入大學系統學習哲學當然是美事一樁。<br></h3><h3><br></h3><h3>我當時很高興地對母親做了解釋,我說:第一在成都讀書,第二讀了書后,不是去老山嘎嘎頭找礦,而是當教師,這也是我喜歡的職業,第三,我是帶薪讀書,不會給家里增添經濟負擔,你老人家放心好了。于是母親也很高興,連說:“這就好,這就好!”</h3><h3>
彈指一揮間,今天坐在電腦前,四十年前接到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幕仿佛在眼前。</h3><h3><br></h3><h3>正是這封信改變了我們的人生軌跡和命運,也是我們人生的重大轉折點。現在當我們正在步入古稀之年時,回望來路,內心常存感恩之心。感謝小平力挽狂瀾,恢復高考,在中國大地搞改革開放,改變了民族的命運,也改變了我們的命運。</h3><h3><br></h3><h3>感謝成都地質學院的老師們當年在那么困難的條件下,創辦哲師班并為我們的學習生活付出艱辛的勞動和心血。</h3><h3><br></h3><h3>感謝錄取通知書將我們四十六個同學系在同一段人生途中,這是我們的緣分。</h3><h3><br></h3><h3>同時,我還要深深地懷念和感謝我的母親,是她在母愛的煎熬和選擇中,最后決定把通知書交給我,否則,我的命運將會重寫。
<br></h3><h3>二零一八年九月十一日草就<br></h3><h3></h3><h3></h3><h3></h3><h3></h3><h3></h3> <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b>三、《好事多磨》 </b></h3><h3><br></h3><h3>焦 勇</h3><h3>
能有幸在成都地院哲師班與45位同學同窗共讀 ,能得到各位來自不同學府老師耳提面命諄諄教誨,能形成科學、系統思維方式使我受益至今。我的高考及入學就讀真是歷經波折,可謂好事多磨。 </h3><h3>
77屆恢復高考消息公布,我們這一代歷經“文革”渴望知識的青年激動、興奮且聞風而動躍躍欲試,但由于“文革”陰影令在“文革”中飽受沖擊的父親心有余悸;我本喜歡文史準備報考文科,但我至今都敬畏有加的父親卻只準我報考理科,為尊父命,不得已極不情愿的參加了理科考試,結果可想而知、無功而返……</h3><h3>
數月后78屆開考,我自作主張瞞著父母報考了文科。</h3><h3>
當年我家所在院里9家人中共11個適齡青年參加了高考,前前后后已有8人收到了最高北大最低川師的錄取通知,我的希望也日復一日的限于失落和失望……</h3><h3><br></h3><h3>就在沮喪和失望日盛的時候,意外在一天上午來了,成都地院的錄取通知書寄到了院里。拿到錄取通知書后的我,激動、興奮、釋然各種高興中盼到父母回家,迫不及待告訴父母我被大學錄取了,并將錄取通知書給父親奉上。父親一臉嚴肅草草看過,表情更加嚴肅,還給我錄取通知書的同時冷冷的說:“不準去!”</h3><h3><br></h3><h3>我驚愕的下意識問“咋呢?!”</h3><h3><br></h3><h3>父親略顯激動的說:“學哲學?!以后只有當右派!!!”</h3><h3><br></h3><h3>我頓時語塞,意外、失望、沮喪、憤慲充滿全身,擱下碗筷沖出了家門。 </h3><h3>
下午沒去上班,漫無目的到處游蕩,近半夜回到家里,母親還在客廳等我,見我回家拉著我輕聲對我說:“你爸還沒睡著,你趕緊進去給你爸好好說說。”我推開父親臥室門來到父親床前,父親平靜的對我說:“不讓你去是為你好,“文革”中我和院里的叔叔阿姨和其它老輩(曾經一段時間院里九家共18個大人僅剩一個阿姨在家,其它不是關進牛棚就是發配西昌五.七干校)還有你七姨爹(“文革”前成都大學外語系主任,成都有名的大右派,被送會理鉛鋅礦服刑12年!)被整成啥樣你都知道,你去學這個哲學,以后危險得很……!不過你想讀書是好事,考上了也不容易,你想去學就還是去吧,不過你一定要記住我和這些大人的遭遇和教訓,不要隨隨便便的想說啥就說啥,要聽黨的話跟著黨走,不要犯錯誤。”</h3><h3>
自此我終于獲得父親首懇,得以圓了磕磕絆絆的大學夢;終于能有幸和哲師班諸位相識、相聚在成都地院同窗共渡四年美好時光;終于在各位尊敬的師長和優秀的同學的教誨和幫助下學就了無以替代受益一生的思維方式和豐富知識。</h3><h3>
謝謝你們,我的老師、我的同學!<br></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 <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b>四、《1978:軍營高考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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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柏平
75年夏,我高中畢業后,回鄉當起了地球修理工。次年春,我應征入伍來到了位于八達嶺長城腳下的北京南口,成為工程兵51師126團輪訓隊的一名器材員。年底因工程需要,126團移交到工程兵54師,部隊便移防到了四川省廣安縣一個偏僻的大山區 —— 桂興區。輪訓隊因為只負責培訓,所以沒有與大部隊駐在一起,而是租借了離團部二十公里外的天池公社當時的四川省煤建五處基建隊一幢新建的五層樓駐扎。基建隊的規模也就六七十人,包括家屬也不到200人,位于半山坡的一處小平壩上,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h3><h3>
在當時交通和通信都很閉塞的山區,高考這個詞對于我一個小兵來說,只能算是略有耳聞,可以說連做夢也沒想過自己還能去一試身手。六月中旬的一天,指導員突然告訴我:“今年部隊推薦參加高考的指標下來了,全團10個名額,我給輪訓隊爭取了一個,只有你一人夠條件(高中畢業,不超過20歲)。” 說實在的,當時猛不丁地聽說“高考”這個詞,我還真有點懵,兩年農村高中,在“教育與生產勞動相結合”的大環境下,多半時間都是花在參加支農和開山種茶的各種勞動中,學校發的教材也就是語數外物化等幾門上了課程表,其它的課目則是發了書而沒有開課,取而代之的是農業基礎知識。當時只知道我們的命運注定就是在農村的廣闊天地發揮作為,哪想過高考的事?再說,高中畢業也三年多了,除了偶爾看看小說和閑書,課本資料基本沒沾過邊。就這樣讓我去參加高考豈不要鬧笑話?但既然有了這個機會,那就只好下定決心考!</h3><h3>
決心雖下,腦袋卻是空茫一片。滿打滿算,離高考也只有一個月時間了。本身就是個漏底子的我,手頭又無一紙資料,怎么搞啊!在報考文理科上也讓人糾結,因為讀書時我比較感興趣的應該是理科,可書本丟的時間太長了,一個月時間數理化怎么趕得起來,只有硬著頭皮報文科。考文科嘛,除了學校打的那點基礎,再就是憑自己看過一些書,平時積淀的一點文史知識去應付吧。可復習資料呢?指導員說,這個我來想辦法。過兩天,指導員就將一套南充師范學院編印的高考復習資料送到我手上,并給了我一番鼓勵!對這位可親可敬的指導員,我至今都心存感激:如果沒有他的鼓勵和幫助,我這一生恐怕連大學的門朝哪開都不會知道!在接下來的一個月時間里,我就只有全身心地扎到復習中去了。<br></h3><h3><br></h3><h3>一開始,指導員還聯系了鎮上天池中學讓我去他們那里聽輔導課。可當我走了四五里路,滿懷期望地坐在教室聽課的時候,卻感到非常別扭,老師的四川話聽得我像吃半生不熟的夾生飯不說,因為穿一身軍裝,那些學生總是把我當“老外”似的瞅來瞅去。所以第二天我就不想去了。我的復習可以說是在非常艱難的環境中進行的,因為營房是借的,房子比較緊張,我們幾個勤雜兵(文書、通訊員、衛生員、器材員)擠在一個寢室,使我不可能靜心在寢室復習。幸好我管著兩間器材倉庫,于是我就在庫房中騰出一個不大的空間,用木箱當桌子,愣是一赤膊、一短褲地“孤軍奮戰”,也顧不得軍人的風紀形象了。庫房里又悶又熱,只能靠一臺電扇通風降溫,那種滋味可想而知。在那段時間里,除了吃飯基本按時外,真正的是不分晝夜地“作業”,疲憊了就睡覺,醒了就用功。五門功課的復習對我來說,語文、政治,只能憑基礎,數學也只能記一些公式和定理,英語則丟在一邊。歷史和地理因為沒聽過老師的課,就只能靠死吞硬咽地背資料了。</h3><h3>
在我復習備考直到后來填報志愿的過程中,有一位同齡朋友讓我特別難忘。基建隊食堂里有一位嬸子,她有個在煤礦當工人的兒子叫“四娃”(大名倒記不清了),77年考了一次,沒考上,78年便接著報考,他報考的是理科。他家就住在我們樓下的二樓,我聯絡上他后便經常去樓下和他一起復習和討論一些問題,聽他講一些信息和介紹應試的經驗。四娃屬于那種性格開朗、樂于助人的青年,這個時候遇上他也算是我的運氣。他使我在迷茫之中開闊了眼界和思路,也讓我更充滿信心。可惜四娃考上了位于合川的中國礦業學院上學后,我們竟失去了聯系。</h3><h3>
一個月的時間一晃就過去了,考試的日期是7月20號至22號。我們的考場設在廣安縣代市區中學。師部干部科朱干事帶領全師的43名考生坐著兩部大卡車前往考場,這也是我們四十多軍營考生的第一次見面。我還記我當時坐的那輛車上還有師醫院的兩名女兵,她們抓得好緊,車子在坑洼不平的路上顛簸行駛,她們卻一直堅持在看書復習。我當時心里就不停地打鼓:看這架勢,我肯定是去陪考的了。到了代市中學,我們被安排住在擁擠的小旅館里。</h3><h3>
剛剛才安頓下來,一個意外的消息卻給了我當頭一棒:全師14名報考文科的,卻只有5個準考證,另有9個卻莫名其妙地錯到理科去了,而這其中就有我。這一下我的心算是涼透了。心想,這還考個鳥!<br></h3><h3><br></h3><h3>好在朱干事向上聯系到了南充地區教委,并最終連夜把我們的準考證改了過來,考場則臨時為我們9位考生單獨設立了一個小考室。考試的前夜,其他人都在抓緊復習,我為了放松一下心情,約四娃去看了一場露天電影,片名還記得:《鄂爾多斯的風暴》。</h3><h3><br></h3><h3>考試是緊張的,題目都記不清了,只記得作文題目是:記一件有意義的事。自覺考得還行,但要說把握卻是一點都沒有。漫長的等待之后,考試成績出來了,我考了299分,而四川的文科錄取線是275分。沒想到五門課中考得最高的竟是歷史:68分。其余語文60分,數學61分,地理56分,政治54分。到廣安縣參加填報志愿和體檢時,我才知道,全師參加考試的,只考中了個零頭,文科2人,理科1人。我考的分數不大理想,好的學校當然不敢報,只報了四川和武漢的幾所二類學校。</h3><h3>
被錄取的考生陸續接到通知書高高興興地去學校報到了,而我卻遲遲得不到消息。待我快要無望時,團司令部協理員(相當教導員)那天到了輪訓隊,鄭重其事地找我談話,告訴我錄取通知書早就到了,因為沒抽出時間,所以一直沒送來。在表示祝賀的同時也很認真地對我提出了幾點要求和希望。而此時我雖然很高興卻又很焦急,因為離入學報到的最后期限只有兩天時間了,相關手續都沒辦,必要的生活用品也沒買,與戰友老鄉告別更是不可能了。</h3><h3><br></h3><h3>我甚至在心里埋怨起來,通知書沒時間送,怎么不提前打個電話告訴一聲呢?直至后來有位知情的老鄉告訴我,不提前通知是有目的的,因為怕我早知道了消息會在老鄉戰友中搞聯絡慶賀之類,在部隊中造成不好影響。我想,這就是部隊的特殊性吧。</h3><h3>
收到了錄取通知書自然是喜不自勝,但高興之余也感到很詫異和納悶。因為通知書上的幾個關鍵詞實在讓我太費解了,一是不知考文科的怎么錄到了地質學院,二是師資班是干什么的沒聽說過,三是不懂得學了哲學是干什么的。但不管怎么說,自己能夠一考得中,這已是萬幸了,不僅為指導員、為本部隊爭了光,而且也總算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揭開了新的一頁!<br></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 <h3></h3><h3></h3><h3></h3><h3></h3><h3></h3><h3><b>五、《高考隨想》</b>
黎文怡
1977年在我生命中是一個有特別意義的年份, 這一年我國恢復了中斷十年的高考制度,讓我們中斷了十年學業的這批人重新燃起了希望。</h3><h3>
當我在上山下鄉的時候完全想像不到有會回城的那一天,在回城后能當上工人想到的這可能就是自己這一生的最好結局了。而高考制度的恢復于我來說卻是意義非凡:適齡者都可報考,不再有家庭出身的限制。這是對從60年代就開始貫徹且一直越來越厲害的階級路線在教育領域實施的終結。我感覺到精神上得到了極大的解放,終于有報考大學的資格了。</h3><h3>
我們國家從1957年反右斗爭擴大化以后,將無產階級和資產階級的斗爭,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的矛盾定為社會主要矛盾,必須年年講,月月講,天天講;到1963年階級斗爭一抓就靈,階級斗爭的弦越繃越緊。在我成長的歲月中受到的教育是要成為紅又專的人才,于是我努力追求政治進步,在“文革”即將開始那年我填了入團志愿書并討論通過了,受到家庭出身的影響遲遲批不下來,后來文化大革命就開始了,我被作為黑五類對待,不能參加紅衛兵甚至外圍組織,因此我的紅與專的追求同時破滅。</h3><h3>
經過幾年上山下鄉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后調到成都肉類聯合加工廠工作,我立即就向團組織遞交了入團申請書,繼續政治進步的追求,最終組織找我談話,告訴我已經到了超齡時間了,我痛哭自己的政治生命還未開始就已終結,但是他們告訴我入不了團可以直接入黨,我雖然覺得很諷刺但是仍然交了申請書爭取入黨,直到離開肉聯廠。</h3><h3>
這個通知的發出無疑在我的生命中照進一縷陽光,在又紅又專道路的追求上,追求知識進步又為我打開了一扇窗。學業已廢,無從抓起,并已成家,白天上班,沒有時間。但還是抱著試一試的想法,投入到浩浩蕩蕩的高考大軍中去。</h3><h3>
1978年我參加了高考,一批批的錄取通知書已發放多日,而我卻在徒然的等待中,看來是沒希望了,但是有一天居然有人告訴我工廠門衛處有我的錄取通知,我將信將疑飛奔到門衛,接過牛皮紙的信封一看,確實是我的入學錄取通知書,但是學校是成都地質學院,而專業是哲學師資班,這二者是怎么聯系在一起的,讓人很是疑惑。<br></h3><h3><br></h3><h3>哲學在我的世界中是多么的陌生和多么的深奧,那是高不可攀的一門學科,非我所選,不過自己清楚地記得我是表示了服從分配的,而且顧名思義是培養老師的,所以不管怎樣終于可以擺脫以往的生活,再不用每天風里來雨里去,更可以告別沾滿油膩的冰冷的工作服,同樣油膩的長筒雨靴,不用每天在潮濕的車間里分割豬肉或是在兔圈里抓兔子過稱或是將它們送上屠宰生產線,總之這一張紙徹底改變了我的命運,在我的眼前開啟了一片全新的世界,將我帶回知識的海洋。十年前“文革”關閉了我們進入知識殿堂的大門,十年后又重新開啟了這扇大門,這是徹底改變我命運的高考,從此開啟了我的另一段人生。</h3><h3>
正是有了黨的這一英明決策,改變了無數渴求知識的青年的命運,尊重知識,尊重人才,最重要的是使我國人才培養的制度從此進入正常軌道,為后來我國的飛速發展奠定了基礎,才有了今天繁榮昌盛的越來越強大的中國。
回首四十一年前,
乾坤扭轉佳訊傳。
喜遇高考圓夢想,
五湖四海結學緣。
十里店外大學堂,
如饑似渴讀書郎。
哲思辨想識浩瀚,
如沐春風競成長。
<br></h3><h3>2018年9月10日<br></h3><h3></h3><h3></h3><h3></h3><h3></h3><h3></h3> <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b>六、《五元錢的事》 </b> </h3><h3><br></h3><h3>梁敦厚
走。去。你終于作出了決定。之所以是終于,是你在走不走上猶豫了很久,決定了走,自然就是去。</h3><h3>
你在得到入學通知書時并沒有多么激動,一如你一向的性格。不過那天郵遞員再次叫錯你的名字,“梁郭原,收信!”時,你破例沒有糾正他了。你瞅到那是一所學院發來的。怎么這時候才寄來,盡管你差不多已放棄了等待。</h3><h3>
考完試,你只想知道自已考了多少分,至于下一步填志愿、選學校、選專業,你根本沒去多想。因為你曾打過主意的中醫學院只招理科生,你便斷了念想。其他所有學校對你都沒什么吸引力。</h3><h3>
其實你本來就沒有對考上大學抱好熱切的希望。你下鄉六年三抽一政策使你進廠當學徒,十八元,二十元,二十二元的徒工月薪一步步熬到即將結束,翻年便可轉正,可以有三十幾元的月收入,再一年可稱“兔兒工"了。你可以撇一點貢獻給家中,家中供你供得太久太久了。你在農村年年掙不夠工分,低收入的父母還只能擠些出來給你去倒補生產隊。直到你后來當了大隊合作醫療站的赤腳醫生后才稍微好點,你深感愧對日見衰老的父母,當時一門心思就是盼快轉正。</h3><h3>
77年招生你根本沒有關心,只是聽說有街鄰某某考上了學院某某,覺得和自已毫無關系。金色的學生時代已載入了青春史冊一去不復返,這首歌唱過不知多少遍,你已高度認同,從未想過它還會再變。但77年高考效應強震于78年,眾多中學同學被鼓動起來,相互串動,要參加了,你也是其中一員。</h3><h3>
你并沒有抱拼此一搏的決心,更沒有懸梁剌股的毅力,所想的一方面好和中學時代的同學常在一起,好耍;一方面想將就現有水平看看究竟考個什么分數而已。</h3><h3>
所以,你其實是耍耍搭搭的在復習備考,手中根本沒有成套的資料,只有東抓西借的片片單單;同時你又是偷偷摸摸地復習備考,廠里,車間,師傅都不知道你報了名,你趁師傅不在時,藏在工作臺角角摸出資料悄悄地看上一陣。</h3><h3>
就連正式入考場上你都是水兮兮,怯兮兮的。你和廠子弟校娃娃同入考室,面對娃娃些頗為驚訝的目光(他們平時都喊你叔叔,師傳了)你產生了為何去與娃娃些爭名額、爭機會的疚意。于是你每科考試都是三下五除二舞完了事,沒有一科是回頭檢查過的,沒有一科不是最先交卷出考室的。你有逃的感覺。<br></h3><h3><br></h3><h3>考分下來,你總分是三百四十幾分,你胡亂填了些學校(后來搞招生工作才明白那是很需講究的),以為這事完了,錄取與否無所謂,反正明年你就轉正了。你安安心心認認真真地接受廠里送培到資陽431廠學習天熱氣退火爐操作技術(一種熱處理工藝)。</h3><h3>
那年十月你從資陽回來,知道各大學錄取已都結束,新生都前后入學了,曉得沒眼了。不過,你并沒失望之感。反正,知道考了好多分了,比街鄰考上川醫那個還高,滿足。反正,明年就轉正了,還有幾十天。</h3><h3>
哪個曉得錄取通知書竟然寫著你的名字寄來了,自然,意外還是有幾分的。更多的是一時不知所措。</h3><h3>
地質學院,意外;哲學,陌生。</h3><h3>
你開始征求旁人意見。不敢給師傅說,他不知你高考了,廠里乃至成都市的鑄造權威之一的他,似乎曾想傳真技于你。他將自己幾十年之工作經驗筆記拿給你看,地震那年還在廠里為你爭取到一個去工學院進修幾個月的名額。要背他而去,你說不出口。</h3><h3>
只好征求要好的幾個師兄,竟然,幾乎都不贊成你走。</h3><h3>
"看嘛,再隔兩個月你就轉正了,三十幾一個月了,你切又帶不成薪,未必二十八九,三打三十還讓媽老漢兒供嗦?" 直戳心窩!</h3><h3>
一個棋友師兄進一步算賬給你聽,有如他平時下棋善算目數一樣,“ 切嘛,四年,這邊少說要丟脫二千元,還要家頭倒貼千把元。就算你大學畢業五十多塊一月,每月就比廠頭多十來元,三千元的窟窿要三百個月也就是二十多年才填得起哦 ”。哇,硬是,你幾乎被他的大數據說服。</h3><h3>
征詢來到家中,父母一時難以表態,叫你自己拿主意。彼時家中尚有一從云南兵團病退的弟弟和剛從農村調回廠也是學徒工的妹妹,母親工資還得負擔一部分與年邁的外婆,能否供得起一個大學生有點點問題,關鍵是你自已二十八了,無分文收入,得熬四年哦。</h3><h3>
猶豫,再猶豫。</h3><h3>
猶豫之際,找了點有關哲學的書籍來翻,那些平時常人口中難以冒出的名詞,概念,哲學家名字,哲學故事竟然吸引了你,吸引力并很快增大。</h3><h3>
傾向于去了,傾向力也很快增大。</h3><h3>
但,一想到又要讓父母再來供你,又想剎車了。</h3><h3>
直到那天,已出嫁的姐姐回家,聽說此事,立刻說“去,去,怎能不去?我家幾姊妹,還沒出個大學生,既然考起了,哪能放棄,管他啥子專業,學了,總有用的。又不收學費,生活費嗎,姐每月拿五元!"姐每月工資三十幾,已有兩個孩子。</h3><h3>
就這五元錢,結束了家里的討論。</h3><h3>
你也就稍微心安,說"爸,媽,那我就切喏"。</h3><h3>
幾天后,你揣起那張紙,去了十里店。<br></h3><h3><br></h3><h3>其他,你當時并未多想。</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 <h3></h3><h3></h3><h3></h3><h3></h3><h3></h3><h3><b>七、《西江月》</b>
羅映光
四十年來家國,
蒼茫往事云煙。
當初翩翩皆少年,
而今華發蒼顏。
人生恰如朝露,
俯仰剎那瞬間。
與君臨風共把盞,
此情歲歲年年。<br></h3><h3></h3><h3></h3><h3></h3><h3></h3><h3></h3> <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b>八、《佳音.1978》</b>
申世燕
四十年經歷事情無數。憶得起細節的不多。</h3><h3>
說起能接到大學錄取通知書,我覺得自己很有運氣。</h3><h3>
想想大概應該是在下鄉的時候就基本斷了讀書的念頭。在那遙遠的小山村待了幾年,白天累死,晚上沒有電,沒有廣播,沒有書報,煤油限量供給,黑燈瞎火慣了,不敢想還能再回學校念書。</h3><h3>
恢復高考第一年,我那同是初中生的小哥竟然考上重點,于是乎趕緊找出書本,報了名用起功來。周圍的人眼神我是知道的啦,個個不看好我,最可氣的是同辦公室的那位大師兄。說來他的確很有才,文革前的高才生,記得看過他的出差筆記,高高大大的男人寫得一手娟秀小楷,枯燥的工作被寫成了浪漫的旅游札記,平時聊天講起洛賓的帳篷和姑娘,酸水直冒,那個年代委實難得一見。</h3><h3>
受歸僑爸爸歷史問題的牽連,弟兄幾個都沒有讀成大學抱恨終身,他更是邋里邋遢誓不婚娶。對我這樣的菜鳥,被他斷言沒有學識基礎,加之知道我沒家庭背景,放出狠話XX能考上的話他手心煎魚。</h3><h3>
當時單位里七、八個人參加了78級高考,唯一的老高三生接到了工學院錄取通知,眼看通知書發放快結束,真覺著不抱什么希望了。那天中午正吃飯,隔壁辦公室小師弟跑來敲我的桌子,說門房有我的信,是地質大學來的,肯定是錄取通知書。</h3><h3><br></h3><h3>說實話我根本不相信,這猴精常常作弄人,不上當!過了一會兒,猴精過來看我還是沒動,著急了,賭咒發誓,說是必須本人去取,催促我快去門房。后來每每想起那個場景真是很感動,小師弟是真心為我高興替我著急啊!
</h3><h3>將信將疑急急忙忙奔到門房,地質學院?奇怪!手有些顫抖,打開,只看清兩個字“哲學”!我填過這個專業,是我懵懵懂懂仰慕的專業。哈!高興!回到辦公室,平時一向拘謹的我想擁抱每個人,包括那個大師兄,我已經忘了關于煎魚的事。
</h3><h3>后來好多年我都在想,我以為我會懷恨在心,但實際上,幾次在街上碰到大師兄,我完全不記得魚的事,倒是總覺得欠著他的,我實在是運氣太好了,我收到了大學錄取通知書。
</h3><h3>順便說一句,大師兄獨身,中年過世。
2018,9<br></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 <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b>九、《高考的那些事》 </b></h3><h3><br></h3><h3>孫培生
四十年前的那場高考,我們有幸進了大學,現在想起高考的事情,也是感慨萬千。我參加高考過程,充滿了患得患失的思慮,經歷了失望與振奮的跌宕,直到進了校園,才算是松了最后一口氣,頓覺大功告成。</h3><h3>
高考前,我在川冶地勘六零六地質隊三分隊工作,工作地點在四川南江縣,工作范圍就在現在的南江旅游景區光霧山、米倉山一帶。我們地質隊的工作是礦物普查,也就是按照物探給出的地質剖面翻山越嶺的踏勘。</h3><h3>
分隊的師傅們,當時就是叫他們師傅,是來自兩所大學相關專業的畢業生,一是重慶大學的探礦工程系,二是成都地質學院的找礦系和物探系。我當時是插隊知青抽調到地質隊,給他們當學徒工。工作當中經常的聽到他們互相爭論有關地層、巖石、生成年代等等,羨慕的不得了。這才是文化人,我們這幫學徒工,在他們眼里就是文盲。 </h3><h3><br></h3><h3>我也痛感自己的文化低,想著怎樣才能充實自己,不掉隊不落伍,為四化貢獻力量。我經常在隊里的小圖書室借專業書看,領導們師傅們都挺贊同。</h3><h3>
終于在大山深處看到了報紙上刊登的高考簡章,心情十分高興,想著有出頭之日了。但是有一條規定把我打悶,就是要求在職人員須經單位同意后方能報考。我在南江工作,大隊部卻遠在四川彭縣白水河,當時沒有長途電話可打,而我的工作又經常流動在偏僻山區,寫信都怕收不到回信。我記得我跑到南江縣上兩區給大隊發的電報,希望單位同意我參加高考。電報發出,心情十分緊張,既怕領導以人手緊工作忙不同意我參加,又怕同意了怎么才能通知到我,那些天心里一直發慌,這種等待真有點讓人崩潰。起碼過了半個月,大隊派人給我們送給養,也順便通知我可以參加高考,我的心才放了下來。</h3><h3>
復習了一陣子準備報名,又發現招生簡章要求在戶口所在地報名,地質、石油、交通等流動單位須經縣團級以上單位的介紹,才能在工作所在地報名。我的心又沉入了谷底。</h3><h3>
我所在的地質隊是個分隊,大隊才縣團級,分隊什么級別,科級?股級?有沒有級別啊?不得而知。我就直接找了分隊長,把情況說了,并且給他打氣,不能太小看我們了。不過是報個名,還要什么級別啊。還好,分隊長知道大隊同意我參加高考,便和我到了南江縣招生辦,希望能準予報名。南江縣當時地質隊很多,分屬地質、冶金、化工、交通、解放軍的,不少單位牛皮哄哄的說自己級別有多高多高。南江縣招辦也無法一一核查,只要有單位的公章,一律放行,就這樣我終于報上名,松了一口大氣。<br></h3><h3><br></h3><h3>高考的復習階段對所有人來說都是痛苦的過程。當時已經是五月份了,對地質勘探來說是個最佳工作時機,我也不能例外,早出晚歸跑野外。復習時間只能利用一早一晚進行。</h3><h3>
盡管是五月份,南江的大山上還是有未融化的冰雪,冷得要命,早上我都要穿上棉襖出門,坐在冰冷的木樁上背這背那。晚上把自己的木箱當成桌子,認真的看書。越看問題越多,搞不懂的東西一串串的冒出來。當時在野外,租農民的房子,房間很大,住有十幾個人。到了晚上,深山老林沒有地方去,大家都在屋里。有人看書,有人整理資料,有人打牌。看我一直復習,有人鼓勵,有人說點風涼話,什么鴻鵠之志要高飛,什么前程遠大要努力之類的。我一邊看著書,一邊用眼角掃著說話的人,居然還知道鴻鵠,看你也不像只好鳥。</h3><h3>
問題一多,有點不自信,我越發覺得自己能力太差了,記性也差,早上背的晚上就忘了。很是灰心喪氣,怎么能考上啊。可是考不上,老在這里鉆山溝?搞地質鉆山溝也需要很高的專業水平啊。那段時間很郁悶。師傅們倒是鼓勵我好好的考,而且一定要考出去,不鉆大山了。一直到高考前好像也沒有復習好,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h3><h3>
考試在南江縣中學進行的。高考的過程倒也簡單,會做的就做了,不會做的算了。考試結束后和別人對對答案,連續哀嘆,好像丟了不少分,還都是自己復習到的。真是基礎不牢,地動山搖。回到分隊后,師傅們都來問考的怎么樣,我把情況一說,他們估計一下,說我在懸崖的邊緣,可上可下,這又讓我提心吊膽。</h3><h3>
在勘探工作的過程中,我走過大山中的古棧道,老先人們真有本事,在大山的石壁中,劈出一條道路來。一邊是看不到頂的峭壁,一邊是望不到底的懸崖,中間的路兩尺多寬,棧道四、五百米長,別說走,看一眼兩腿就發軟。但是不走就要繞路,一繞就是二三十里。所以還是得咬緊牙關慢慢地走過去。<br></h3><h3><br></h3><h3>一天,公社鄉郵員突然對分隊說,上兩區郵局有一封大學錄取通知書,是給地質隊的,是誰不知道。因為是掛號信,必須本人拿著證件去領取。我們分隊參加考試的有兩個人,鄉郵員又說不清楚是誰,說好象姓孫?分隊的人都挺高興,讓我趕快去。</h3><h3>
分隊駐在麻柳公社,離上兩區有十幾里的山路。已經是下午,山區的太陽落山早,我還是帶上證件,帶上電筒,背上書包朝上兩區奔去。一路上胡思亂想,這個鄉郵員和我比較熟,有點二,喜歡開玩笑,也知道我參加了高考,萬一他開個玩笑,我不是慘了?但是高考是多大的事情啊,誰也不敢開玩笑,還是看到錄取通知再說。</h3><h3>
拿到成都地質學院的大信封,急不可耐打開,看到了錄取通知書,我高興的跳了起來。郵電局的人都向我表示祝賀。我拿著錄取通知興沖沖的往回走,走著走著覺得哪里不對,我到底學的是什么專業?剛才沒有注意,趕快打開仔細一看,《哲學師資班》。地質學院學哲學?幾年制?滿腦子疑問回到隊上。</h3><h3>
很晚了,師傅們還在等著,一看我被成都地質學院錄取,隊里七八個地院的師傅們高興的圍了上來,向我表示祝賀,增加了一個新校友。我把疑問提了出來,他們也爭論不休,搞不清楚。不過還是安慰我說,不管學幾年,以后回大隊當哲學老師。在深山老林也沒法找人詢問,那幾天我都拿著錄取通知書反復琢磨,學幾年呢?費這么大的勁,學個兩年回來太笑人了吧。</h3><h3>
到了學校,開了班會,知道《哲學師資班》是四年制本科,終于放下心來,給師傅寫了信告知了一下。報名參加高考,有四五個月沒有給家里寫信,現在終于可以把喜訊告訴他們了。
有一件事情現在都很遺憾。報到的那天我在火車北站等候校車接送,接站的一個老頭要收錄取通知書,本來不想給他,看到別的同學都交了我就交了。后來在班上聽說可以不交的,我后悔莫及。畢業留校到了學生科,我想找到錄取通知書,便認真地整理了幾個資料柜,甚至把多年來放置來往信件的房間都收拾了一下,還是沒有找到。</h3><h3>
哎!<br></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 <h3></h3><h3></h3><h3></h3><h3></h3><h3></h3><h3><b>十、《有 感》 </b></h3><h3><br></h3><h3>唐幸生
浩劫十年偉人狂
家國兩難群氓茫
驚雷一聲百廢興
超齡赤子返學堂
十里店邊柳綠揚
東風渠畔波清長
朗朗四年誦經聲
猶入夢鄉伴耳傍
<br></h3><h3>荇生 2018.9.13<br></h3><h3></h3><h3></h3><h3></h3><h3></h3><h3></h3> <h3></h3><h3></h3><h3></h3><h3></h3><h3></h3><h3><b>十一、《那個牛皮紙信封里的錄取通知書》
</b><br></h3><h3>吳曉鳴
“張老師,這個掛號信肯定是你家曉鳴的大學錄取通知書,念給我們聽嘛!”</h3><h3>
那年月掛號信是郵遞員高聲呼喊某某某蓋章的,那一聲嘹亮的吆喝,滿院子的人都知道了。當時我家在成都市中心,街名叫小紅土地廟,估計很久以前有座紅色的土地廟子,很封建,被砸了,我就從沒見過。院子很大,住了十來家人,誰家有個風吹草動都知道,當然,我報名參加高考,也是眾人皆知的事情。</h3><h3>
母親當眾拆開土黃色的牛皮紙信封,從頭到尾把信封里的每一張紙,每一個字,都念了一遍,據說,還念了第二遍,因為還有人沒聽夠。</h3><h3>
那是1978年10月,幾號就不知道了。因為我不在現場,我在距成都50里外龍泉山下柏合寺,那里有個儀表局所屬成都無線電四廠,我正在機修車間一臺匈牙利萬能銑床上,瞪大眼睛看著刻度,滿臉滿手滿身都是機油。</h3><h3>
記得黃昏時分,車間門口有人喊我接電話,家里打來的,說是通知書到了,是成都地質學院。頓生狐疑:我考的文科,怎么會是地質學院呢?</h3><h3>
馬上請假,第二天一早步行九公里,走到龍泉驛,再坐公共汽車到九眼橋,又轉市內公交車,才回到家中。好像也不激動,很平靜的和母親研究一番,弄清楚了,是學習哲學的師資班,將來當教師的。</h3><h3><br></h3><h3>不是很如意,也還滿意。不如意,皆因所有志愿都是中文、新聞;還滿意,是廠里四人參考,只有我一人考起,但這都次要的,主要是不喜機械加工,就喜歡方塊文字,想法很簡單,讓我站在中學講臺上講講字詞句都勝過天天開銑床、畫圖紙、設計工夾模具,何況還能讀紅樓夢、三國演義、安娜·卡列尼娜、紅與黑、多雪的冬天。</h3><h3>
很快,辦完各種手續,進了大學,思緒開始翻飛,一時間竟不能剎車!</h3><h3>
這是我的第二次高考,我想起了我的第一次高考。</h3><h3>
那是1973年,我在安寧河邊冕寧縣先鋒公社當知青。1969年2月一起下鄉的同學,陸陸續續調回成都了,隊上知青屋沒了往日歡笑,十五個知青走來剩我一人,異常孤寂冷清。</h3><h3><br></h3><h3>春節回家,母親說今年大學招生可能要推薦和考試相結合,你好好準備一下。給了我一本幾何,簡單教我因為所以已知求證后,回生產隊去了。于是,隔一段時間我就會把作業寄回家,母親用紅筆批改后再寄給我。厚厚的家書,放在興隆大隊郵遞員家門口的簸箕里,往往被知青認為是情書,我拿到手時幾乎都被拆開了。我不知道中國的函授起于何時,我認為當時我接受的就是函授,但僅限于初中平面幾何。當然,母親也會用紅筆批改我的錯別字和不準確的標點符號。<br></h3><h3><br></h3><h3>至于語文,不知為何家里沒給我語文教材,隊上高中生走后留有一本,我就天天在煤油燈下翻來覆去地讀,背,以至于多年之后還能背誦和默寫范先生的岳陽樓記。</h3><h3>
當我站在冕寧中學那個空曠粗糙的操場上,排隊進入1973年大中專考場時,雙腳發抖,渾身發顫,心跳加速,緊張得大腦一片空白。</h3><h3>
公社原本有500知青,彼時只余50 ,皆是地富反壞右叛徒特務走資派后代,還有汪精衛秘書、蔣介石成都侍衛隊長、深紅到深黑起義人員軍干紅五類翻盤到偽軍官黑五類的子女,我傻乎乎的,對此渾然不覺。</h3><h3><br></h3><h3>有成熟老辣的老知青對我一一分析:吳曉鳴,你這次考試成績在冕寧縣是第七名,父母的問題又解決了,復旦大學微電子學專業那個名額嘛,應該是你的了! 微電子學是什么,一概不懂,復旦大學,略知一二。死水一般的心里開始有一絲溫暖一絲期盼。</h3><h3>
公社大喇叭開始播送張鐵生的信,聽得似懂非懂,絕望襲上心頭,絕望,就是這兩個字,絕望!</h3><h3>
后來我一直奇怪,一直想不通,以致于很多年后還找心理咨詢師精神分析師研究,那么絕望,咋沒跳安寧河呢?知青中流傳著這樣一句話呀:安寧河又沒得蓋蓋!</h3><h3>
命不該絕,成都市工業學校退回幾個成績太差的學生,在冕寧縣補招,我在其中。通知書啥樣,完全沒有印象,只記得下戶口,交公糧,轉糧食關系,滿臉滄桑。</h3><h3><br></h3><h3>1973年10月底,大涼山寒意襲人,秋風蕭瑟,秋收結束,田野空曠,更添幾分蒼涼寂寥。千里成昆線,瀘沽火車站就是一個芝麻大的小黑點。</h3><h3><br></h3><h3>站在火車站,眺望西邊天空,遠處蒼山如海,殘陽如血。那一刻,我離開了那個勞動生活了五年的小山村,成了工農兵中專生,回到成都,就讀成都市工業學校機械加工及工夾模具專業,學制理論上三年,實際兩年零三個月,拿了個中專文憑,被分配到龍泉驛柏合寺成都無線電四廠。車間主任問我,你開車床,還是銑床?人生第一次有選擇,雖然只是在車床和銑床之間。我很驚訝,因為被動慣了,何時有過自主選擇的機會。迅速反應過來,回答:我實習的銑床。于是,就去開了萬能銑床。</h3><h3>
1977年恢復高考,內心蠢蠢欲動,專程到陜西街四川省高教局詢問,答曰:你工齡不夠三年,無報名資格。要考,也只能考機械專業。很老實地回廠繼續開那臺老掉牙的銑床,心卻有些不安分了。</h3><h3>
到了1978年,身邊若干同學報名,想讀書的愿望竟如春風吹又生的蓬勃野草,張狂而放肆,我不顧各方反對意見,不計工齡不夠不能帶薪,開始了夜以繼日的復習,與燒鍋爐煮稀飯的師傅一起迎接龍泉朝霞,與夜班工人一起吃碗有豬油的夜班素面,終于等來了通知書,那個落款成都地質學院的錄取通知書!</h3><h3>
許是第二次,沒有激動,沒有興奮,沒有喜出望外,平靜得很。</h3><h3>
人生不易,我居然兩次高考,時代背景迥異,見證歷史,參與歷史。</h3><h3><br></h3><h3>遺憾那兩次的錄取通知書,卻只記得成都地質學院的,牛皮紙,土黃色,毛筆手書,也是緣分!
<br></h3><h3>2018年9月13日凌晨<br></h3><h3></h3><h3></h3><h3></h3><h3></h3><h3></h3> <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b>十二、《那年、那月、那日……》</b>
謝永川
那年:美酒飄香的歌曲流行開來,楓葉也正紅了的時候,原來學校高一的某老師興奮地在課堂上給全班同學念《參考消息》(這可是那個年代老百姓了解外面世界幾乎唯一合法的渠道,收聽外臺不叫收聽外臺而叫“收聽敵臺”,那是不被許可的)。我現在都還記得那句:(據外國人講)中國的高考制度可能實行“兩條腿走路”的方式……老師進一步解釋,所謂“兩條腿走路,也就是說學生可以畢業后就能夠參加高考而不是必須先“上山下鄉”了……
那月:高二轉學到了另外一個心儀的學校,因為那個時代的年輕人多有的“文學夢”某人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去“文科班”。不記得是從哪兒借到一本“文革”前的中學歷史課本作復習資料,因為必須按約定時間幾天后完璧歸趙,所以也曾熬更守夜加班加點居然把整本書給手抄了下來……
那日:已經耳聞有上線同學陸陸續續收到錄取通知書了,某人的心兒像貓兒抓似的,每天都按時守在巷子口等待那“滴鈴鈴”的郵遞員的自行車鈴鐺聲,眼巴巴地期盼著……(高考分數下來后,雖然五門還是及格了的,但自我也覺得實在一般拉撒得很。曾經與偶尊敬的高二語文老師探討考分上線可能性。記得當時老師不無遺憾的話,“你這分數若是理工科肯定上錄取線,而文科么可能就在線上線下左右……”結果,1978年高考,為1949年以來高考中第一次文科線低于理科線,老師興奮地安慰我:你這分數肯定考上了……)</h3><h3>
等啊等,久等必有禪!郵遞員叔叔終于把一個牛皮紙信封遞過來了。可以想像得到的興奮之余,實話實說當時的確又有點兒懵:考的文科耶,怎么學校是成都地質學院?再看錄取通知書上的專業:哲學師資班。更是懵里懵恫:哲學是嘛東東?(因為文青情結,某人填的個人志愿是一溜各個學校的“漢語言文學”)家里沒有人能夠為我解疑釋惑,于是再去請教高二的語文老師,老師喜滋滋地告訴偶哲學是神馬神馬以后,更是一再強調:師資班好,師資班出來是當大學老師的……
那年、那月、那日……作為全班46個同學中的6個應屆生之一,一個二十多歲三十多歲同學眼中的小屁孩兒,第一次離開家鄉第一次坐火車第一次來到成都……<br></h3><h3><br></h3><h3>四十年彈指一揮間,而往事卻并不如煙。回首往昔,想說的的確還多,有的話又未必該說或者未必能說,也罷也罷,就借辛棄疾《定風波·暮春漫興》而作結束語吧:</h3><h3>
“少日春懷似酒濃,
插花走馬醉千鐘。
老去逢春如病酒,
唯有,茶甌香篆小簾櫳。</h3><h3>
卷盡殘花風未定,
休恨,花開元自要春風。
試問春歸誰得見?
飛燕,來時相遇夕陽中。”<br></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 <h3></h3><h3></h3><h3></h3><h3></h3><h3></h3><h3><b>十三、《在那人生的轉角處》
—— 入學四十周年小記 </b> </h3><h3>徐敏
<br></h3><h3>戊戌年之初,我走到了人生的轉角處。轉角處的我身患嚴重耳疾,痛苦難忍。這種痛苦被一位醫生描述為生不如死。為走出困境,四處尋醫,倍感艱辛,半饑半飽,時時相隨。求得醫囑,明確要求:三分治,七分養。其實,不養又能怎樣呢?因此,除了治療,我便諸事高擱,閉門休養。無奈心中卻單單放不下那份長達四十年之久的同學情,念著那入學四十年的同學聚會。于是,我不斷為自己加油,為自己鼓勁:一定要好起來,要走出去!果然,心誠則靈,功夫不負有心人。我居然真的帶著我自己如約參加了同學會。如今四十周年同學聚會已成往事,但事末完,情未了。這不,同學會的征文分享,我還虧欠著。細讀同學們的精彩之文,其感人之情實在超乎我之所想。拜讀之中,一些情節感同身受。受其感染,加之敦厚兄的認真敦促,深感了卻此事,方算是善始善終。故而也顧不得休養之愿,抬起手指,抹開遮弊記憶的封塵,打開那年、那月、那時的專屬于我人生轉角的小故事,拙筆記之。
</h3><h3>記得那年,是國家恢復高考后的第二年。那時我工作于成都鐵路局廣漢信號廠的組裝車間,生產任務是組裝與鐵路運輸相關的信號設備。車間環境很好,敞亮干凈。由于機器們的嬌貴,規定人們進出車間要更衣換鞋。那年高考后等待考后消息的某一日,記得是個上午,天氣炎熱,安靜的車間里只有幾臺電風扇嗡嗡作響,我低頭操作,焊接一塊電路板,只聽一聲大喊:徐敏,你的錄取通知書!抬眼只見一要好工友手中高揚著一信封,連鞋都不換就跑進車間,那高興勁用現在的語言說,就象是中了彩。她旁若無人興奮的大聲武氣的說,“我每天都在注意傳達室的信件,今天終于拿到了。你快看,這是你的錄取通知書。"即刻,車間里的人都圍了過來,要我趕緊打開,看看里面的內容。在眾目注視下,信封被拆,內容顯露,“哲學師資班“,還是與師范有關!只聽我的師傅大舒一口氣,說:陳碧英,幸好是你先拿到了信,要不然…… 瞬間,場面靜靜地。沒人發聲。別人想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真真切切想起了去年的事。
<br></h3><h3>去年,即1977年,恢復高考,在得知我有報名資格時,便在家人的支持下報了名。激動我報名的理由很簡單。往淺了說,是因為一篇小說,小說的作者,很抱歉,記不清了,但小說的名字,記住了,叫《未名湖畔》。書中描寫的大學生活,那個朦朧美,美的令人陶醉:往深了說,雖然還沒有明確曉得“知識就是力量"的名言,卻也曉得讀書增慧。喜歡讀書,喜歡書中靈動的語言,甚至喜歡“讀書"這兩個字,相看兩不厭。大學的湖畔,大學的書卷,大學是可以在湖畔讀書的靜地。令我向往之。如今,得到報名考大學的許可,心中蕩漾的渴望是那么的強烈。顯然,抓住機會,趕緊報名,這是激動的選擇,渴望的選擇。
</h3><h3>報名歸報名。報名之后接蹱而來的麻煩事不少。最直接的大麻煩有兩個:一是復習資料從哪里弄:一是用什么時間來消化這些復習資料。人所共知,參加考試,有好的復習資料至關重要。從哪里搞到高考資料?組織是管不了這瑣碎小事的。靠自己,自己真的沒門路,沒辦法,咋辦?急得團團轉,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思來想去,還是告訴父親。還是由父親通過各種渠道為我和我弟弟各找到一套復習資料。說是一套,實際殘缺不全,比如,歷史地理,有中國史卻沒有外國史;數理化,有教材,卻沒有解析資料。這對我這種跨越式參加高考的人來講,無疑沒有減輕多大難度。然而,難歸難,時間不等人,有資料拿到手,有比沒有好。再難也得趕緊看。要看書,就得有時間。時間哪里來?1977年,國家正值撥亂反正,正本清源時期。鐵路作為黨和政府的一個工作部門,實行的是半軍事化管理,要求一切行動聽指揮。絕對服從中央領導,必須和黨中央保持高度一致,從上到下,一以貫之,無一例外。配合形勢,當時廠里的工作是白天抓生產,晚上抓革命。白天,廠里要重點考慮完成鐵道部下達的研制軸溫測試儀的任務。測試儀的組裝工作由我所在的車間承擔,時間緊,任務重,技術要求甚高,馬虎不得,分心不得。白天復習是指望不上的。而晚上呢,晚上的整黨整風更是廠黨委高度重視,要保質保量完成的政治任務。規定黨員必須參加,黨的積極分子也必須參加,不許請假。我被“有幸"列為積極分子,列為必須每晚參加黨的整風活動的名單。不能請假。這樣,寶貴的晚上時間我也沒有支配權。更焦人的是待9點整黨結束回到寢室仍然無法好好看書。因為室友睡眠不好,開燈就不能睡覺。所以我只能是打起手電筒悄悄躲在被子里學習。然而,天無絕人之路。時間還是有的,那就是清晨。清晨是我高考復習中唯一有盼望卻十分美好的時間。那段時間,從清晨天亮到8點前的時間乃至空間都完全屬于我!清晨一到,我立即帶上小板凳,抱起書躡手躡腳地走出宿舍,來到廠區附近的田梗上坐穩,大口地呼吸,使勁地翻書,無顧忌地念念有詞,生氣地拍打自己。總之,暢快之極!直到上班的號角吹響。如此努力地準備著,終于我走進了走向大學的必經之路——高考考場。
<br></h3><h3>高考結束后,心安地回到按步就班的工作節奏中。在等待中數算日子。8月份過了,9月份過了,沒有音訊。我的高考似乎以失敗告終。平靜地接受,繼續做該做的事。直到年底的一天。那天,工作閑暇中,廠部教育室主任拿著他的精裝筆記本到車間來找我,要我幫他抄寫唐詩。抄寫過程中,大家圍坐一圈,擺談的甚是愉快。也許氛圍的融洽,這位教育室主任忽然笑咪咪地冒了一句:“你的錄取通知書早來了,我拿到的。"實在沒有想到。我一下驚的呆住了。只聽一旁的師傅說:“人家的通知書來了,你咋不給別個?” “啊!我的通知書,你咋不給我?!哪個學校發的?通知書唻?拿給我!” 緩過勁來的我接連問他。他依舊笑咪咪地慢慢回答,“已經過了規定的入學時間了,你拿到也沒得用。”接著,他教導我,不做飛鴿牌,要做永久牌,告訴我,那是個師范院校,去了也沒得好大意思。還不如在這里,工作條件工作環境那么好,廠里又……,后面他說些什么,我全然不知。我心里想,這事兒找誰說理去,他就是廠里管教育的頭兒。可悲的是那時不僅我,而是多數人都缺乏法律意識。而維權意識這個詞在當時都沒有造出來。我沒有維權,也不知道維權,我想就算當時知道維權二字,大概也維不了權。大學是去不成了,原本77年的成功高考就這樣以當事人都不知道的一種扭曲了的方式被夭折了。不過,我自己也驚訝,到現在想起來都驚訝,對這個肆意改變我人生之途的教辦主任我居然是沒有太大的恨意,怎么會不恨他呢?真的很奇怪。或許,就是因為他是一個笑咪咪的愛看點書的胖老頭兒吧!或許,寬恕他就是更新我自己,因為77年高考沒走成,才有后來第二年的高考事,才能結上78年成都地質學院哲師班之緣。
</h3><h3>大概見我一直沒吱聲,圍著我的一位老師傅拍著我的肩膀說:想啥子,飛鴿牌終究是留不住的,快點收拾一下,去辦手續!是呀,想啥子。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忘掉過去,努力面前。面前不是又有一份錄取通知書了嗎!感謝上帝的眷顧,大學之門再次向我敞開。前面就是新天新地。在工友們溫暖的祝福中,交結完工作,欣然地拿著錄取通知書的我,走向廠部辦公室,走向鐵路局人事處,走向心馳神往的大學校門,走向哲學師資班那屬于我的座位。從這個座位上我走向了單屬于我的人生的新旅程。這個旅程,一不小心,就走了四十年。四十年的歲月,有多少人在陪伴著我,有多少人幫助過我,讓我順利渡過這風雨兼程的生命時光。借此機會,我要獻上我的感恩。感恩家人,你們為我付出的太多!感恩我工作中的師傅、
好伙伴們,你們曾經是那樣無私的幫助過我,為我操心,為我加油!特別是今年重陽節我居然還收到來自原工廠現企業的短信祝福,更是感動,四十年過去了,居然我在企業養老慰問冊上榜上有名!這條短信我至今還保留著。感恩大學的老師們,授予學生知識,燃燒著自己!感恩同窗四年大學同學,雖少相知,卻也都相識,共圓大學夢,共續同學緣。感恩不錯的命運引領我經歷了一個可以圓人生之夢的好時代。
</h3><h3>如今,四十年后的我又走在人生路上的新轉角。新轉角中的我祈禱著,祈禱著健康,愿健康不是水中花,鏡中緣。祈禱著在這轉角上我會遇到一個全新的我,自在的我。
2018.11.13(補)
</h3><h3><br></h3><h3></h3><h3></h3><h3></h3><h3></h3><h3></h3> <h3></h3><h3></h3><h3></h3><h3></h3><h3></h3><h3><b>十四、《我 的 高 考—四十年后的記憶》
</b>
于華江
1978年決心參加高考時,困擾我的問題是:作為一個在文革期間蒙混小學畢業、初一就去部隊服役、沒有取得中學文憑的人如何能通過高考呢?當時聽從母親的建議,在沒有完全弄懂“文科”的含義下,開始突擊復習當年文科高考的五個考試科目。</h3><h3><br></h3><h3>備考時我在一個從上海內遷到“三線”重慶市的儀表廠當工人。作為“大慶式企業”,這個工廠是“文革”期間重慶市乃至四川省生產經營最正常的企業,有嚴格的上下班制度,有時晚上還要加班到九、十點鐘。雖然幾經波折讓廠部批準同意我參加高考,但前提是不能耽誤工作,照常上班不得請假復習。于是從晚上下班到凌晨兩、三點成為我學習備考的時間。就這樣白天上班,晚上夜里復習,現在想起那時學習的勁頭真像是打了雞血一般,不知疲倦。</h3><h3>
開始復習真是不知從哪開始,思來想去,自以為歷史、地理、政治可以通過記憶解決,應該沒有太大問題,語文也不過是寫篇作文而已,只有數學是最薄弱的,于是將大把的時間用來學習數學。由于基礎太差,經常為解某道數學題而抓耳撓腮百思不得其解。記得當時與我在廠職工宿舍比鄰而居、畢業于北航的老大學生方小多女士(此人家學淵博,她的舅舅是大名鼎鼎的何其芳先生,父親是詩人放敬先生)對我幫助非常大,經常為我講解習題,排疑解惑。對此永遠心存感激。</h3><h3>
彈指揮間,四十年過去了。當年走進考場的情景大多模糊不清了,唯有數學和語文考試還有深刻印象。記得數學試卷第一道題是一個一元二次方程,最后一道題是一個幾何證明,自我感覺完成的還可以。語文試卷相比1977年增加了相當部分的現代漢語和古代漢語知識,作文題型也是我從來沒有接觸過的縮寫文。開考的最初幾分鐘,試卷幾道現代漢語詞語填空題就使我大汗淋漓,記得當時絞盡腦汁冥思苦想在填完“暴露”、“揭露”、“泄露”等詞語之后,想不起還可填“披露”等詞。</h3><h3><br></h3><h3>當年高考靠著異常勤奮的突擊學習,加上冥冥之中的運氣,待高考成績下來,總分300出頭,其中政治考了89分,歷史和地理也在70分上下,而復習用時最多的數學考了39分,自感水平還不錯的語文只有56分。對于我這個沒有受過正規中小學教育、欠缺文理基礎知識的人來說,語數成績不及格可謂名副其實,同時也深感文理基礎知識不是僅靠突擊學習能獲得的,扎實的學習積累更為重要。九月初得知成績后的沮喪充溢心頭,根本不敢奢望考上大學。<br></h3><h3><br></h3><h3>經過山城夏季火爐般的歷練,1978年的秋天格外清澈明亮。一個秋日的下午,廠辦的一位科長突然來到我工作的三車間,對我說你家里打電話來,說你考上大學了,讓你回家看錄取通知書。(后來得知,廠里一共三十多人參加當年高考,只有三人有幸金榜題名:一位基礎扎實者考入人民大學新聞專業,畢業后曾任中國日報總編;一位考入南充師專中文大專,另一位就是本人,我們三人全部為復員軍人,全部考上的是文科專業)。</h3><h3><br></h3><h3>當時真不敢辨別消息的真假,于是匆忙請假,從工廠所在地北碚區趕上當天最后一班公共汽車,沿著嘉陵江邊的盤山公路晃蕩了兩個多小時,直到晚上8點多才趕到市區,到了我家大院門口,只見院里所有的住家都黑燈瞎火(原來由于停電,大家都去操場看露天電影了),只有我家的窗戶透出昏暗的光亮,推門進屋,只見父母雙雙在等我,他們見我回來,臉上露出喜悅的笑容,大聲地說:“真不錯啊!女兒考上大學了!”然后父母與我仨人就著昏暗的蠟燭光亮,仔細研究錄取通知書上最重要的一行字 —— 成都地質學院哲學師資班,這將是我大學就讀的學校和專業。</h3><h3><br></h3><h3>當時對母校成都地質學院有著一種挺文藝的想象:浮現在腦海中的母校仿佛就是“文革”前描寫地質大學學生生活的電影《年青的一代》中的情景,感受到青春的熱情和奔放。而即將學習的專業哲學是啥呢?師資班是將來要當老師嗎?戰爭年代曾經出生入死做過戰地記者,而后在軍中從事思想政治工作的父親給我講述了他的理解。當時的感覺就是:這么高深的專業我能學好嗎? 父親的解答對當時的我來說似懂非懂。就這樣,帶著一個小學生通過高考的欣喜,滿懷著期待和憧憬,在那個金色的秋天,開始了我的大學時光,在母校鍛造了終生職業的基石。
<br></h3><h3>于華江 草于 2018年教師節<br></h3><h3></h3><h3></h3><h3></h3><h3></h3><h3></h3> <h3></h3><h3></h3><h3></h3><h3></h3><h3></h3><h3><b>十五、《過山車起伏回旋的上大學路》</b> </h3><h3><br></h3><h3>張順玉
歲月是把殺豬刀,割去了諸多往事細節;歲月同時也是過山車,留下了起伏回旋難以忘懷的人生軌跡。值此入學四十周年慶之際,響應籌備小組同學倡議寫上這篇回顧感受
一、起點:插隊當知青去,為了能上大學</h3><h3>夢想</h3><h3>
74年高中畢業。那時的政策如果家里有人當了知青,老幺可以不用下鄉,報名招工當工人;我,屬于這個政策范圍。也是那時的政策要讀書就必須下鄉當知青!報讀中專必須一年以上才有資格,讀大學就至少要兩年以上才有可能。當時懵懵懂懂的我就想讀大學(不是理想,也不是為XXXX而讀書)就只是想而已,更還天真的以為只要熬夠時間就能讀大學。 </h3><h3>
寵愛我的爸媽,沒有像其他家長一樣要我早些工作。遷就我,滿足我的愿望,放我去了農村,湊巧的是到生產隊不到一個月,就遇到生產隊歡送上大學的社員(印象特深的是這位因根紅苗正上大學的社員只有小學二年級的學歷),羨慕不已的同時也有些期盼,將來生產隊歡送的會有我的,很傲嬌的是,這位大學生每個假期放假回家都要向我請教學習上的問題我居然給大學生補課!……</h3><h3><br></h3><h3>這之后有過讀中專的機會,有過參軍的機會,有過代課的機會,還有過招干的機會。因為在生產隊表現極好,每次都被列為推薦對象,而我每次都婉拒了,理由?我想讀大學!</h3><h3><br></h3><h3>這一愿望也讓生產隊、公社乃至區上(在我眼中,那是級別很高的領導)都知道,于是乎送走一個又一個一起插隊的知青,收到一個又一個同學告知已工作(或讀書)的來信,心情復雜的同時也幼稚的白日夢:“他們都走了,剩下的我就可以如愿了”。到后來,生產隊只有我一個了,干脆報名參加公社的改土突擊隊,點火藥炸巖石,掄二錘砸石頭,改坡地為梯田,很累很艱苦,一時間好像也無暇想讀書的事。
二、急轉(直下):指標已經內定了,不是你夢滅</h3><h3>
76年,離這年推薦讀大學的時間不到一個月,生產隊長開會連夜趕到山溝里的改土工地通知我:“公社下招工通知了,生產隊推薦你去,你明天就去填表。”聽到這話,我驚愕了:“隊長,您知道我想讀大學的啊!” 隊長很無奈的告訴我,這不是他的安排,是公社書記去縣上開會時,縣革命委員會的領導要書記把今年讀大學的名額直接安排某人填。一句話,指標已經內定了,不是你!現在有招工的機會,你還是走了吧。明年也未必能輪得到你,你還是聽我勸,填表吧……。很無奈讀大學的名額不是我!<br></h3><h3><br></h3><h3>很不甘憑什么表現不如我,學習成績也不如我的人居然穩上大學!!很后悔早知一場空還不如不下鄉了!!!很絕望今后不再有讀大學的機會了!!!當晚哭了一場,一起的突擊隊員們嘗試,越勸我越哭,到后來可以說是嚎啕大哭。若干年后重返插隊地時這事還被老隊長拿來糗我。</h3><h3><br></h3><h3>返城到勞動局報到時,老隊長破天荒的專門派了一個社員送我,也是若干年后重返插隊地時,隊長才告訴我之所以破例派人送,是怕我想不開,在沿河近百公里的山路上跳到河里,(當地有諸多想不開下去了的)。隊長說這段事時,我使勁回憶返城的情景,怎么也想不起來回城的場景(學哲學時才知道:這是弗洛伊德說的潛意識使然有些事人們的潛意識會使之 “遺忘”的)。
三、急轉(直上):國家恢復高考曙光</h3><h3>
77年,就在我以為當幾年修理工,然后像師兄們一樣開車當駕駛員(這在當時還是很吃香的職業)就是這輩子的命時,國家恢復高考,讓我上大學的夢又亮起了一線曙光,我要去考!</h3><h3><br></h3><h3>當時單位不同意工齡不夠,幾經爭取,代隊長說服了劉書記,同意給我開證明報考,前提是不能請假,影響工作。一個多月的時間車間----寢室兩點一線的工作復習的重復,如此倉促的臨陣磨槍,結果是不快也不光!名落孫山是必然的!
四、艱難爬坡:更多的是感謝他們給我機會</h3><h3>圓夢</h3><h3>
78年于心不甘的我再次報名,這一年如何起五更睡半夜的復習已經沒有多大的印象了,難以忘懷的是車隊領導決定我不外出救急事故車、一般情況下不加深夜班;師兄弟們不要我做飯洗碗等等,正是有這些貴人們的相助,才讓我考上大學,得以圓夢。</h3><h3>
五、詫異:怎么會是地質學院</h3><h3>如夢</h3><h3>
通知書到車隊時,我正在地溝里修車,辦公室的趙大哥先睹為快,一看是錄取通知,激動得一路狂奔到車間,還不忘一路廣播:弟娃(我的小名)考起大學了,一時間車間熱鬧爆棚。聽到聲音,我也激動得還沒從地溝鉆出來就發聲:哪個學校?地質學院!</h3><h3><br></h3><h3>如是答復讓我詫異得有被師兄弟們捉弄的感覺,爬到地溝口又退回去了,騙人也要編圓些嘛,地質學院有文科?后來趙大哥把那張決定我此后一生道路的紅紙從地溝邊展給我看時,我也還有做夢的感覺:被地質學院錄取了!不會是招辦的搞錯了吧?
六、到站未結束</h3><h3>
再后來就到了成都地質學院,遇到了你們,各有千秋,各有擅長的師兄弟,師姐妹~~~~~<br></h3><h3></h3><h3></h3><h3></h3><h3></h3><h3></h3> <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b>十六、《入學四十年紀念》</b></h3><h3><br></h3><h3>趙敏 </h3><h3>
《憶》
花季少女本命年,
鴻雁傳書佳訊傳。
高考之路夢成真,
此時此夜未成眠。
入學紀念四十年,
母校尋跡情依然。
師生相擁情無限,
永恒七八哲師班。
《緣》
戊戍團聚情未了,
時光倒流贊師表。
天涯霜雪共此時,
心有靈犀不知遙。
《念》
寒窗相識四十載,
蜀都相聚抒情懷。
學妹回味忘年交,
爪尖軼事難忘懷。
《宴》
風華正茂八淑女,
娓娓不倦寒窗語。
娟妹生日顯廚藝,
一人一品把菜居。
《祭》
忠清學長已西去,
猶如晴天一霹靂。
萬般疾苦埋心里,
不容他人來惦記。
2018.9.12 趙敏<br></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 <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b>《征文集后記》</b>
一九七八,殊當銘記,
國策矯變,新政伊始。
朝趨寬和,斗批偃息。
建設置首,科技第一。
十年浩劫,人才層斷,
乃復科考,全國統一,
政審取消,唯分是取,
積屆學子,紛沓躍試。
吾儕有幸,躬逢其時,
蹉跎經年,天賜償機。
固因習見,讀書為高,
亦思一搏, 驗證自已。
未計利鈍,無視旁疑,
渾然不顧,百里挑幾。
伏案漏夜,偷課工隙,
雖未嘗膽,卻也瀝心,
終獲天眷,汰而復擷。
詫乎學院,成都地質,
訝乎專業,哲學師資。
老父余悸,老母新憂,
師兄利算,郵路差池。
終未能阻,夢桐之旅,
得脫工裝,重歸庠序。
今重聚首,未蹈舊儀,
書畫禮獻,抓鬮添趣。
復倡征文,命寫專題。
竊追古人,流觴水曲。
應景應心,獲贊之舉,
多名學友,欣然命筆。
斷非作業,盡皆心語,
回望昔我,存段履跡。
三生三世十里店,東風渠邊同窗緣。
年如去流力不挽,心非止水有回漣。
人生堪憶事非多,革運之契難滅磨,
且將百感付篇什,閑對綺霞自吟哦。<br></h3><h3><br></h3><h3>梁敦厚</h3><h3><br></h3><h3>2018年12月25日 于成都西郊</h3><h3><br></h3><h3><br></h3><h3><br></h3><h3><b>編輯說明:</b></h3><h3>1)學友文章按姓氏字母音序排列。</h3><h3>2)配文圖片除封面照片為全班同學入學照片,余皆為學友龔世達、羅映光、周寶中、黃福秋、沈紹明奉獻之書法作品、繪畫作品、篆刻作品。</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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