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狗是人類最早馴養的動物之一。大約在舊石器時代晚期,狗已經開始被馴養。公元前十三世紀,甲骨文對六畜作了記載,就有“五十羊,五十犬”的文字記錄。 </h3><h3> 1</h3><h3> 我三四歲時,父親養過一條黑狗。父親說黑子是條能干的獵狗,他會捉到一些野味叼回家。我因為太小,沒有留下多少記憶。只記得父親傷心地蹲在門口,撫摸著狗的尸體。父親找了五天才抱回了黑子――他捕獵時墜入了獵人布下的陷阱,渴死了。</h3><h3><br></h3> <p class="ql-block"> 2</p><p class="ql-block"> 我其實怕狗,雖然我生肖屬狗。和大多數出生在艱難年代的孩子一樣,我從小就營養不良。我很瘦,所以頭顯得特別大,別人老叫我“大頭”。狗也常欺負弱小者,對我虎視眈眈。好幾次在路上被狗追得落荒而逃。那種惡犬追大頭的場景,便是現在想來也心有余悸。</p><p class="ql-block"> 父親提醒我,兩條腿終歸跑不過四條腿。要蹲下來,裝作撿石頭的樣子,狗便不敢再追。我懼怕被狗撲倒嘶咬,始終不敢蹲下。萬幸人賤命硬,到底都化險為夷了。</p><p class="ql-block"> 長大后,不再怕狗,但情感上總是有了疙瘩。</p><p class="ql-block"> 3</p><p class="ql-block"> 岳母家養了一條大黃狗。每個周末去探望女兒,大黃狗總是搖著尾巴歡迎。聽岳母說,女兒最喜歡和大黃玩了。我為女兒的勇敢感到高興,也稍稍對狗有了點好感。</p><p class="ql-block"> 一天中午,大黃狗自殺了:他從二樓的陽臺上凌空一躍,重重摔在門前水泥公路上,當場氣絕。</p><p class="ql-block"> 因為樓下剛好有一條母狗經過。在美色面前,大黃喪失了理智,一搏舍命。</p><p class="ql-block"> 再去岳母家,已沒有了往日的熱鬧。女兒明顯不開心,我也難過了好久。</p> <p class="ql-block"> 4</p><p class="ql-block"> 住入五樓套房后,家里似乎沒有了養狗條件。</p><p class="ql-block"> 女兒倔,不知從哪位同學家弄來一條白色的公狗。個子矮矮的,身子胖胖的。女兒說他叫小白。</p><p class="ql-block"> 小白來了不到一個月,竟然帶來了女友:一條黑狗。個子高高的,身子瘦瘦的。眼神有點惶恐,像是受過很多苦。我們叫她小黑。</p><p class="ql-block"> 小白的絕活是敲門。他回家時會反復地直立身子用前腿捶門。我第一次透過貓眼看到他這個樣子,心中肅然起敬。小白憑借自己的智慧打通了套房對他生活的限制,可以來去自由了。</p><p class="ql-block"> 小黑更調皮,還帶點狡猾。她會坐到沙發上休息。你猛一開門進來,還以為家中來了客人。一天晚上,女兒掀開被子,發現床上有一塊豬肘:原來是小黑藏的。我出去買早飯,小黑也得買一份。我給了她一根火腿腸,她感激地接過,卻叼到綠化帶埋了――她在搞戰略儲備。</p> <p class="ql-block"> 5</p><p class="ql-block"> 早上起來把門一開,小白小黑就飛快地下樓去玩。站在窗邊可以看到他們嬉戲的樣子。他們常玩的是摔跤。小白個子矮,總是處于下風。不過他們并非真的比高低,而是作為早煅煉罷了,就像大媽們天天跳廣場舞。</p><p class="ql-block"> 后來因為家庭矛盾,我一人租居別處。那些日子,每天六點鐘起床,買好早飯給女兒送過去,等她吃完再送到學校上課。每次我到樓下摩托車還沒停穩,小白小黑就圍了過來,歡叫聲響成一片。小黑毫無顧忌,總是抱住我的腿,把我當成最親的人。他們怕我認不清路,一個勁地在前面引導我。我提著早餐跟在后面,還真有點警車開道的感覺。我的心也被狗的親情溫暖著。在冷風凄雨的日子里,這種溫暖鼓勵我堅持下來。 </p><p class="ql-block"> 大約八個月以后,小黑難產而亡。小白脾氣完全變了,他竟然要咬人了。我理解小白喪偶之慟。在咬了第三個人之后,我不得不把這位可憐的父親送給了一位朋友。朋友家住宅寬敞,是一個庭院式的小別墅。朋友一家都愛狗,把小白當成最好的伙伴。小白似乎暫時忘記了傷痛,融入了新的生活。</p> <p class="ql-block"> 6</p><p class="ql-block"> 大概兩年前,妻舅的兒子又抱來一只小泰迪。我實在不想再養了,但也無可奈何。因為這只泰迪是撿來的,所以女兒給他起名叫"丟丟"。這名字既有對遺棄丟丟的主人的譴責,也有對我們全家的提醒。我感到壓力還不小。</p><p class="ql-block">丟丟太小,他根本不敢下樓。大小便全在陽臺上,清理起來很是麻煩。</p><p class="ql-block"> 大約三個月之后,我可以牽著丟丟下樓去遛了。丟丟早上醒得早,往往天剛亮就叫個不停,吵得大家無法睡覺。所以我要早早起來帶他出去,大約一個半小時后牽著他回來。</p><p class="ql-block"> 總是牽著覺得累,狗也少了許多自由。所以我也常常拿下狗繩,任由丟丟東奔西跑。</p> <p class="ql-block"> 災難就是這樣降臨的!一次過馬路,丟丟沒有及時跟上我,反而在地上嗅了又嗅。一兩無牌照的電動四輪車瘋狂地輾了過去……</p><p class="ql-block"> 我把丟丟輕輕地放到草坪上,頭腦一片空白。我看到丟丟口吐白沫,抽搐著,痛苦地哀鳴。大顆大顆的淚珠,溢出他的眼角。那一刻,我感覺自己成了罪人。</p><p class="ql-block"> 抱到動物醫院后,拍了片子。醫生說后雙肢粉粹性骨折。內臟是否受損,還待進一步檢查。</p><p class="ql-block"> 我決定先讓丟丟住院,觀察三天,以判斷他內臟受傷情況。</p><p class="ql-block"> 丟丟命大,挺過了最艱難的日子。于是手術,費用五千元。</p><p class="ql-block">半個月后,丟丟出院回家。我們全家像照顧孩子一樣細心地照顧丟丟。</p><p class="ql-block"> 六個月后,丟丟基本正常了。在他奔跑的時候,你仔細觀察,會發現他的左后肢明顯短了一點點,可能是受傷更重的緣故,也可能是醫生手術做得不完美。每天早晨,我還是帶丟丟出去,只是再也不敢取下狗繩了。我出差去四川的那些日子,岳母把丟丟放到了門外,叫他自已下去玩,然后把們關上。習慣以后,只要早上一開門,丟丟就自動下樓去玩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可是丟丟不會敲門,套房的門又常常是關著的,所以我們并不知道丟丟到底什么時候回來。我們大多是在樓樓上,樓梯口,西側小路邊,西大門等地方和丟丟邂逅,并高高興興地帶他回家。有些時候,我們卻怎么也找不到丟丟。</p><p class="ql-block"> 我想象丟丟在門口苦苦等待的樣子一定很可憐。有很多次,我突然走過去開門,門口卻只有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我不久就要到外地工作了,遠在三千里之外。我無法再陪伴丟丟了。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丟丟某一天真的會丟了。</p><p class="ql-block"> 這次丟丟已經連續七天沒有回來了。我的心堵得慌,到處尋找呼喚,都沒有收獲。我想起了渴死的黑子,想起了殉情的大黃,想起了難產的小黑,想起了離家的小白。或許,丟丟的不知所終已經是不錯的結局了。</p><p class="ql-block"> “許是被好心人收養了。”我安慰著女兒。</p><p class="ql-block"> “也許某一天他又回來了。”女兒安慰著我。</p><p class="ql-block"> 2018年8日10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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