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寶玉和黛玉這對冤家,不管分離聚合,總有剪不斷理還亂、說不清去復來的愛恨情仇。這兩顆年輕的心靈,一下子貼得那么近,任你怎么拆也拆不散;一下子又離得那么遠,好像一個在天涯一個在海角。也正是這樣,這兩位少男少女,在小說中演繹了一出又一出令人掬淚的動人傳奇。
<br></h3> <h3> 比如第32回,聽到寶玉在別人面前說自己不“生分”,一點也不回避與自己的“親熱厚密”,在外面偷聽的黛玉可以說是悲喜交加。而當黛玉抽身離去時,剛好被“忙忙”走出來的寶玉見到了,兩人于是又有了一段感人肺腑的對話,那段對話讓黛玉“如轟雷掣電”,又淚如雨下。這一場景自然又成為了堪與共讀西廂媲美的經典。兩個人說的話雖然不一樣,但兩個人表現出的情狀、動作和神態卻是驚人的默契與一致,而這種默契與一致卻是寶釵和湘云遙不可及的奢望。
</h3><h3><br></h3> <h3><b><font color="#39b54a">默契之1:“拭”,你為我“拭”,我為你“拭”。</font></b>
那邊,黛玉悄然抽身離去;這邊,寶玉“忙忙的穿了衣裳出來”。走出門來的寶玉見到了前面正“慢慢”走著、“似有拭淚之狀”的黛玉,便急忙趕上來,關心地連問3個問題:“妹妹往那里去?怎么又哭了?又是誰得罪了你?”黛玉不想告訴真情,便撒了個謊說自己沒哭。聽到“勉強笑著”的黛玉這樣回答,寶玉一語戳穿了黛玉的謊言,并“一面說,一面禁不住抬起手來替他拭淚”。面對寶玉在大庭廣眾如此親熱的舉動,黛玉自然予以拒絕。但當黛玉發現自己一句話也把寶玉說急了時,她便一面賠笑,“一面”也“禁不住近前伸手替他拭面上的汗”。兩個人都是去替對方拭淚、拭汗,兩個人做出的動作都是情不自禁的“禁不住”。這樣的“禁不住”,在寶釵與寶玉、或者湘云與寶玉之間,都從未發生過。<br></h3> <h3><b><font color="#39b54a">默契之2:“急”,你被我“急”,我被你“急”。</font></b>
在這個場景中,兩個人有都顯得特別溫情的時候,也有都被惹“急”了的時候。黛玉的“急”,是因為寶玉不但戳穿了她的“謊言”,而且還在公眾場合竟然來替自己“拭淚”;所以,她急忙“后退了幾步”,并罵他“你又要死了!作什么這么動手動腳的”。寶玉的“急”,是因為黛玉又開始耍小性子,語中帶酸,說出了“你死了倒不值什么,只是丟下了什么金,又是什么麒麟,可怎么樣呢”這樣的譏諷之語;所以,他“筋都暴起來,急的一臉汗”,急得再“趕上來”反問黛玉到底是在“咒我還是氣我”。<br></h3> <h3><b><font color="#39b54a">默契之3:“怔”,我因你“怔”,你因我“怔”。</font></b>
這個短短的場景,之所以能夠成為千古傳誦的經典,并不僅僅因為兩個人共同的“拭”和“急”,更是因為那個此時無聲勝有聲的共同的“怔”。什么是“怔”?怔,就是呆的頂峰,就是癡的極致;怔,意味著情郁乎中而不能流于言,情交于心而只傳于眼。
黛玉為什么“怔”?因為當她給寶玉拭汗時,聽到寶玉說出了“你放心”這3個字。這3個沒頭沒腦卻石破天驚的字,讓黛玉猝不及防,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然后,當寶玉嘆著氣說出緣由、表明心跡時,黛玉頓時“如轟雷掣電,細細思之,竟比自己肺腑中掏出來的還覺懇切”,便“竟有萬句言語,滿心要說,只是半個字也不能吐,卻怔怔的望著他”。
寶玉為什么“怔”?因為他看到黛玉“怔怔的”望著自己、想說而什么話都說不出時,他的“心中也有萬句言語,不知從那一句上說起,卻也怔怔的望著黛玉”。這樣的兩人“怔”望場面,恰似柳永詞中那個“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感天動地的輝煌瞬間。
作者的過人之處還在于那個“兩個人怔了半天”后的收場之筆。這樣的場景如何收場?柳永的處理方式是:讓船離岸,四手分開而兩心依然相念。雪芹的結束方式則是:讓黛玉珠淚滾眼、回身便走,寶玉便上前拉住想再說一句話,而黛玉推開寶玉的手,一邊說“有什么可說的。你的話我早知道了”,一邊“頭也不回竟去了”。
賞讀這樣的場景,賞玩這樣的文字,真是“讀你千遍都不厭倦”!<br></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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