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40年，終于又回到那遙遠的小山村

萬事大吉

也是在一個春天，我帶著太太從北京驅車幾千里，回到故土江西。而且，還要實現我的一個愿望，我要去看看我童年時代生活過的一個小山村，那里有我兒時的幸福和歡樂，也有痛苦和淚水……我的記憶挺奇怪，40年過去了，如今，沉淀在我記憶中的竟然都只剩下是美好的回憶了…… 這是一個坐落在偏僻山區的小村莊，全村只有15戶人家。上世紀70年代，這個村莊還處于不通公路、沒有電燈的狀態，這里的人們過著與世隔絕、貧窮、落后、原始的日子。歷史原因，我隨媽媽從省城下放到了這個小山村，開始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沒想到，在這里一待就是5年啊！那時，我還很小，剛上小學吧。那時候在我腦海里也沒有太多的想法，只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活著就滿足啦。和村里娃兒一樣，我每天背著書包越過河流、穿過田埂到幾里路以外的小學上學。放學后，我和村里小伙伴們一起上山砍柴、下田干活。現在想想當時就是在一種極其艱苦的環境中生存著，甚至，我還想過當一輩子農民呢！人是有情感的，盡管那是一段苦日子，但當你離開了那個不起眼的小山村后，又會產生一種莫名的思念。這種思念在以后的幾十年越發強烈，幾回回夢里又回到了這個小山村。于是，我決定帶著太太故地重游。魂牽夢縈的小山村～村莊坐落在偏僻的山腳下。40年前，我和媽媽被下放到這里。那時，這里沒有公路，汽車只能開到公社，我和媽媽是從公社走到這里來的（5里路）。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春天，我開車帶著太太一起去追逐我童年時代的生活。40年過去了，昔日羊腸小道都已被路面平整的鄉村公路取代了，我走著看著心情挺激動的。路旁田溝里，鴨子戲水正歡著呢！這是不是正如詩中所寫“春江水暖鴨先知”啊？途經縣城，又看到了那條清澈、秀麗的潦河，又看見了那座熟悉的橋。小時候，我從小山村來縣城都是步行，十七八里路要走兩小時呢。但那時進縣城是我最快樂的盼望，相比那小山村，這里可是大城市哦！物是人非，大橋還在，可人世間的變化呢？河兩岸還是那樣，鱗次櫛比排布著人家。又看到了熟悉的一幕，婦女們臨河洗被子、衣物。如今，這場景已不多見了，希望這種原生態的生活能多保留幾年。來到了公社（現在稱鄉）所在地。這個會場還在，昔日，我常在這里面玩耍，打羽毛球、乒乓球。這是昔日當地最現代化的一座水泥橋，當時能建這樣一座橋是很不簡單的事。記得大橋剪彩那一天，人們興高采烈，不無歡喜，引以為豪。河流的水很清澈，每到夏天，兒時的我天天都會在橋墩下游泳、洗澡、摸魚，現在回想起來是多么的愜意啊！現在大橋年久失修，昔日風光已不再有。河流兩岸風光依舊，美麗動人。只是這位大姐怎么能在此洗拖把呢？這么好的景致能不能加以利用開發呢？比如，沿河修建農家樂，開發旅游資源，讓城里人來這里休閑度假。來到小山村，一眼就看到小村的門頭。樣子還是老樣子，只是重新修建了。昔日房東的兒子見到我們，百感交集。他其實大我不了幾歲，但卻顯得很蒼老，感嘆歲月把你磨成了這樣？他帶我們在村子里四處尋覓著當年的痕跡。我們住的房屋已經垮塌，房東兒子也搬到別處去了。看到我過去住過的房屋一片破敗，心頭一陣酸楚，五味雜陳…… 來！照一張相，畢竟這里曾經是我兒時的家！這是農村大隊部，這里的最高長官管轄著方圓幾十個村子呢。記得當時開大隊會議時，全村老少都會集中在這間屋子里，很熱鬧的。這間房子叫碾房，就是把谷子碾成大米的地方。那時，沒有機械化，用最原始的牛拉石磨來碾出大米。我那時年齡小，大人老叫我坐在碾車上碾大米，一坐就是半天，現在想起來還蠻好玩的。幾十年過去了，這間碾房已經破敗了，但曾經發生在這里的故事我還記憶猶新。村里的祠堂，是那個年代用作存放谷子的倉庫。我記得每當收獲季節，里面谷子堆得像小山似的。村子里最寬闊、最漂亮的主干道路，直通村門頭，要拿北京做比較，它就像北京的長安街。很革命的標語，那個年代人們雖窮，但精神亢奮。村頭有水渠流過，村民在這里洗菜、洗衣。這是他們的生活方式，祖祖輩輩都是這樣。水是流動水，所以很清澈。這對老夫妻，看不出來吧，當年可是這里人人都羨慕的郎才女貌哦！男的年輕英俊，有文化，是大隊會計。女的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是方圓幾十里的俏美人呢。如今從這對夫妻身上還能看出當年的風采光暈嗎？我只能嘆道，歲月是把殺豬刀…… 來一張咔嚓！留下這位昔日美女的身影（我都找不出用什么詞來形容她現在的樣子了）。接待完我們，這位昔日美女又下田干活去了。我心中感嘆，一輩子都沒有走出這山溝的美女啊，你知道外面還有一個世界嗎？村子后山就是一片竹林，這里環境還真是一片翠綠。每年春天，這里春筍破土而出，滿山坡都是。當年我們就用鋤頭來挖，回家炒竹筍，味道真是鮮美。現在大城市人想找一個休閑度假的地方，往往會想到農家樂，這里可是最地道、最原生態的農家樂啊！小時候，我常常和小伙伴們一起進山砍柴，這郁郁蔥蔥、滿山鮮花的山崗就是那時我經常來的地方。這棵老樟樹依舊生機勃勃，枝粗葉茂，幾十年過去了，但這棵樹似乎變化不大，記得小時候我還爬過這棵樹呢！如果人的生命力也像這棵樹一樣該多好哇！這小男娃，自從我們進村，就一直跟著我們呢！你是誰家的孩子呢？估計你爺爺也是我兒時的玩伴了。走哪也不少你啊，Little boy，還蠻喜歡出鏡，很可愛哦！萌萌噠的姐弟倆，從他們現在的身著可以看出今天小山村的生活也富裕啦。當年像這么大的孩子衣裳可是打滿補丁的。走進村民的臥室，床還是老款式。幾十年了，觀念還沒變嗎？看來，傳統的習慣是很頑固的，它會一代傳一代。又看到了小時候的情景～小燕子，穿花衣，每年春天來到這里……每年春天，各家都有燕子飛來，在天花板上銜泥做窩，是不是很原生態呀？感覺一下，水井壓水。家家戶戶都有一個，這是一個大進步。當年可是沒有這個的，村里人喝水都是到村外水渠挑水喝的，那樣，衛生是沒有保證的。從這點也可以看出，時代進步了、文明了。體會一下，村婦挎籃干活的情景。就那個竹籃，我小時候會編的，真的，我學過。見過嗎？這是灶，做飯炒菜全靠它啦。燒柴，那時我家的柴全靠我上山砍的。太太覺得新鮮，也要體會一下。阿姨，當年您也不過二十好幾耶，如今，您的確顯老啊。我記得您是一位善解人意、樂于助人的好阿姨，在我和媽媽最難的時候，是您幫助了我們，我永遠也不會忘記的。今天您準備給我們做什么好吃的呢？您圍著鍋臺轉了一輩子，今天又要為我們掌勺做菜，謝謝啦，好阿姨！一桌豐盛的農家菜，實在喲，山里人就是實誠。這就是做飯阿姨的家。大爺已經高齡了，可您的絡腮山羊胡須是什么時候長出來的啊？山里人淳樸、實在、熱情。知道我們來了，都爭相拉著我們去家里吃飯。可是，我們剛吃完吶，實在是吃不下了。可鄉親們的盛情難卻，只能幫他們照一張相片了。這座青石板小橋，還依舊沒變。當年，我每天上學都要路過這座橋。那時，農村文化教育特別落后，方圓幾十里也就一所極其簡陋的小學，從小山村要走好幾里路才能到達學校。那時，我也不想上學了，就天天盼著發洪水，因為，洪水一來就會淹沒小橋，我就可以不上學啦。橋，還是那座橋，可是站在上面的已經不是當年的小屁男孩了。小橋旁邊，一頭小水牛瞪著我們，好像似曾相識呢。太太長在北方，少見水牛，這可能是她平生第一次親近水牛吧。小橋上合影一張，留個紀念吧。這條水溪湍湍流淌也不知道有多少年了，但我記得當年我們喝的水都是到這兒來挑的。那時，村里沒有自來水，鄉親們喝的就這水，也不知道衛生不？要走了，再回頭望望小山村。當年我走進這小山村就不曾想過我還會走出它，可是，有一天命運又讓我走出了這個小山村，但是，卻多了很多牽掛。這是我人生的一段奇特經歷，好像是做了一個夢。我并不后悔我有這樣一段經歷，雖然它很苦難，但我得到了磨煉，懂得了要珍惜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