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節，致我天堂的父

君子如蘭

<h3><font color="#010101"> 早起，習慣性的打開手機，翻閱朋友圈和公眾號，一大波關于父親節的祝福段子和文章霸屏了。哦，父親節了，可是我的祝福卻無處送達。一時，竟無心思細讀那些祝福父親的文字；一時，心緒竟又蕩漾不平了；一時，眼淚竟又盈滿眼眶。父親節，我又念起我天堂的父了。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輕輕問一句:爸，您在那邊還好嗎？心中竟又針扎般疼痛。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哦，父親，我的爹，您的閨女想您了！您最疼愛的二妮想您了！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想起您，點點滴滴往事，又浮上腦海。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盡管，您愛子愛女的心是一樣的。但在姐妹眼中，我是您最待見的閨女。也許是我處在姐妹中間，與妹僅僅相差一歲四個月，母親無暇顧及我太多，您給我一個補償吧。也許是我的好脾氣和善解人意更能給您一些理解和安慰。也許，我能聽您發牢騷，在您生氣發怒的時候不曾躲開，會靜靜的陪著您，給您送上一杯水。也許，我最聽你的話，聽您的安排，安排我的學習，安排我的人生。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父親，您是有些偏愛我的。從我小時候，您不管是干活還是走親戚，總愛帶著我。姐妹們會嫉妒說您偏心，可我也得到了她們沒有體驗過的生活的辛酸和沉重。麥忙時節，高高的麥車上我把您挑過來的麥鋪一下一下擺好，踩實在。秋天犁地，您趕著牲口，我牽著韁繩，跟牛一樣聽著您的號子，“推”是向外，“拉”是往里，一不小心，那大牛蹄子就踩給我一下，疼的我齜牙咧嘴，可還不敢停下，依然在土窩里一步一步挪著。</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每年的春節，是我最盼望也最害怕的時候。因為，祖母住娘家，您住的姥娘家。而鄉土意識特重的您，一直都有著客居他鄉的孤獨和漂泊感。而這種客居的傷痛總會在過年時濃濃的泛起。每次回老家拜年，總是我陪著您。霧靄蒙蒙的黎明，刺骨的寒氣，漫漫的回鄉路。您騎著笨重的自行車，頂著寒風，一下一下艱難的蹬著。回鄉的渴望和難以言說的辛酸讓您流淚，有時候壓抑不住會哭出聲來。我坐在自行車的后座上，聽著我的父親——平日里威嚴需仰視可見的父親，那壓抑的哭。心中有恐懼，有不安，更有心痛。那時候，年少的我不理解，您為什么要哭，不是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嗎？及至長大，等到經歷了一些世事，方明白，“男兒有淚不輕彈”這才是半句話，后邊還有半句，“只是未到傷心處”啊！父親，因為您，我過早的體會到了生活的辛酸和不易，也過多的體會到了人情世故的冷暖，這于我而言，是幸還是不幸？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父親，都說男人粗心。您也是，您從不記得自己的衣物放到哪里，您也不記得家里是否還有油鹽醬醋和柴米。這些，您是不管的。可是，您卻會記得進城趕會回來，給我們姐弟捎回來一包花生，幾個棗糕和肉盒。您也會記得我們姐弟們的生日甚至陽歷的日子包括出生的時辰。您也會記得我們出門上學乘坐火車的車次和時間，在車站風雨無阻接送。可是，火車站就在咱們村啊，離咱家不就幾分鐘的路嗎？父親！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師范求學時第一年的國慶節假期，正值秋收麥種農忙。返校那天，您在地里澆地，中午我把飯送到地頭，給您說下午我自己走，東西不多，不用送，您答應著。可等我上了火車，剛剛坐定。突聽得車窗敲擊玻璃的聲音，扭頭向外看。車窗外，赫然是您——我的父親，立在站臺上。</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還很毒辣的秋陽下，您裸露的胸膛曬得黑紅。花白的頭發在秋風里凌亂著，胡子拉碴的，臉黑且瘦。一身泥點，布鞋沾滿泥漿。看著您憔悴的樣子，我的心頓時酸痛了，想要流淚，又怕您難過，勉強忍住。您交代著吃好喝好，不要心疼錢之類婆婆媽媽的話。忍著淚，我一一答應著。到火車啟動，漸行漸遠，看到您的身影慢慢成一個黑點，直至不見，我才趴在座位上哭出了聲。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就是那個身影，父親，您的那個秋陽下秋風里的身影烙在了我的心里。工作后，每當教學《背影》這篇課文，范讀課文時，眼前總是您的這個身影，臉黑且瘦，一臉胡茬，凌亂的頭發，黑紅的胸膛，一身的泥點。您去世后，再讀《背影》，課堂上，我竟泣不成聲。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父親，您太要強了。日子本來平平和和的，您有退休工資，我們姐弟們都有一份穩定的工作。您和母親含飴弄孫頤養天年不好嗎？可是，您看四鄰高樓林立，覺得不再努點勁，幫弟蓋座樓，心不安。可是，您竟然沒想過，您都是六十多歲的老人了，弟工作不在家，搭不上手，家里全靠您和母親了。這蓋樓是小活嗎？可是，您不服輸，您骨子里的剛強好勝讓您有了念頭就得去做，就得成功。</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從正月起扒老房子，到秋天一座高樓矗立。大半年的時光，其中的勞累和辛苦是用文字無法表達的。只記得，房子蓋到第二層，需要往樓上吊沙子，怕耽誤第二天施工，趁著姨和姨夫來幫忙，您和媽趕著緊，打夜也要把沙子吊上去。不料，吊斗鋼絲繩下滑，生生把您的右手中指擠得粉碎。把您送到醫院，您竟然不顧醫生忠告，死活不住院，手術包扎后就回了家。就這樣還不讓媽告訴我。兩天后的中午，我無意中得知消息后立馬趕到家里。您在原來盛放糧食雜物的低矮的小東屋里躺著，床邊掛著吊針。您弓著腰，蜷著腿，原本不高大的身子越發瘦小了。我當即哭了，責怪您不心疼自己。看我哭，您竟然笑著安慰我，說這都不算病，擱以往，在村里診所包扎一下就好了，輸液都不用的，縣醫院凈缺人，都是為了掙錢讓住院。</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我的父啊，我的親爹啊，您時常教導我們，年輕時辛苦些，張結些，都是為了年老有資本清閑自在些。可是您呢，年輕時地里農活學校教學兩樣都要顧。上有老下有小，您是獨子，我們姐弟四個三個讀師范一個上大專。在那個年代，您是怎么苦苦支撐過來的，我們當子女的能不清楚嗎？您不是為了老有所依嗎？可是，您為什么不享享清福呢？</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房子立起來了，您也倒下去了。一年后，您走了，在您親手蓋的高樓里！臨走前，您把房子的門窗都安好，該收拾的都收拾好了，蓋房子欠的各樣賬也盡力還了。您說心安了，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能給媽留點養老錢。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父親，您其實可以更好的享受生活，享受人生的樂趣的。在我心中，您是多么熱愛生活的人啊。那些年，不管多忙，您教學或者下地回家，都要侍弄那些花草果蔬。記得從小時候，鄰里的院子都荒著，咱家的院子都是種滿花草和果蔬的。金黃的向日葵迎著陽光笑，碧綠脆嫩的小黃瓜藏在葉子里。墻角是菊花，墻上是絲瓜梅豆。一個院子，讓您經營成了花園果園菜園。您愛旅游，帶媽去北京爬長城，去蘇滬杭看江南風景。您去世那一年的春天，本來我是說帶你去洛陽看牡丹的，結果因為病發作，竟未成行。也許，您不在意，但于閨女來說，竟是我終生的遺憾了。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那年暑假，您在鄭州住院，我去看您。只住了一晚，您便趕我回去。說我孩子小，需要照顧。說那里有媽陪著，不用那么多人。說自己輸過液就沒一點事了，還可以隨便轉轉。拗不過您，我就回了。臨走時，病房里沒看見您，媽說您樓下轉悠了。我就去樓下找。找很久，不見您的身影，打電話，媽接了。說您回病房沒看到我，就下樓去找我了，又忘了拿手機。我就返身回轉到樓上。到電梯口，遇到正等電梯的您，一臉的焦急。看到我，才滿臉的笑，很是小心的說，我去送送你。大醫院，早上七八點正是人流高峰期，等電梯也得十幾分鐘，我不讓您下來。說一會要輸液，怕耽誤事。您答應不送，回病房了。等我到了樓下，回望您住的病房，分明看見您站在十七層樓的窗前，向我擺手。那天下著雨，我的心也下著雨，天空小雨淅瀝，心中大雨滂沱。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病重那最后兩天，您不讓送醫院，說要在家里安靜的待著。您已經不能進食，鼻飼管里打水都很困難。只是嘔吐，吐血。大口大口的污血。吐一陣，累了，睡著一會。我們姐弟守著您，您一有動靜我們就趕緊到您身邊。你看到我們起來，就嗔怪我們說怎么不睡，別熬壞了。父親啊，在這個時候，您還惦記您的孩子睡好睡不好嗎？父親啊，到最后，您愛子愛女的心還不停歇幾分嗎？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那個夜里，您的手越來越涼，我捧著您的手，想用我的體溫，把它暖過來。可是，父親，終于，我還是暖不熱您的手了。走時，您很平靜，很安詳。您要交代過的話早交代過了，您想辦的事也辦妥了。在您走前幾天，您剛剛給祖父母立了碑，盡了您為人子的孝心。也許，如果有遺憾的話，您究竟是沒有返鄉，沒能守在最疼您的祖父我的曾祖的墓旁吧。</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父親，您走了。父親，請原諒女兒的不孝，您走，我竟然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輕松。我的父啊，您終于可以不用受病痛的折磨了，您終于不必受世俗道德的綁架而苦苦撐著了。那天夜里，我也竟是超乎尋常的平靜和鎮定，沒有號哭，沒有淚。我鎮靜的做著一個閨女該做的事情，也冷靜的提醒著別人的疏漏。只是，在以后的每一個深夜，想起您，我的父親，思及您尚不算長的艱難的一生，那種痛又當是如何的撕裂心肺呢？痛定思痛，痛何如哉！</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font> 父親，父親，我的慈父啊，快三年了，您離世已快三年了。我本以為，我的傷痛已經平復，可是在這個父親節的早晨，打開記憶之門時，那一樁樁一幕幕往事竟又如潮水般涌過來。我本來以為，離開您的庇護，我已經很剛強，像您一樣成長為一棵大樹。可是，今晨，我竟又脆弱無助如雨中的浮萍，又好像一只失群的孤雁，那一種深深的漂泊和孤獨感咬噬著我的心靈，竟讓我不得暢快地呼吸。</h3><h3><font color="#010101">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父親，按說，在這個父親節，我是不該寫這些文字，讓您在天之靈不安的。可是，父親，請原諒女兒吧，原諒您閨女的矯情。今天，我只想恣意的流淚，在這個沒有父親的父親節！而翻遍相冊，我竟然找不到一張您的照片，更別說與您的合影。那么，只好以這素白的美篇文，來表達女兒對您深深的思念和愧怍了。</font></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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