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姥姥

藍天&白云

<p>原創作者：藍天&白云</p><p>配樂：昨日重現</p> <h1><br></h1><h1><b>以此文紀念我敬愛的姥姥</b></h1><h3> 每年的端午節，我的心情就會隨著節日的到來更加懷念我敬愛的姥姥，她老人家是1992年端午節前一天走的……</h3><h3> 今天寫寫軟語溫言敦厚，舉止嫻雅大方，心地溫柔善良的姥姥。</h3> <h3>　　60年前，懷著7個月身孕的母親下班的路上，被一個冒失的小伙子撞倒，早產生下了我，聽母親說我出生時只有3斤2兩，眼睛緊閉昏睡，小手小的像貓爪子一樣，見到天日的那一瞬間連哭都像貓叫一般。醫生告訴父親和母親，這孩子很難成活，你們要有思想準備。</h3><h3>　　因為父母剛剛失去他們的第一個孩子----我的大哥。聽了醫生說這話，異常悲傷。父親畢竟是個軍人，忍住悲傷對醫生說：你們盡力吧，我預感我女兒生命力很強，能成活……</h3><div> 也許是父親的希望驚醒了我，也許是母親的呼喚召回了我，也許上天派我來人間的使命還沒有完成，也許……</div><div> 在溫箱里昏睡了一周的我終于睜開了眼睛，小嘴開始吸允……小樹苗長成大樹不容易。我成活了，但是小的可憐，不會吸允母親的乳汁……</div><h3><br></h3> 　　在撫養我長大的過程中，大功臣是我的姥姥，她老人家在我出生的第五天來到南京。<h3>　　姥姥的祖籍山東一個叫桃花嶺的地方，跟隨姥爺在濟南居住。姥姥的父親也就是我的太姥爺，是個私塾先生。太姥爺遵循“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思想，沒有讓我姥姥上學，完全靠自學的姥姥，能讀書會看報，就是不會寫字，唯一會寫的三個字是自己的名字"林玉蘭"，寫的工整漂亮。姥姥年輕可是個美人兒，濃眉大眼，白皙的皮膚，溫文爾雅的聲音，一對三寸金蓮，走起路來特別像戲里的美嬌娘……</h3> <h3>　我沒有力氣吸允乳汁，姥姥就讓母親用吸奶器吸出，再用滴管一滴一滴地喂我……，我一天一天的胖了起來，成長中少不了頭疼腦熱，母親產后56天就上班了，姥姥擔起了照顧我的重擔……在我3個月大的時候，姥姥把我帶到了濟南……我在姥姥身邊長到五歲才回到南京父母身邊。</h3><h3> 雖然在濟南的日子我太小，我不知道三寸金蓮的姥姥在我生病時怎么抱我去醫院，也不知道三年自然災害她給我吃了多少白面饅頭，讓我沒挨餓，還長得比同齡孩子高大。<br></h3><div> 但有記憶以后發生的故事，到今天記憶猶新：</div> <h3>　　最經典的是我三四歲時，正值三年自然災害時期，姥姥家院子里有一口枯井，過去是儲備過冬蘿卜白菜用的，北方的井沒有井沿，一個大大的木頭蓋子蓋住，一天上午不知怎么我會把蓋子移開，掉進了這個三米多深的枯井里，姥姥到處找不到我，不停地喊，我也不停地答應，最后姥姥順著聲音發現我在枯井里，也許是急糊涂了，姥姥一下就跳進來，抱起我才發現上不去了。從上午到天黑姥爺下班回來，姥姥抱著我就一直坐在井里，等姥爺找了軟梯讓姥姥上來時，我記得姥姥已經坐在井下站不起來了，姥爺喊了鄰居幫忙，才把姥姥背上來……</h3><div> 即便發生了這么大的事，姥姥也沒大聲說我一句，只是不停地摸摸我這里摸摸我那里，確認沒有受傷才長出了一口氣……</div> <h3><font color="#010101">　　記得我小時候特別皮，連母雞在窩里下蛋我都要拿個小棍把它趕出窩，母雞被我趕急了，跑著跑著下了個蛋，把我嚇壞了，嘔吐不止。愛吃煮雞蛋的堅決不吃雞蛋了，姥姥問我為什么不吃雞蛋？我的回答笑翻大人“雞蛋是從雞屁股里出來的，太臟了……”</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姥姥想盡辦法把雞蛋做出花樣，煮雞蛋堅決不吃，那就蒸雞蛋，水濮蛋，煎雞蛋，攤蛋皮做成蛋卷，做雞蛋餅等，姥姥生怕我營養不夠，哄著我吃時總是說：‘好孩子，雞蛋不臟，有營養，你不吃長瘦了，姥姥沒辦法向你爸爸媽媽交代喲’……</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那以后，我有很多年都吃不下雞蛋，看到雞蛋就惡心……</font></h3> <h3>　　我是個好奇心特別強的孩子，我們家住的這條街上有一戶人家特別排場，現在想起來就像電影里一樣……為了給病重的老爺子沖喜，取新娘子“轟轟烈烈”，那個排場驚呆整條街，我跑出院子去看熱鬧。沒幾天他家老爺子死了，出殯又是轟動四鄰，我又跑出去看熱鬧，竟然跟著出殯的隊伍去了很遠的墓地，然后自己走迷了路，街坊四鄰都說看見我跟著去墓地的，不見我回來，急壞了迷信的姥姥姥爺，那時街坊鄰居關系都很好，整條街的人自發出門找我……</h3> <h3>　　最后在離家10多里路的苗圃園里找到了熟睡的我，這次，又氣又急的姥姥沒有手軟，把我抱在腿上結結實實揍一頓，也許是我知道錯了，竟然沒有哭。等姥姥揍完，我才摟著姥姥脖子哭了……</h3><h3>　　現在想想，姥姥姥爺撫養我，不僅操心受累，擔驚受怕那是經常的事……姥姥您老人家知道嗎？我曾經做了個夢，夢見您在天堂的幼兒園里看大門，那個認真負責的模樣一直在我心里……</h3> <h3>　　姥姥是個心靈手巧的女人，會做衣服，會剪紙，過年了剪的窗花很美，一條街上，誰家辦喜事剪紅雙喜都來找她，誰家看見我身上穿著爸爸媽媽從南京寄來的漂亮衣服，馬上買來布，我姥姥照著樣子就能給鄰居孩子做一件，無論什么事找到她，從不拒絕，幫助別人就是姥姥的一大樂事。</h3><div> </div> 有時，我家的院子也成了街坊鄰居拉呱聊天的地方，因為我姥爺排行老三，同輩的人親切地叫我姥姥“三嫂”，晚輩尊稱姥姥“三嬸”，我的玩伴叫她“三奶奶”，無論誰家大人出門，總是把家里的孩子送到姥姥家，所以，我的玩伴特別多！<div><br></div> 　　前面我說過，姥姥認字但不會寫字，可是古文背的滾瓜爛熟，新式兒歌一句不會，從小就教我：《明日歌》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萬事成蹉坨……。<div>　　《三字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茍不教，性乃遷……</div><div> 《女兒經》女兒經，仔細聽，早早起，出閨門，燒茶湯，敬雙親，勤梳洗，愛干凈…… </div><div> 《弟子規》弟子規，圣人訓，首孝弟，次謹信，泛愛眾，而親仁 ……</div><div> 《神童詩》天子重英豪，文章教爾曹；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div><div> 《千字文》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div><div> 為了教我寫字，每天姥爺上班前寫幾個字，姥姥就讓我學著寫。姥姥喜歡看戲，給我講的故事不是《白雪公主》和《灰姑娘》，而是《七仙女》、《穆桂英》和《花木蘭》。</div><h3>　　姥姥平時用一個很大的算盤讓我每天數數，做加減，一直到現在我對算盤情有獨鐘，書桌上總放著一個算盤，兒子開始不理解“計數器不用用算盤，落伍了吧？”我告訴他算盤在我心里有故事情結……</h3><h3> 這些就是姥姥姥爺對我的早期教育，不需要花錢，邊學邊玩，真正的興趣培養。我學財務管理時有珠算課，我一次就考過了二級，很多同學吃驚（同學們都考的五級），不理解。我想，也許這應該歸功姥姥的早期教育吧。姥姥經常對姥爺說：這孩子靈通，一教就會，可就是太皮，像個小子……</h3><h3> </h3> <h3>　多年以后我問過姥姥，為什么當年您在井里坐著還站不起來了？姥姥告訴我：一是一天沒吃沒喝餓的，二是因為自然災害期間，長期饑餓，腿腫的已經很厲害，再長時間抱著我坐在井里，腿壓的完全沒有知覺了，頭也暈的不行……</h3><div> 長大以后，每當我想起了那蒸鍋里的包菜窩窩和中間的兩三個白面饅頭，心就會滴血……窩窩是姥姥和姥爺充饑的食品。白面饅頭是我的專利，姥姥姥爺從來舍不得吃過一口，有時我主動把一個白面饅頭掰三塊，姥姥姥爺都告訴我不愛吃……</div><div> 我不知道玉米面合著包菜的窩窩什么味，想嘗一嘗，姥姥給了我一小塊，我到嘴里就又吐出來，“不好吃”，姥姥趕緊撿起桌子上我吐出的窩窩放進自己嘴里說到：不能浪費的……</div><h3>　盡管這樣，每次吃飯或者吃水果點心，姥姥都會提醒我一句“好吃嗎？有沒有問問姥姥姥爺想不想吃？有沒有讓姥姥姥爺嘗嘗？”慢慢的我明白了，雖然老人們不吃，但他們希望我從小有禮貌，懂禮讓。</h3> <h3>　　隨著年齡增長，自己做了母親，當了奶奶，才知道養育孩子的不易和辛苦，像我這樣體重只有3斤多的早產兒，在沒有母乳的情況下，全靠喂養長大是多么艱難，我姥姥做到了，現在想想她老人家付出的辛苦真是難以想象……所以我也就更加懷念姥姥了。</h3><h3>　　1990年姥姥查出肺癌晚期，醫院治療結束，經父母同意，先生的理解和支持。我把姥姥接到我的家里靜養，我希望在姥姥又生之年多陪陪她，專門請了個阿姨照顧她老人家。</h3><h3> 知道自己時日不多的姥姥，白天我們上班以后，她就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帶上老花鏡，親手為我四歲的兒子一針一線做了兩套棉衣棉褲，姥姥說：自己做的是真材實料的衣服，小孩穿著暖和，針針線線都傾注了姥姥對后代的愛……</h3> <h3>　　前幾天，兒子給孫女擦口水，一邊擦一邊說：“媽媽，為什么給孩子擦口水是一種做父母的人性享受，如果給老人擦口水，會是什么感覺？快樂還是不爽？”這句話讓我回憶起一件往事：</h3><h3>　　有一天我下班回來準備早點吃飯，晚上要趕著去上財務管理課（研究所改制后，我改行做了財務管理工作，沒有系統學過財務的我邊學邊干）。阿姨告訴我，姥姥便溺在床上了，我趕緊和阿姨一起給姥姥洗了個澡，洗完以后我來不及吃飯，拿了個饅頭就去上課了，坐在教室總是聞到有異味，無意間發現自己手臂上粘著姥姥的便便，我跑出教室去洗手臂，一種生理上的惡心和心理上條件反射讓我將剛吃的饅頭都吐了出來……真說不清這是一種怎樣的心情……</h3><h3> 我小時，姥姥給我洗大便會惡心嗎？回答是肯定的，不會！但是，我卻……這就是說，晚輩對長輩的愛和奉獻永遠不如長輩對晚輩無怨無悔的付出來的更刻骨銘心……</h3><h3><br></h3><h3> 1992年端午節前一天清晨，可能姥姥感覺自己不行了，讓阿姨為她穿上了我母親親手給她做的老衣，指導阿姨為她裹好小腳，梳好發簪，喝了一杯水，靜靜地告訴我們：不要打擾我，我要睡了……</h3><h3> 我錯誤的認為姥姥精神狀態很好，已經多次穿老衣脫老衣，這次也不會有事，就正常離開家上班去了，下午16時12分姥姥永遠地睡去了，終年83歲。沒能守在她老人家身邊，這是我終生遺憾和心痛的事。</h3><h3> 姥姥給我兒子做的這兩套冬衣，我一直沒有舍得給兒子穿，放在箱子里，每年拿出來曬曬，摸摸，看見衣服就想起姥姥。親愛的姥姥我是多么想念您呀！。</h3><h3><br></h3> <h3>《無盡的思念》</h3><h3>心懷感恩未曾言，</h3><h3>回憶往事淚漣漣。</h3><h3>歷歷在目兒時事，</h3><h3>無微不至情綿綿。</h3><h3>嘆恨自己年幼稚，</h3><h3>懵懂童年盡搗蛋。</h3><h3>姥姥操持多心擔，</h3><h3>撫養恩情說不完</h3> <h3>　　我感恩姥姥把我養大，是姥姥給了我生存的機會，讓我有一份精彩的童年……</h3><h3> 現在，我深知自己肩上的責任，覺得姥姥就是我的榜樣，上有老，下有小，也是一種甜蜜的負擔，從前不管不顧，現在成了心甘情愿的付出，盡力的強大自已，精心的呵護著家庭。風雨來時，能為家人撐一把傘，塵世浮沉，能做一面能依靠的墻……</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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