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5> 小時候,喜歡聽大人"講古",也叫“扒瞎話",“拉呱",當時很著迷。其實小時很想信這些故事,認為這些故事都是有根有據的真事。是勸人學好,去惡向善,是實話。是有根據的歷史人物,事件、口口相傳的記事。當時很沉醉在那些故事里,并且給故事想出多種結果。那時記憶力也好,基本聽一次就能記住。長大上學后更認為這些故事是有根有據,所以認為自已小時聽過的故事。看過的小人書對自己有很大的影響,對自己人生也有很大的影響。只是那時會講的人不多,六十年代的農村更少。農村的孩子只能聽點大人高興了才講的故事,剩下的只有一幫孩子自己找樂趣的事玩了。</h5><p class="ql-block"><br></p> <h5> 那時,農村吃飯都是問題,書基本沒有。一個村子也看不到幾本書,記得一次跟爺去趙家串門,他家一本有彩圖書。我很好奇的翻看那本書,上邊畫一個大湖,湖邊是森林。樹上有一些長著大嘴巴鳥,有一些從來沒見過。很奇怪的動物在遠處,有在水里洗澡,還有很多奇怪的魚。那次,是記憶中第一次對書的印象,很深刻的印象。世界上還有這么好看的東西,這么好的圖畫,充滿神奇和幻想。書上應該是始祖鳥和恐龍等動物。好象那本書象彩色油印的雜志,又象地理或生物書,應該是蘇聯書,但字是中國字。這是我是我上學前幾年的事。只是后來長大后根據記憶才知道。好象他家還有一本很黃很老的字典。應該是清朝或是民國版四角號碼康熙字典。我看了一下密密麻麻全是字,很不喜歡,小孩喜歡圖畫可能是天性吧。這是我最早對書這個東西的記憶,印象很深刻的的一次,也是第一次。當時好象爺告訴過我,大人能知道很多故事,很多道理。一個是聽別人講的,再一個是看書知道的,書確實是個神奇的東西。</h5><p class="ql-block"><br></p> <h5><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趙家是壽光戶,村子里主要是廣北戶,壽光戶,只有一戶是魯西,后來又搬走了。記得趙家過年除了貼對聯,還喜歡貼“過門錢"。花花綠綠,上面有鏤空出來的圖案和字,風一吹很好看。他家窗外有一棵梨樹,院子里也有兩棵梨樹。他家在姜家屋東園子里還有二棵海棠樹。海棠很小不能吃,太麻嘴吃了后舌頭都麻木。還有四五棵花椒樹在海棠樹的南邊,這些樹種當時是很少見。聽大人說他把花椒種子包到馬糞里育出來的,當時大人小孩都認為很神奇,只有很細心很有能力的人才能種活。</span></h5><p class="ql-block"><br></p> <h5> 一天,爺帶我去他工作的單位。怎么去的己經記不起來了,估計應該是坐著自行車。當時很小,坐在自行車上,路一顛估計就爬在自行車把上睡著了,所以努力回憶卻怎么也記不起來。只記的我做在自行車上一打盹,爺就努力給我講故事,但是怎么講也控制不了兩雙打架的眼皮。</h5><p class="ql-block"><br></p> <h5> 到了坨莊工廠,記得快中午了,我感到無聊,就鬧著要回家。爺就拿出飯票說,"是不是餓了",我點點頭。爺說"到伙房買包子吃吧"我拿上綠塘瓷碗和飯票去了伙房。把飯票放在案板上,說我買包子,當時有二個叔叔在從大鍋上抬籠扇,屋里有很多熱氣。本來很餓了,剛出籠的肉包子冒著熱氣,味道很香,真想下手自己拿個先咬一口。另一個年青的叔叔沒有一點笑容,用手背把我扒拉了一下,說"你們這種當權派就應該靠邊站",我當時并不知道當權派是什么,但從他眼睛里能看出很不友好,飯票也被他丟到地上。我生氣的看著他,年齡大的叔叔很不高興的說,"啥毛病,愿干就干,不干去車間,你鬧你的革命與孩子什么關系"。另一個叔叔給我碗里放上兩個包子,又把地上的飯票拿給我,笑著說沒事涼一涼再吃,我走出伙房還聽到三個人在吵。爺看我沒交飯票,說打飯不交票不行,就拿起飯票去伙房了。</h5><p class="ql-block"><br></p> <h5> 后來知道,當時爺是被停止工作,下放接受批斗勞動改造。應該先去了坨莊,又到西營縫紉組。后來也證實因為爺為人豪爽,和縣里領導關系很好,又是單位主要負責人。縣里的領導全部都打倒靠邊站了,爺一生好喝酒,酒桌上酒后時不時發火,替他們說句公道話,縣里的造反派不高興了。但又拿他沒辦法,只有下放個不熟悉的地方,人生地不熟年青人就可以隨便整他,批斗他了。也省得在縣城礙事,影響運動。但當時很奇怪他在坨莊一次也沒挨斗,并且還有辦公室。后來又帶我到西營縫紉合作社后,但是白天主持單位生產工作,好象比較受尊重,但晚飯后,接受紅衛兵和造反派革命小將的批斗。</h5><p class="ql-block"><br></p> <h5> 白天,我便在縫紉組門頭房或大院里玩。好象那時叔叔阿姨都戴帽子,但叔叔們戴的很端正,阿姨戴的前高后低。當時阿姨們喜歡給我戴上他們的帽子,然后再按成和她們一樣。我當時有點不高興,但看她們也沒有惡意并且非常開心,也就無所謂了。她們墊上圍裙坐在地上,那院里的南墻跟很暖和。她們又說又笑,問我是男孩還是女孩,說我象個女孩,摸摸我的臉,親我一下。他們經常在我不注意的時候,突然從背后拿出小手帕,"猜猜里面包著什么好東西",我經常故意猜錯,我越猜錯她們越高興。他們圍著我笑的前仰后合,有時她們讓我摸一下手帕再猜,我就裝著很認真猜幾次,就是猜不對。他們玩夠了,笑夠了,就打開放在我面前。其實,當時她們天天逗我玩,肯定也看出我是在假裝猜不對。畢竟他們都是大人,我是個幾歲的孩子。猜錯猜對最后好吃的東西,都會裝進我的口袋里,一般是瓜子,花生,或者水果糖之類,還經常送幾本小人書給我,并講上面的故事讓我聽。后來她們也考我,把新小人書給我念一遍。然后讓我給大家講,我小時記憶力很強,基本能做到,因為小人書每張都有圖,并且故事有一定的連續性。比聽故事好記,并且我越講越好。有時加上些自己奇怪的想法,惹的她們經常大笑,就獎勵我各種新舊小人書,當時吃的也很好,不長時間,我就有了很多新的和半新不舊的小人書。加上爺給我買的,去串門時叔叔大爺送給。好象裝了一大紙箱。</h5><p class="ql-block"><br></p> <h5> 有天晚上,爺抱著剛睡醒的我,回到睡覺宿舍,爐子卻沒有了,只剩下鏟子和勾子。我剛睡醒,凍的直"打牙巴鼓"爺開始生氣。把煤收子,鏟子一腳踢到一邊。從床底下拿出一瓶白酒喝上幾口。從來不說臟話的他,開始破口大罵,他不說罵誰,但我知道是罵收爐子的人。罵他們無中生有,忘恩負義,不是人。拆爐子,不準喝酒,想凍死我。外邊有人在偷聽,影子早被月亮照到屋里。我拉拉父親的衣服,爺應該也看到了,反而罵的更厲害,當時真怕外面的人會破門而入,把爺帶走。當時我晚上不想進被窩睡覺太冷。住的宿舍又不燒火做飯太冷,剛醒來凍的上牙不停的嗑下牙,直打"牙巴鼓”凍的打哆嗦,父親先脫下黑大衣把我包起來,然后穿單衣把被子偎熱,再起來給我脫衣服,放進被窩。好象有一次娘不放心,父親和我,讓二哥三哥過來看一下我們,結果他倆在凈化站沒坐上公共車,又返回去了。但這件事我一直不明白,爺是怎么知道的,當時爺很不滿意二哥三哥,半途而回。當時不知道是要得到什么消息,還是那時很孤獨無助。</h5><p class="ql-block"><br></p> <h5> 但過了幾天,爺抱著我從表姑家回到宿舍,宿舍的爐子又回來了。還有一堆生火的棒子骨頭,那天晚上,爺很高興。生的爐子很旺,爐子里的火嗚嗚叫。一會小屋子就熱乎乎的,爺喜歡喝酒,我爬到床底下,把藏的酒拿出來。藏酒的地方只有我和爺知道,紅衛兵翻過好幾次也沒找到,實際上酒用葡萄糖瓶子裝著,很透明又放在床腿后面,只有爬到床下才能看到。他一邊喝一邊講孫臏龐絹拜師,從大衣口袋里拿出用紙包著的饅頭,還給我烤了個饅頭,黃黃脆脆很好吃。那夜我吃焦黃的皮,爺吃饅頭芯,他老人家自己喝了一斤酒,我是聽著故事在他懷里睡著的,我跟著父親在單位西雙河,坨莊,西營村轉了好幾個地方。喝小米粥,吃饅頭,還經常吃蒸包和糖三角。那時候小米粥很黃很爛有點淡淡的蘇打味,饅頭是長方形的,剝開一層一層很香,吃的很好。最好還是叔叔阿姨偷偷的送給我小人書,那些小人書真是太好。</h5><p class="ql-block"><br></p> <h5> 當時那個紅衛兵頭頭,是我父親招他入廠。因為他招工不夠條件,父親看他家庭確實困難,才破例招他進廠。我幾個哥哥姐姐一直沒有招工,都務農,應該算是對他有恩。但他卻天天帶紅衛兵開批斗會,工廠的人不去他就去聯系學校學生。但白天父親說了算,晚上他才說了算。后來很多年后我才明白,父親帶我去的主要原因是,怕紅衛兵批斗他很厲害,時間很長。故意帶著我擋一下,是個權益之策。因為當時對領導批斗很厲害,有的叔叔有點小錯誤,被逼的自殺了,那時對領導無論你有錯沒錯,先批斗再定論。</h5><p class="ql-block"><br></p> <h5> 但當時很小,記憶還很破碎,斷斷續。怎么去的西營都忘記了,當時經常坐在自行車上打盹,后來可能在自行車上睡著了。爺大概不想讓我知道,他在挨斗的事。吃過晚飯,把我放到表姑家,表姑家也有個孩子,比我小幾歲。表姑是爺的三舅的女兒,我們一去,就關上大門。好象說話也怕被人聽到,聲音很低。傍晚有人在外邊敲門爺就要走,每天這樣,我很奇怪。后來大人不太注意我了,我就偷偷把大門敞開,我搬個小板凳在院子里看小人書,就是把小人書放在小板凳上翻著看,也等等看看倒底誰來把爺叫走。結果一會又有敲門聲,是有人站在門外把手伸進來敲門,爺出來告訴我好好看書,聽表姑表叔話,說一會就回來。爺走出大門,我偷偷藏在門口露出一點頭看,兩個穿戴綠上衣帶著紅袖標的大哥哥,扎著武裝帶,要抓爺的手押他走,爺一手拔拉開,很厲害的說"不用,等到會場",兩個人只得無乃的跟在爺后邊走,爺個子很高,穿一件毛皮領黑大衣,很魁武。兩個來押他的人倒象爺的兩個跟班一邊一個,很滑稽。向北大街走,一直沒回頭看。我幼小的眼里看著西營村那窄窄的南北巷子很長,走到盡頭是西營集的東西主街,再向東到村頭。好象那里用新秫桔萡專門為爺扎起的批斗臺,下邊是紅衛兵小將,臺上掛著毛主席像,爺必須站在臺子上挨批斗。這是聽西營村的小孩子們說的。我白天偷偷去看過。他們每天晚上去村東頭看批斗縣里來的當權派還是保皇派。但我不能去,當時爺每次去挨斗,都從口袋中拿出一本小人書交給我。我就只得一個人看小人書,表叔表姑不讓我出院子。晚上回來爺去表姑家接我時醒的少,睡著的時候多。父親叫我好好學習,可是我字都不認識呢,父親就有空給我講,講的很認真。但爺識字也很少,因為他講時有的字想一想再講,后來直接講大概意思。當時工廠比農村有文化的人多,那些叔叔阿姨們有空就給我讀我的小人書,但我的要求是看著講,我好記住。有時只講一半有事走了,我只的自己看圖往下推故事。所以有時開玩笑說,我很小就看書,大家都笑。我也懶得和他們解釋。那段時間,我跟父親從西雙河到坨莊,又到西營。轉了好幾個地方,那段時間父親脾氣特別差。經常發火,有些很小的事也發火,但只有我倆在宿舍里面,出了宿舍便有說有笑。</h5><p class="ql-block"><br></p> <h5> 一天晚上,好幾個西營村,東營村,還有縫紉組的幾個人,偷偷摸摸一會來一個,一會來一個,有拿酒的,有用紙包塊熟肉的,溜到表叔家陪著爺喝酒。桌上有很多好吃的,還有熟肉、肴雞,爺非常高興,給他們講縣城里的事。當時他們在酒桌上給父親敬酒,雙手恭恭敬敬給爺端起酒盅,然后自己單手端起酒盅,底于爺的酒盅輕輕碰一下,然后喝一點,爺是仰頭一口喝完,并且喝出一個很響的"呷"聲,他們叫聲大哥,偷偷向爺伸大拇指也不說話,只是笑笑,好象慶祝什么。當時好象東營這塊,西營街是最繁華的地方,因為有大集,殺豬殺羊的也有,還有賣油條的。923廠又剛過來。后來翻閱資料當時西營東營剛從廣饒縣劃歸墾利縣。那晚上爺喝了差不多二斤白酒,我只管吃表叔們給我夾的肉菜雞腿。那晚爺喝多了,反復讓我挨個叫表叔,一遍一遍,無數次的叫。叫的我都直接不想再叫了。西營村咋那么多表叔,爺說東營村更多。那天晚上是兩個表叔架著爺,一個表叔領著我,本來表叔抱著我,因為我感覺有些難為情,才堅持下來自己走。送我們回到合作社宿舍,爺走路己經很不穩了。</h5><p class="ql-block"><br></p> <h5> 后來,對小人書的感情,上學后逐漸把這種感情轉移到語文課本上。但即使是長大后也經常看。后來參加工作,在各地車站,電影院附近出現了擺攤出租書攤。二分錢看一本,因為我看書特別快,經常是別人看一本,我能看三本,書攤主人一般都給我優惠。我便是走到那里看到那里,有時一坐就看半天。非常受用。這種價格1角2角左右的小人書,后來再不出版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很可惜,這么好的兒童讀物。我們那時經常三五個小孩湊到一塊,一人捧著小人書講,主要是我講,其它人聽,也很有雅趣,這才是兒時的真正的共享,分享,有時還會相互交流小人書。</h5><p class="ql-block"><br></p> <h5> 沒過幾天,爺帶著我,當時我攢了的一紙箱多小人書,還和叔叔阿姨偷偷給我放上的空木線輪,和兩個鋼梭輪。還有一卷花花綠綠的布頭,回西雙河了。我很懷念坨莊,很懷念西營縫紉合作社的日子,但我知道爺不喜歡。后來長大后。我去坨莊己經找不到那個地方了。去西營找到了縫紉合作社,當時看著很大的院落,很高的房子,很寬大的門。現實中是那么的低矮,破敗。可能兒時的個子和眼界都很低矮的原因吧。當時好象他們并不知道爺在縣里是干什么,他們有意無意的問過我多次,當時我也不知道。我告訴他的我坐過綠色的小臥車,車里的坐位都很軟,頂子是用絨毛布包著很好看。她們很認真的聽我講,很喜歡聽,但我更喜歡她們給我講小人書。離開西營村縫紉組,回西雙河大概是運動結束了,爺一直有一個遺憾,他很早很早背著家里加入了共產黨,那人是個教書先生,后來介紹人突然轉移了,再也沒有了音信,他利用出發,多年尋找也沒找到。聽說過了長江又向南走了。也許是犧牲了吧。后來我和老人談論,文革這段事,爺嘆了口氣說,"一時一時","過去就過去了。那時也是當時的形勢"。我認為老人說的很對,八十年代,開始全面否定文化大革命,批評的很有些過火。有些否定一場運動就象否定一個人一樣。文革肯定是有錯誤,但不是和批評的那樣,要用歷史的眼光看歷史問題才對。是有的人受點冤曲,但文革也對領導干部,文化工作者進行了一次靈魂的洗禮,出了很多人民的好領導,好干部。好文學作品。那時的干部下鄉是去干活,吃飯得拿錢。文學工作者是和群眾同吃,同住,同勞動。寫出的作品才接地氣有生命力。很懷念那段貧窮,快樂,純真,幸福有小人書的年代。</h5><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圖:來自網絡</p><p class="ql-block">文:布袋原創</p><p class="ql-block">2018.6.6</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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