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請陪我再久一點

沐之馨

每一位媽媽的內心都住著一只猛虎扯著嗓門震懾四方無論在家她有多嫌棄你不要在意其實她容不得你這株小薔薇受半點委屈 小時候，特別羨慕別人都有一個溫柔慈愛的好媽媽，而我的母親，是那么兇那么兇，直到今天，我依然對她孝敬有加，親近甚遠。從我記事起，就沒有享受過媽媽的懷抱，也沒有看見過媽媽幫我梳過辮子，溫聲細語過。媽媽的聲音永遠高而宏亮，即使今年已經七十有二，音量絲毫未減。小時候，落在我頭上的永遠是竹筷子，而不是媽媽溫暖的手。因為不肯吃飯，撕歪了我的嘴，偶爾和她頂嘴，追著我的永遠是用來叉草的鐵叉子。關于母親的一冪冪，似乎少了挨罵挨打，就構成不了回憶了。有一次，因為上學快遲到了，我沒完成媽媽布置的洗碗的任務，偷偷溜了，結果被我媽追了幾座橋，終于在一個獨木橋上被生擒，可想而知，迎接我的是什么？呵呵。。。是一頓劈頭蓋臉的打罵。就是這樣的媽媽，年輕的時候，能干又美麗，干凈利落又勤勞，好強又堅如磐石。那時候，媽媽掙的工分，永遠是遙遙領先，是有些男人都望塵莫及。母親排行老二，她是全村的二姑，鄰里家邊有什么難事都找二姑想法子。而這些年，母親走南闖北，心里也永遠裝著她的鄰居們，無論從哪回來，有什么好吃的，穿的，都想著她的老鄰居們。父親喜歡花花草草，園子里都種上了花草，父親不在了，母親比愛我還愛著那些花兒。即使不在家，也會不斷打電話，詢問這花開了么？那花長得可好？母親對她的菜園子，更是傾盡了心血，整天收綴搗鼓擴大，不停地擴大再擴大，種豆，種瓜，種菜，品種齊全，肥肥壯壯，綠油油的一片，味道特別鮮美，每次回家，都會燒上一桌自己種的菜，又摘了一包又一包讓我帶走，我說，吃不了，她說，那就送你同事朋友吧。母親在我上中學的時候，得了一場病，身上留下了十幾道傷口，道道醒目。每天用導管引流肚子里的膿水，因為醫生誤診，差點斷送了性命。連自己的孩子都認不出來了。要說長大，那一次我有一點點明白了，沒有母親，我的日子會是什么樣？那是個冬天，我每天用生滿凍瘡的手，搓洗從醫院拿回來的媽媽的血膿的衣服，被子，一邊洗一邊哭。雖然救活了母親，但是我的人生也從此改寫。年少輕狂無知，我有一個大多數人沒有的經歷，離家出走，那一次，我第一次聽說媽媽哭了，而且是捶胸頓足。那年，母親在菜場賣菜，我去給她送早飯，蹲下來的時候，母親看到了我腿上的傷，問怎么弄的？我剛想編一下，女兒就搶著說，是爸爸推的。下班后老公對我特別殷勤，鄰居們奇怪的對我笑，后來才知道，我媽在我上班的時候，去了我家，找老公上課了。再有一次，就是永生難忘，女兒犯錯了，我急了，罵了她，回敬我的是她爸爸的兩記響亮的耳光，當時，時間靜止了，天空黑暗了，什么也聽不見了，媽媽知道后，對他說了一句話，至今清晰，你的女兒，才被罵了幾句，你就心疼了，我生的養了幾十年的女兒，被你打成這樣，你讓我這做媽媽的怎能不難受？一直都以為母親只愛我的弟弟，原來我也是媽媽心中的寶貝！本來還以為，我的回憶里都是對母親的不滿和怨恨，其實媽媽，我今天流下的都是感恩的淚。那一年春節，我第一次帶著女兒單獨過，弟弟和母親非讓我去廣州。于是我準備了大包小包，下了車才知道好沉好沉，根本拎不動，弟弟拿了一個，媽媽搶著拎了一個，弟弟轉頭就瞪我，你還好意思要媽媽拎，媽媽都六十幾歲了，你自己不能拿啊，我連忙拿過來，等弟弟走遠，媽媽還是搶了過去，健步如飛。恍惚間，覺得媽媽還是那么年輕，而我只是她呵護的小孩，多好！爸爸快不行了，從醫院回到家的那一天，我舉著吊瓶，一路流淚，六十幾里路，仿佛是我跟爸爸的絕別，在為爸爸看病的三年里，我從來不敢在父親面前掉一滴眼淚，那一回，我再也控制不住，眼淚像決了堤的洪水，哭倒在爸爸的懷里，感覺，呵護我的翅膀突然斷了，空氣也凝固了，心中的偉廈瞬間倒塌了，父親對我說，別害怕，我不能陪你們了，還有你媽媽呢！我相信父親說過的所有的話，這句話也永遠的刻在了我心里。所以，后來，盡管吃過很多苦，始終相信這世上，還有一個人，無條件的愛著我，那就是母親！母親老了，風燭殘年，也染了一身病，因為年輕時的超負荷的勞累，她的腿嚴重彎曲變型，腰疼，胃疼，血壓高，血糖高。皺紋爬上了你的額頭雙頰，頭發也變得霜白，唯一不變的是你的不屈不撓，從不向命運低頭。我曾經憎恨你的堅硬，也曾討厭你的剛強，而如今在愈來愈多的日子里，我也逐漸變成了另一個你，為母則剛！雖然在我生病的時候，多么希望母親能抱一抱我，對我說一句溫柔的話。而我聽到的永遠是堅硬如鐵，說我，你怎么不注意的，平時不好好吃飯了，媽媽啊，生病那由得了自己作主，這怎么又跟吃飯啥關系了？但你還是來了，盡管跟著我，只會給我添亂，一會喊渴了，一會喊餓了，全然不顧我的失魂落魄，天天在我的床前念阿彌陀佛，但是你不離不棄，一日三餐，從很遠的家趕到很遠的醫院。媽媽，你還是守護了我。你是第一個主張我買房子的，并且不遺余力的拿出了所有積蓄，因為你，我才有一個家，才給了女兒一個家。自從小侄女上了學，母親，你就過上了候鳥般的生活，冬天去南方，春天來北方，春耕夏種，永遠有干不完的活，種不完的地。那些黃黃紅紅，青青綠綠，曬干的，腌制的，被你運到南來北往。大包小包的深深的母愛，我們甘之如飴，卻不知道用什么報答，該怎樣報答？ 媽媽，今天是母親節，您無法用擁抱來表達您的愛，就讓我給您一個深情的擁抱吧！ 時光，請你慢點走，請讓母親，陪我久一點，再久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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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請陪我再久一點

沐之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