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不下的兒女，回不了的家老漂族生存現狀一瞥

魏敏

<h1>　　曾有一本暢銷網絡小說，名字叫《天堂在左，深圳向右》，寫了一群意氣風發躊躇滿志的年輕人，帶著各自的理想從全國各地來到了深圳，創業、打拼、生存的故事。</h1><p></p> <h1>　伴隨著年輕人激情的腳步，從全國各地涌來一批又一批的老漂族，為了支持兒女的事業，背井離鄉，來到深圳來照顧他們的第三代。</h1> <h1>　　年輕人為了生計奔波，老年人為了年輕人奔波。</h1> <h1>　　對于老漂族來說，深圳是個又愛又恨的城市。愛的是這里流動著他們的血脈，恨的是心靈無處安放的無奈。</h1> <h1>　　</h1><h1> 深圳有一景。</h1><h1> 每天早上6點多，深圳街頭都會有許多男性老人帶孩子的身影。</h1> <h1>　問及緣由，原來孩子的奶奶姥姥們在家里已經在買菜做飯了。  </h1> <h1>　　老漂族每天的勞作不是聞雞起舞，而是聞啼起舞，即從孫子黎明的啼哭就開始了。</h1> <h1>　　網上流傳有帶孫子民謠： </h1><h1> 是主人吧，說了不算；</h1><h1> 是客人吧，啥活都干；</h1><h1> 是保姆吧，一分不賺，</h1><h1> 買菜做飯，搭錢不算；</h1><h1> 志愿者吧，沒人點贊；</h1><h1> 老漂族對這首歌謠的體會不是一般的深，那是相當的深刻呀！</h1> <h1>　　用老漂者的話說：我們就是保姆。</h1> <h1>  兒女們工作太忙沒法帶孩子，父母幫忙；沒空打掃家里衛生，父母包辦；習慣了家里的飯菜，父母承攬……接連不斷的供需矛盾，子女們一個又一個理由，令老漂族前赴后繼，開始了長時間的城市漂泊。</h1> <h1><font color="#010101">　　在深圳，年輕人談論最多的是房子，低則每平五六萬、七八萬，高則每平十幾萬，使很多來深圳打拚的年輕人望房興嘆！</font></h1><h1><font color="#010101"> 魏姐采訪了近100位南漂老人，只有五分之一老人的孩子在深圳買了房子，且都是在這個城市已經打拚了十年之久。</font></h1><h1><font color="#010101"> 大部分老人的孩子都是租房，70多平米的房子租金大概在6000左右。被訪的有幾十位老人的住房狀況幾乎完全相同，70多平方的房屋里，蝸居著祖孫三代。</font></h1> <h1>　　除了房價，還有物價。</h1><h1> 柴米油鹽醬醋茶，是平日生活基本所需。面對昂貴的菜價，老漂族們慨嘆不已。</h1> <h1>　　山東來的王姐頓頓離不開大蔥，在家鄉是一捆捆地買，在深圳是一棵一棵地買。在家鄉是一棵一棵地吃，在這里，惜蔥如金，是一段兒一段兒地吃。</h1> <h1>　　魏姐深有體會，這里的菜價是家鄉的幾倍。在家鄉鄭州，西紅柿是一筐一筐買，在這里是一個一個買。家鄉買香菜是一把把地買，在這里是一根一根買。</h1><h1> 魏姐覺得，用家鄉的退休工資在這里生活，好像生活水平下降了好幾個檔次。<br></h1> <h1>　　魏姐采訪了近100個南漂老人，其中70% 老人的兒女會給老人留下買菜錢，30%的老人兒女不聞不問。這些千里迢迢來深圳照顧第三代的老人們，不想手心向上給兒女們要錢，只好用微薄的退休工資貼補家用。</h1><h1> 更可悲的是來自農村的南漂老人，因為沒有錢來補貼，照顧孫子的同時，還要忍辱負重，過著低自尊的生活。<br></h1> <h1>　　深圳，這個全國經濟中心城市和國際化城市，孕育了多少青年人的創業夢想。在高節奏、高物價的情況下仍有億萬青年前赴后繼，趨之追夢。</h1><h1> 問及兒女們打拚深圳的理由，老人們不約而同地說：這里掙錢多！</h1> <h1>　　確實，雖然這里物價比內地貴上幾倍，但工資的確也比內地高出許多。每月2萬至幾萬不等的薪酬，讓內地的孩子們垂涎欲滴。</h1><h1> 但是，孩子們的高工資有多少人反哺了在人生黃昏中為他們受累的老人們呢？</h1><h1> 100位老人有99位回答說:沒給過。有的說:“我們有退休工資，他們說給，我們不要。”</h1> <h1> 只有這位安徽大姐是幸運者。女兒在深圳工作，雇了十幾個保姆都不滿意。女兒把她叫到深圳帶外孫，說雇別人也是雇，我就雇你，每月給你5000塊錢吧！女兒不僅給錢，老家的屋子也是她掏錢造的。</h1> <h1>　　本來想著孩子長大了，老人們可以回家了！誰知道，接送孫子們上學、放學，使老人們返家的路更加漫長！</h1> <h1>　　本來想著孩子上學了，可以回家了。沒想到二胎政策的落地，老人回家路漫漫其修遠兮。</h1><h1> 這兩個老人一個來自山西，一個來自湖北，二胎孫子讓他們從來沒想過他們還會有未來！</h1> <h1>　　這位老人的腰椎已成弓形，左右搖擺的身體仿佛保持不了平衡。她一臉無奈，一路小跑，緊追著蹣跚學步的孫子。</h1><h1> 二十年后，那個健步如飛的小伙兒，能否記得奶奶佝僂的身影？</h1> <h1>　　這位74歲江西贛州的老哥，左眼已經失明，他青筋暴起的胳膊，盡全力抱著孫子，明顯覺得力不從小，還連聲說著:“抱得動！抱得動！”</h1><h1> 孩子啊！你是否就是爺爺的眼，長大后，能否牽著爺爺領略四季的變換？</h1> <h1>　　抱孫子是技術活，和媳婦相處是技術活中的技術活。</h1><h1> 在受訪的近100個老人中，80%的老人都和媳婦的關系不太融洽。</h1> <h1>　　這位來自山東濰坊的楊先生，提起兒媳可不止火冒三丈！</h1><h1> 兒子來深圳闖蕩，一家人為此大氣一場。兒媳在深圳某醫療單位工作，常年都值夜班。</h1><h1> 老兩口從濰坊來到深圳，洗衣、做飯、打掃衛生、帶孫子，天天忙得腰酸腿疼。</h1> <h1>　　兒子租房每月6000多租金，兒媳動不動對他說:“我們沒錢，你交吧！”“物業費該交了，你交吧！”平日家里吃飯買菜都不給錢，還要求每天給孫子買魚吃，買肉吃。</h1><h1> 楊先生氣憤地說:“我們是農民！我們哪有那么多錢來貼補他們！”</h1> <h1>　　家里的地一天拖8遍，媳婦還動不動給臉色看！受不了了！明天走人！</h1><h1> 魏姐問他:“你走了，你老伴兒不就更累了？”</h1><h1> “活該！誰讓她天天忍氣吞聲！”</h1> <h1>　　第二天早上，魏姐又見到他抱孫子的身影。用他的話說:“下午的火車，再替老伴兒抱一會兒吧！替一會兒是一會兒！”</h1> <h1>　　天下老漂是一家。</h1><h1> 在深圳，遇到帶孩子的老人，上前一問，全是天南海北的外地人。誰受委屈了，在街頭公共場所，大家都互相安慰。</h1> <h1>　　也許抱怨媳婦和抱怨女兒性質不同，老漂族還分為奶奶群和姥姥群。這不，這位老人正在哭訴:“你是奶奶，我給你說說，我媳婦太難伺候了！明天我要走了，再也不來深圳了！”</h1> <h1>　　有人說，自古婆媳難和睦。在南漂的這些家庭中，父母和孩子的關系太近、濃度過高。南漂家庭的需要，使子女和父母之間形成特別強烈的依賴關系。那么，因為生活習慣不同、隔代教育觀念不同等原因導致的婆媳關系緊張的事例比比皆是。這種粘連的狀態，使很多南漂家庭關系成了一團漿糊。</h1> <h1>　　老漂族里有很多夫妻不是結伴同行，各種各樣的原因，本來恩愛相守幾十年的老人不得不分居兩地。這使漂在深圳的老人對留守在家的那一半兒倍感牽掛。</h1> <h1>　　這位安徽合肥的大姐家里養著四五十頭奶牛，老伴兒不能陪她來深圳帶外孫。她在深圳累，老伴兒在老家累，誰也幫不上誰。</h1><h1> 唉！沒辦法啊！一臉無奈！</h1> <h1>　　這位穿紅衣服的大姐來自云南，兩個兒子都在深圳打拼。因為家里有30畝茶田，老伴兒在家種茶，種田。她來深圳帶完大兒子的孩子，帶二兒子的孩子，帶完頭胎帶二胎，十多年了,他和老伴兒一直分居兩地。</h1><h1> 沒辦法啊！沒辦法！連聲感嘆之中，能感覺到她沉甸甸的心留在了彩云之南。</h1> <h1>　　她70歲，來自廣西柳州。陪兒子在深圳已經十幾年了，老伴兒不喜歡深圳的氣候，覺得這里不好玩，所以十幾年來一直在柳州獨自生活。</h1><h1> 提起老伴兒，她感慨地說:“他吃的喝的，我都不擔心。就是擔心他有病。70多歲的人了，萬一有個三長兩短，身邊連個人都沒有。”她拍拍胸口對魏姐說:“擔心的很吶！”</h1> <h1>　　這位老先生是河南漯河人，兒子在香港開公司，媳婦在深圳工作。老伴幾年前來深圳帶孫子，剩他一人在老家獨居。</h1><h1> 一個人生活，做一頓飯吃幾天。后來就越做越簡單，越來越湊合。直到生了一場大病后，不得已才來深圳與老伴兒團聚。</h1><h1> </h1> <h1>　　在深圳，由于漂泊而導致的牛郎織女現象非常普遍。</h1><h1> 老年人操勞一生，每個人都有各種各樣的疾病，老而無伴，最怕人在床上，而老伴和兒女都在通信錄里。</h1><h1> 被采訪的很多老人說:“從來到深圳帶孫子起，我們的心就碎成兩半兒。一半在深圳，一半在家鄉。”</h1><h1> 真不知道團聚和無常哪個先來！</h1> <h1>　　還有一個最現實的問題，老漂族最怕有病。本地沒醫保、有病自己扛。</h1> <h1>　　深圳天氣炎熱潮濕，加上每天要抱著孩子。老漂族大多都有肩周炎、腰椎間盤突出、類風濕、網球肘等疾病。有病不敢上醫院，不敢住院。上醫院要自掏腰包，住了院孩子沒人管。</h1><h1> 很多老人來深圳時就帶著膏藥、活血化瘀止痛水等藥品。有病能忍就忍，或者買點兒小藥自己治。</h1> <h1>　　這個孩子26斤，奶奶說，一天十幾個小時抱下來，晚上骨頭散了撿都撿不回來！</h1> <h1>　　魏姐一月份在深圳胃疼了一周，醫生建議做個胃鏡。但一問價格將近3000，魏姐堅決不做。直到幾個月后回到家鄉鄭州，她才心安無憂地住院檢查。</h1><h1> 由于在本地沒有醫保，老漂族最怕上醫院。異地報銷耗時耗力，他們實在“傷不起”。</h1> <h1>　　對于步入中老年的老漂族來說，離開家鄉的最大損失，就是與原來的社會支持系統完全脫離，感覺自己像是個“被人遺忘的角落”。</h1> <h1>　　魏姐聽了近100位南漂老人的傾訴，明顯感覺到他們的狀態是:親情在左，鄉愁在右。離兒女很近，離快樂很遠。</h1> <h1>　　照理說，老人從家鄉來到兒女身邊，應該是告別了“空巢”生活，闔家團圓，樂享天倫。可是殘酷的現實是，他們離兒女更近了，卻離快樂更遠了。</h1><h1> 被采訪的老人告訴魏姐，他們兒女的工作大多是天天坐在電腦前。魏姐明白，這些都是深圳的高科技企業。在這些單位，加班是常態。孩子們早上七點出門兒，晚上12點也不一定下班。所以，這些老人雖然在兒女身邊，其實每天和孩子根本說不了幾句話。</h1> <h1>　　沒有朋友，沒人說話，除了接送孫子、做家務，剩下的就是孤獨。。<br></h1> <h1>　　老人們說，在家鄉日子過的很快，在這里日子過的很慢。</h1> <h1>　　老人們像籠中的鳥，放手不忍心，回家回不了！</h1> <h1>　　那真是:往前一步是老漂，退后一步是空巢。</h1> <h1>　　老人們說:“人老了，就是帶孩子，啥也別想，想了也白想。”</h1> <h1>　　還真有一位不屈服命運的主，那就是魏姐。 </h1><h1> 魏姐不想把帶孩子作為老年生活的全部內容，幻想著老驥也能伏櫪，花甲也能勵志在千里。</h1> <h1>　　魏姐是編輯，自己主持個公眾號，退休后也常有出版社和網站給她約稿。</h1><h1> 在南漂的日子里，白天帶孫子不能寫稿，所以魏姐的電腦總是在夜深人靜時才開啟。</h1> <h1>　　人們常說“隔代親”，有的老人年輕時忙碌，對兒女并沒有那么用心。當他們老了有了閑暇，對孫子輩特別溺愛，孫子得到了爺爺奶奶的愛撫，同時也排除了爺爺奶奶的寂寞。</h1><h1> 這也是老漂族克服種種不適，離鄉背井，千里迢迢到深圳抱孫子的原因。</h1> <h1>　　含飴弄孫是中國老人的最高理想，痛并快樂著，個中滋味，你懂的！</h1> <h1>　　魏姐在對近100位南漂老人的調查中發現:年青人來了深圳，都不想再回家鄉，一線城市資源多，環境空氣好，都想在這里扎根。現在在深圳打拚的大多是80后、90后的獨生子女，他們不走了，老人怎么辦呢？</h1><h1> 這些用生命最后的時光來幫助孩子的老人們，你們的晚年在哪里？</h1> <h1>　　把孩子帶大，我們就回老家了！</h1><h1> 100位老人，只有這一個答案！</h1> <h1>　　“我們福建長樂的魚好肥呀！” </h1> <h1>　　“我們云南的普洱茶好喝啊！”</h1> <h1>　　“俺河南洛陽的水席、漿面條好吃得很！”</h1> <h1>　　“我們廣西柳州的百里柳江好漂亮啊！我來深圳十幾年了，等這個孫子大了，我要回去！”</h1> <h1>　　誰不說咱家鄉好！</h1><h1> 深圳載不下老漂族的鄉愁，晚年回家是他們永遠的方向！</h1> <h1>　　臺灣詩人余光中的《鄉愁》被老漂族改成這個樣子:</h1><h1>　　小時候</h1><h1>　　鄉愁是一枚小小的郵票</h1><h1>　　我在這頭</h1><h1>　　母親在那頭</h1><h1> 現在啊</h1><h1> 鄉愁是我那可愛的孫兒</h1><h1> 親情在這頭</h1><h1> 家鄉在那頭</h1> <h1>　　有數據顯示，截止到去年底，中國的老漂族已經接近1800萬人。隨著越來越多的年輕人選擇留在大城市拼搏，他們的父母也開始了遙遙無期的漂泊。</h1><h1> 很多人會說，完全可以請個保姆呀，何必折騰父母。但是，層出不窮的保姆虐待幼童的報道，讓家長們談到保姆，不寒而栗。</h1> <h1>　　除了惡毒保姆現象令人堪憂，比起西方國家來說，我國大多數家庭都是父母同時工作，而在國外至少有一方是在家照顧小孩。比如說德國，德國鼓勵一人留在家中照顧小孩，如果雙方同時工作，就會加大稅收，也會失去一些社會補助，如此一來，還不如一方工作來的劃算。</h1> <h1>　　而我國家長雙方都出去工作，直接問題就是孩子無人照料，在這樣的情況之下，爺爺奶奶們在夲來應該養老的年紀，為了孫輩，卻不得不離開故土，落腳異地。</h1><h1> 其實，這是一個無奈的選擇！</h1> <h1>　　老漂族有老漂族的煩惱，孩子們也有孩子們的苦衷。</h1><h1> 魏姐就年輕人的工作狀態和兒子有過溝通。兒子說:“媽，我們就像在虎園里和猛虎對峙！你想，人在怎樣的生命極限下，才會赤手空拳和猛虎搏斗？然而，當你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把老虎打死了，園主又會放出一頭獅子！媽，我快累死在這兒了！”</h1> <h1>　　有家企業用芭蕾舞演員的這雙腳來激勵員工，勵志口號是:痛并快樂著！看到這雙傷痕累累變形的腳，站在母親的角度，除了痛還是痛，一點兒也不快樂！</h1> <h1>　　老漂族面臨的問題應呼喚配套的社會政策進行疏導和保障。目前，醫保異地報銷的政策正在逐漸落實。深圳社區醫院也對60歲以上的南漂老人實行家庭醫生負責制……</h1> <h1>　　作為漂泊的創業者和他們的父母們，在我們短期內無法改變這種中國特色現象的時候，我們是否可以相互理解、相互包容。身為子女，需要用心體會、了解父母的精神需求，讓他們從內心深處真正地感到老有所依。作為父母，體諒孩子們打拚的辛苦和不易，盡我們所能，減輕社會轉型給孩子們帶來的壓力。</h1><h1> 讓我們努力！希望我們的老漂和小漂漂的隨性！漂的快樂！</h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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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不下的兒女，回不了的家 老漂族生存現狀一瞥

魏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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