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陽臺里的鳥窩沒什么 <h3><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font> 或許是出身農村，骨子里天生有著對于泥土的特別情愫，一直以來，偏愛養花種草。喜歡那些開花的植物，常綠的家里很多，但更喜歡等待花開的過程。雖家住高層，窗外的陽臺上，依然常年養著月季、文竹、蟹爪蘭</font>、吊蘭、虎刺梅、杜鵑及各種蘭花，種著藿香、佩蘭、蘆薈等植物，便自然形成了一片綠色小天地，澆水施肥從不怠慢。"待到裹紅蘊翠時，莫問春歸處"的那種滿足，自在其中。</span></h3> <h3><font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2018年3月14日清晨，我正常給窗外的花木澆了一遍水，未見任何異樣。下午，先生驚奇地發現，長著墨蘭的那盆花里，松軟的根莖下，莫名地被挖了個坑。</font></h3><h3><font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再過幾天，枯草和樹枝越來越多，并被神奇般地編織在了一起，最終成為了一個鳥窩，直徑30公分左右。細密的樹枝緊密地編織成橢圓形，外壁雖毛糙，卻極為厚實；內部深陷，密不透風，十分隱蔽。我和先生驚嘆著鳥兒的智慧，也難怪人們稱鳥為自然界的天才建筑師的。</font></h3> <h3><font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從此，我倆每天關注著鳥巢的動靜。鳥長啥樣？是一只還是幾只？會不會生蛋？</font></h3><h3><font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經過數天的等待，3月28日，鳥窩里赫赫然出現了一個鳥蛋，我跟先生抑制不住的驚喜，甚至激動，覺得每天的關注真是值了。</font></h3> <h3><font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接下來，隔兩天，又多兩個蛋。再每隔一天，又分別多了一個蛋，最終鳥窩里有了五個蛋。這蛋，大小顏色跟鵪鶉蛋很相似。</font></h3><h3><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font></font></span></h3><h3><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那幾日，每天下班回家，我倆第一件事便是去數一數鳥蛋，樂此不疲，滿是欣喜與期待。然而至此，竟然還一直只見蛋未見鳥。</span></h3> <h3><font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終于，下完五個蛋后的第三天，我剛開門到家，先生驚喜地告訴我，老鳥伏在窩里了，于是我小心翼翼、躡手躡腳地去張望。先生叮囑我，千萬莫要驚動鳥兒。這回終于見到老鳥真容了，一只黑鳥靜靜的伏在那兒，一動也不動。全身羽毛烏黑，嘴淡黃色，尖尖的。隔著玻璃窗，我不敢打擾它。想給它拍個照太難了，每當我打開手機，它就很警惕地飛走了。 </font></h3><h3><font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這之后，為了不影響鳥兒的生活，我倆的生活習慣也跟著改變，去陽臺繞道書房再去客廳，晾個衣服什么的也輕手輕腳。陽臺這一側的窗戶我們再也不去打開它，即便要澆水，也是乘著老鳥飛走的間隙悄悄兒地進行。這一切的改變，都是為了迎接一窩小生命的到來。</font></h3> <h3><font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再后來，我倆有了更新奇的發現。這只鳥總是趴在窩里，另一只模樣長得很像的同種類的鳥就停在對面樓頂上站崗觀望，估摸著該是一雌一雄，分工有別呢。有時，兩只會一起跳到花盆上立一會兒，像是雄鳥給雌鳥來送食，我們一靠近，雄鳥就會飛開遠遠地看著，而雌鳥則側起腦袋提高警惕。兩只鳥幾乎形影不離，雌鳥離窩了，雄鳥即跟蹤而去。這樣的畫面，勝過電影里很多暖心的鏡頭。我的心在那一刻的柔軟真是無以言說，很想伸手去摸一摸它們黑得發亮的羽毛。</font></h3><h3><font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注：后來我們上網查知，這種鳥叫"烏鶇"）</font></h3> <h3><font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接下來的一周時間里，雌鳥專心致志地一直趴著孵蛋，蹲窩不離，很少飛走。每次去看它，兩顆烏溜溜的小珠子在眼眶里來回晃蕩，而整個身子則深深地藏在窩里，很淡定地看著我，并沒有起身，很有些"人來鳥不驚"的意味。若不仔細查看，很難一眼發現它。我想，這大概也是鳥兒的一種模擬環境的擬態防御本能吧，它在悉力地孕育著，準備迎接小生命的出世。 </font></h3><h3><font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我總擔心老鳥整日里呆在窩里會不會餓壞，于是，在鳥巢周邊撒了些米粒，放了幾片蘋果，可誰知數天沒有任何動靜，無它，只因這些根本就不是它的食物。我說這老鳥啊，主人如此細心奉迎，你這般熟視無睹，豈不是辜負了我的一片好心的。難道鳥兒也知道不食嗟來之食嗎？ </font></h3><h3><font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4月13日，乘著老鳥暫時離開的間隙，先生終于驚喜地偷拍到了照片，兩只幼小的鳥雛竟已破殼而出，在窩里蠕動，而另三個鳥蛋，暫時還原樣未動。看著鳥窩里的兩個肉團，我倆心里歡樂得鑼鼓打響。</font></h3> <h3><font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僅僅隔了一天，4月15日，最后一只鳥雛也孵出來了。五只鳥崽全身肉色，沒有羽毛，圓眼眶和尖嘴巴顯得非常突兀，軟軟的擠簇一團，顯然模樣并不好看。才出殼的幼鳥眼睛是閉著的，頭也抬不起來，裸露在外，弱小無助，不堪一擊。</font></h3> <h3><font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有趣的是，五只小鳥但凡聽到有聲音，以為是鳥媽媽回來了，全部張開了黃色的大嘴，等著進食，樣子可愛得很。我想搶拍下五鳥齊張嘴的照片，它們卻本能地抱團保護，總是不成。沒辦法，我干脆模仿小鳥的叫聲，"嘰嘰嘰嘰"，這回終于任由我拍照了，只要我"嘰嘰嘰嘰"叫著，它們的嘴就一直張著，無異于呱呱墜地的嬰兒，萌呆了。</font></h3> <h3><font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更為訝異的，孵出幼鳥后，鳥窩里居然沒有一片空蛋殼，顯然都被老鳥叼走清理干凈了，動物界也是滿滿的母愛啊。 </font></h3><h3><font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往后的每天一大早，鳥窩里基本只剩鳥崽。早起的鳥兒有蟲吃，老鳥出門尋找一家子的口糧去了。老鳥出去覓食的時候，鳥崽都匍匐著把頭歪在那里，一動不動。雌雄兩鳥也從不飛遠，總在附近樓宇間來回盤旋，顯然既要覓食，又得兼顧著保護幼鳥。鳥窩周圍一有什么風吹草動，立刻飛到近處觀望。老鳥育幼雛，朝夕不知苦啊。動物界都舔犢情深，何況人類呢。</font></h3><h3><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font></font></span></h3><h3><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4月19日，我們遺憾地發現，窩里僅剩下四只幼鳥，還有一只已不知去向。猜想，可能是最晚孵出的那只，因總是搶不到食物吃，沒有能量補充，而其它四只絲毫也沒有兄弟禮讓的風度，被擠兌而夭折了。老鳥已把它叼走，想著老鳥放棄時該有多么不舍。看來，任何生命的誕生本不容易，而生命的成長更何其艱難。</span></h3> <h3><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font> 日子，在我倆每天去陽臺看望鳥兒的時光里，一天又一天滑過。早上五點多，雛鳥們就會準時"嘰嘰嘰嘰"叫個不停。我倆抓時機拍照記錄，目睹著它們的出生、長大，</font>爭食、鳴叫。</span></h3><h3><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更多的時間里，老鳥警惕而又專注地用翅膀遮著幼鳥，用身子給它們取暖、遮風，庇護著幼鳥。</span></h3> <h3><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熱心的大姐還從花鳥市場買來了活的面包蟲，我用鑷子一只一只喂給它們。這下給足了我面子，個個極盡全力地伸長脖子，張嘴等食，如饑似渴，滿窩的"唧唧歪歪"，引得兩只老鳥在遠處的屋頂上極其不安，側著腦袋直直地盯著，不明真相。</span></h3> <h3><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每天，雌雄兩鳥不知疲倦地外出覓食，晨昏不斷。銜來蟲子后，便一只一只嘴對嘴喂它們。無數次地，我伺機想拍下老鳥喂食的場景，總因老鳥的警惕性太高，屢試屢敗。心里思忖著，此番情景若錯失，怎奈何日才能重來？</span></h3><h3><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下定決心，必須捕捉到鏡頭。于是，4月27日晨，我早早地固定好手機，拉上窗簾守株待兔，潛伏在窗下隱蔽處足足半小時，按兵不動，終于，母子喂食的溫暖畫面被我抓拍到了。真的，這一幕，感動得我心頭打顫。一激動，手機連拍數十張。一不小心碰動了窗簾，老鳥急促地鳴叫著一溜煙飛出了陽臺，過一會兒又銜著食物警惕地飛回。此刻，一種滿滿的獲得感，我啊，喜不自禁著呢！</span></h3> <h3><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世間最偉大的母愛，不僅是人，鳥也如此，不得不對自然界的生靈肅然起敬。毋庸置疑，是母性的偉大、含辛茹苦，使人類及自然萬物繁衍不息！</span></h3><h3><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鳥崽一天一個樣，絨毛也漸漸萌生，從全身沒毛到慢慢長滿羽毛，從通體肉色到一身黝亮，雛鳥們長得很快。 </span></h3><h3><font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伴隨著小鳥漸漸長大，眼睛已能看見周圍環境，之后，我想繼續喂食給它們已再無可能了，一旦靠近，四只小鳥害怕極了，緊緊地蜷縮一團，眼睛緊閉，絨毛豎起，顯然被它們視作外敵侵犯了，只得作罷。那就聽從大自然的安排，保持適當的距離，不去干涉它們，給它們足夠的安全感吧。</font></h3> <h3><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在老鳥的陪伴下，四只雛鳥開始磨練起翅膀。這不，4月27日晨，一只雛鳥努力地拍打著翅膀，正練習著試飛。它全身已基本乳翼豐滿，展翅起飛指日可待。</span></h3> <h3><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原以為鳥類會像鴨和鵝一樣，跟著父母有很長一段學走路和起飛的過程，但是飛禽好像并沒有這個過程！</span></h3><h3><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4月30日，當我們再去看它們時，鳥窩里竟已空巢。僅剩的兩只幼鳥走出了鳥窩，站立在附近的花盆邊，守在那里還不敢飛出去，縮著脖子仰望著。當看到有人出現在陽臺附近時，一時緊張，竟也極速地揚起了翅膀，弱弱地飛向了對面的屋頂，再也沒有回來。我這心里竟有那么一刻的不舍，真是應了那句＂世間所有的相遇都是為了下一次的離別＂。</span></h3><h3><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至于另外的兩只，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離開的家園，我估計是＂翅膀硬了＂，已經不聲不響地飛向了天穹，去追求屬于自己的自由世界了。這回，我是更直觀地明白了＂翅膀硬了＂一詞的來源和真正含義。</span></h3> <h3><font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鳥窩空了，小鳥們都已飛出了鳥窩，從此再未歸來。大自然無私地賜予了它們生命，而接下來，它們必須獨自迎接自然的挑戰，而唯一能安全生存下來的方法只能是搏擊長空、奮力展翅了。祝福它們。</font></h3><h3><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我和先生在與烏鶇鳥和諧相處的這段日子里，盡力地善待它們，不驚擾它們平靜的生活，并全程關注著新生命的孕育、降臨、成長，且觀且喜，且記且樂。回望這些天，也終是明白了野生的鳥兒們成長的不易，體會到它們繁衍后代的執著頑強，而最為深切的，是認識到大自然清晨每一聲美妙的歌喉是那么來之不易！ </span></h3><h3><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朋友笑言"家有喜事，鳥來做窩"啊。的確，有鳥來儀，我心怎不歡喜？雖然存在形式不同，但鳥與人類都是平等的生命，尊崇自然，就得愛護自然、敬畏生命。所謂仁愛及物，慈悲為懷，而敬畏生命其實就是敬畏我們自己。</span></h3><h3><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font></font></span></h3><h3><span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倚窗種綠新枝傲，有鳳來棲喜筑巢。遇見鳳來棲、鳥筑巢，這何嘗不是一段美好的不期而遇。一個窩，兩只鳥，五個蛋，四雛鳥，一個半月里，拾得鳥趣盈滿眸，暗喜玩興依舊。一段記憶，溫暖美好，從此凝固鐫刻在這個抬頭有流云的春日……</span></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