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b style=""><font color="#010101">《紅樓夢》中江寧織造曹家的碎影</font></b></h1><h5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808080"><br></font></h5><h5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808080">文|筠心</font></h5> <h3>說起與《紅樓夢》的淵源,大致可以追溯到五歲時,小姨帶我去看越劇《紅樓夢》,人山人海中,我擠丟了一只鞋;再后來,父親為母親安裝了一臺唱片機,記得那兒總是傳出“天上掉下個林妹妹”;又過了些年,我終于看懂了——老太太與鳳姐姐設掉包計,林妹妹變成寶姐姐的悲劇故事。</h3><h3><br>和許多人一樣,我愛上《紅樓夢》,是因為87版電視劇。之后,翻閱原著時,眼前總會浮起電視劇中的人物形象,大都時,與書中描寫吻合。近些年,讀了一些紅學家的研究成果,不知不覺地,我又開始將賈府與江寧織造曹家聯系在一塊兒。<b style=""><font color="#010101">其實,這并不荒誕,早在1923年,俞平伯先生的《紅樓夢辨》出版,里邊明確指出《紅樓夢》是一部自傳,是曹雪芹感嘆身世之作。</font></b>而脂硯齋批語:“此書是哭成的”,亦是間接證明。張愛玲則認為史湘云有原型,林黛玉為虛構的人物。林林總總的線索頗多,素喜做二道販子的我,愿將“《紅樓夢》中江寧織造曹家的影子”轉售在此。可是記憶零碎,且未做系統梳理,頂多只能算“碎影”。</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 color="#010101">01 榮禧堂隱萱瑞堂</font></b></h3><h3><b><br></b></h3><h3>《紅樓夢》第三回林黛玉進賈府,用她的眼睛,巧妙地帶出“榮禧堂”赤金九龍青地大匾,暗隱康熙皇帝賜曹家的題匾“萱瑞堂”。“萱”指母親,曹雪芹的曾祖母孫氏是康熙的保母,負責小皇帝的素質教育。八歲喪父,十歲失母的康熙與孫氏感情深厚,稱其為“吾家老人也”。正是這段緣分,使得曹家三代四人:曹璽、曹寅、曹颙、曹頫,在江寧織造任上壟斷五十七年。</h3><h3><br></h3><h3>江寧織造屬內務府,除為皇家做龍袍,供應上用絲綢外,還肩負著密探之職,幫皇帝監督江南士人的動向,專折上達圣聽。而書中黛玉所見,配金匾的對聯:座上珠璣昭日月,堂前黼黻煥云霞。上聯喻皇恩浩蕩,下聯的“黼黻”借指龍袍、“云霞”呼應織錦,這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訴讀者,此賈府即織造世家曹家!</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02 焦大醉罵伏往事</b></h3><h3></h3><h3><b><br></b></h3><h3>《紅樓夢》第七回末,寧國府因派焦大送秦鐘,惹出老奴醉罵。焦大何許人也?尤氏如是言:“只因他從小兒跟著太爺們出過三四回兵,從死人堆里把太爺背了出來,得了命,自己挨著餓,卻偷了東西來給主子吃,兩日沒得水,得了半碗水給主子吃,他自己喝馬溺。”有此功勞者,理應厚其贍養。難怪焦大氣不平,要往祠堂里哭太爺去。 </h3><h3></h3><h3><br></h3><h3>這貌似閑閑的“焦大醉罵”,千把字引出曹家往事。曹家祖上原是明朝在沈陽的地方官,后降清。曹雪芹之高祖曹振彥、曾祖曹璽跟隨多爾袞輾轉作戰,建立功勛。多爾袞死后,所有家人、手下成為內務府包衣,歸皇帝管。等到康熙御駕親征噶爾丹,曹璽之弟曹爾正、子曹荃皆曾出戰。焦大嘴里:“你祖宗九死一生,掙下這個家業,到如今不報我的恩,反和我充起主子來了!”即指這段歷史。</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font color="#010101"><b>03 借省親事寫南巡</b></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h3><font color="#010101">《紅樓夢》第十六回賈元春才選鳳藻宮,賈璉、鳳姐與乳母趙嫫嫫借省親事,把酒話當年——太祖皇帝訪舜巡狩的故事。趙嫫嫫的原話:“還有如今現在江南的甄家,噯喲喲,好勢派!獨他家接駕四次……別講銀子成了土泥,憑你世上所有的,沒有不是堆土塞海的,那罪過可惜四個字竟顧不得了。”而甄家隱射的就是曹家,借著乳母之口,道出內心多少憶昔撫今之嘆!</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h3><font color="#010101">歷史記載:康熙六下江南,五次住曹家,光曹寅一人便接駕四次。風光排場的背后是曹家的巨額虧空,康熙心知肚明,十分關切。為了幫曹寅填補虧空,康熙將兩淮巡鹽御史的肥差派給他。原指望借雞生蛋,哪知曹寅才干不足,直到去世,虧空有增無減。這就為雍正六年,曹頫被革職、抄家,埋下了禍根。</font></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04 曾獲罪聞旨驚弓</b></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 left;">第十六回開頭講賈政過生日,寧榮兩府正慶賀,熱鬧非常。忽然宮中夏太監來傳旨,嚇得一干人連忙“止了戲文,撤開酒席,擺了香案,啟中門跪接。”而賈母等合家人皆惶惶不定,佇立廊下等信。直到賴大來報喜,得知賈元春加封賢德妃,賈母一顆懸著的心才算放下。讀者或許疑問:鐘鳴鼎食,接駕數次的人家,何以一聞傳旨,上上下下猶如驚弓之鳥,至于嗎?</h3><h3><br></h3><h3>殊不知,這正是曹雪芹的寫實處,于此他有真切感受。大背景是雍正繼位,開始整頓吏治,追討虧空;導火索是雍正五年,曹頫押送龍袍到京,在山東驛站多要柴草、銀兩,遭山東巡撫參奏。幸虧,與怡親王胤祥關系好,雍正并未窮治曹家。雍正六年,曹家搬回北京,住南城蒜市口,有屋十七間半。劫后余生的曹家,再聞傳旨,能不膽戰心驚!</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b>05 寶玉挨打幾多淚</b></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 left;">清人有一批者云:吾讀《石頭記》,惟至寶玉遭打一回淚下最多。第三十三回,寶玉不過皮肉之痛,而賈母、賈政、王夫人、李紈等,卻各有各的辛酸淚。讀者謂賈政教子過嚴,或因趙姨娘讒言,平素即憎惡寶玉。哪有的事兒!嚴父慈母,一樣愛子。何況,世家大族等級森嚴,父子之情豈能溢于言表?即便會芳園試才題對額,寶玉表現出色,賈政也不露聲色。</h3><h3><br></h3><h3>寶玉挨打,賈母護孫心切吐真言:“你原來是和我說話!我到有話吩咐,只是可憐我一生沒養個好兒子,卻叫我吩咐誰去!”這賈母的苦處,亦是曹家的倫理內幕。康熙五十一年,曹寅未等到皇帝送來奎寧,便死于瘧疾。其子曹颙接替父職,然而僅三年亦亡。康熙恩旨曹寅之侄——曹頫過繼給曹寅夫人李氏為子,接管江寧織造。</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b>06 賈母之巧有淵源</b></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br></b></h3><h3 style="text-align: left;">寶釵有句奉承賈母的話:“鳳姐姐憑怎么巧,巧不過老太太去。”誰知,到第四十回史太君兩宴大觀園,賈母與鳳姐真就PK了。因瀟湘館的窗紗色舊,賈母命換新紗糊上。鳳姐將軟煙羅錯認成蟬翼紗,引出賈母一番解說:“若是做了帳子,糊了窗屜,遠遠的看著,就似煙霧一樣,所以叫作軟煙羅。”讀者大都以為,此說明鳳姐風雅不及賈母。但其實,賈母對絲織品的在行,恰是曹家身為織造世家之本色。</h3><h3><br></h3><h3>賈母——曹寅夫人李氏,本是蘇州織造李煦之妹,從娘家至夫家,一輩子浸潤于絲綢文化中。同一回,賈母命紅樓十二官唱戲,說在藕香榭的水亭子上演,借著水音更好聽。其對音樂的感悟,與李煦、曹寅皆講究劇曲不無關系。因此,書中的史家應系李家。雍正元年,李煦被抄家,后發配打牲烏拉。正如《紅樓夢》第四回門子所言:一損皆損,一榮俱榮。</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b>07 日邊紅杏倚云栽</b></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r></h3><h3 style="text-align: left;">第六十三回壽怡紅群芳開夜宴,大伙兒擲骰子,掣花名簽助興。探春掣得杏花簽,鐫字曰:日邊紅杏倚云栽,注云:得此簽者必得貴婿。探春一瞧,羞紅了臉,立刻撂到地上。眾人卻恭賀道:“我們家已有了個王妃,難道你也是不成。大喜大喜。”讀者請注意,此處乃“王妃”,而賈元春應該是“皇妃”!是曹雪芹筆誤嗎?不,這就是曹家的實情。</h3><h3><br></h3><h3>曹家的確有個王妃——康熙指婚,曹寅的長女嫁給平郡王納爾蘇為嫡福晉。納爾蘇是清初八大鐵帽子王之一,克勤郡王岳托的后人。內務府包衣居然能與鐵帽子王聯姻,可想而知,康熙有多寵信曹家!納爾蘇長子福彭,即曹雪芹的姑表兄,十九歲襲平郡王爵,據說是書中北靜王水溶的原型。福彭是乾隆的發小兼伴讀,極有才華,是清朝歷史上最年輕的軍機大臣。只可惜短壽,四旬即亡。</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h3><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08 奴才兩字怎么寫<br></b></h3><h3><br></h3><h3>第七十三回大觀園中查聚賭,牽出三個大頭家,其中之一便是迎春的乳母。黛玉、寶釵等因怕迎春沒臉,合眾為其說情,哪知賈母斷不肯輕饒:“你們不知,大約這些奶媽子們一個個仗著奶過哥兒、姐兒,原比別人有些體面,他們就生事,比別人更可惡……”賈母的霹靂手段,不可謂不快!然而,這不是和尚罵自個為“禿驢”嗎?曹家之所以亨通,靠的就是曹璽夫人孫氏做了康熙的保母。</h3><h3><br></h3><h3>曹雪芹自打嘴巴的,還有第四十五回。賴大之母賴嬤嬤,因孫子賴尚榮外放做官,發了一通議論:“你那里知道那奴才兩字是怎么寫!只知道享福,也不知你爺爺和你老子受的那苦惱……”賴嬤嬤此言表層是世代為奴的艱辛,里層是曹雪芹內務府包衣的身世之嘆。更深層是在經歷了抄家治罪、家道敗落,甚至窮愁潦倒后,曹雪芹對過往的反思:不過是皇帝的奶媽子,不過是皇家奴仆,江寧織造曹家,不過如此!</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b>結語</b></h3><h3 style="text-align: left;"><br></h3><h3 style="text-align: left;">裕瑞的《棗窗閑筆》談到曹雪芹的外貌:身胖、頭廣、色黑——與賈寶玉相去甚遠;可是,他的才氣與性情,好友敦誠有挽詩:“牛鬼遺文悲李賀,鹿車荷鍤葬劉伶。”——堪比詩鬼李賀的文才,如同竹林七賢的風度。他愛高談闊論,愛喝黃酒,愛吃燒鴨,身雜優伶,粉墨登場,能寫能畫。因素性放達,被圈禁家中三年。最貧困時,只有一桌一凳相伴,用幾張老黃歷作稿紙,書寫《紅樓夢》。</h3><h3><br></h3><h3>第一回有自題詩:“滿紙荒唐言,一把心酸淚。都云作者癡,誰解其中味?”此處脂硯齋有眉批:壬午除夕,書未成,芹為淚盡而逝。逝者已逝,留下一本未完的書,無數解不開的迷。或許,這正是《紅樓夢》的魅力。</h3> <h5 style="text-align: left;"><font color="#808080">(圖片來自漓江出版社《石頭記 周汝昌校訂批點本》)</font></h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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