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外

葛結林安徽天柱山臥龍莊主

<h3>世外</h3><div>不知是溪流聲，還是雞鳴擾了我的清夢，醒來的時候，晨光微透，林下的小木屋仍浸在幽暗里。</div><div><br></div> <h3><br></h3><div>大山還在沉睡之中，除了潺潺的流水，瀟瀟的山風，偶爾一兩聲雞鳴，山莊是沉寂的。</div> <h3>我站在空無一人的平臺上，這平臺筑在群山之間，抬頭可見巍巍雙峰，天柱山的主峰與靈魂。俯瞰是木屋的屋頂，舊舊的紅色與藍色，是那種暖洋洋的舊，掩在濃密的綠叢中，說不出的恬靜。林子后面，是深不可測的山澗，還有一層一層堆到天邊的山巒，折疊成花瓣的模樣。這會兒，正有一團青云在雙峰間盤旋，宛若玉龍游動，從這個角度看峰巔，畫面總是變幻莫測，一會兒霧鎖雙峰，一會兒單麓獨立，剛剛陰云密布，也許一瞬間就放了晴。</h3><div><br></div><div><br></div> <h3><br></h3><div>終于天邊有了一抹紅，我奔上木樓，想拍幾張美圖。三樓的窗口赫然立著一個人，正仰望天際，聽到我的腳步聲，回過頭來，原來是葛莊主。他淺淺一笑，笑容竟然有些澀，說：我喜歡看日出。我忍不住問：有沒有更好的地方拍照？他面無表情，我正失望的時候，聽到他輕輕說了句：我帶你去。</div><div>車拐了許多的彎，停在視野開闊處，一側是千仞絕壁，一側是萬丈山谷，太陽剛剛出來，云海與紅霞，青天與光影，一切宛如初開的花朵，清新明媚。路旁居然還有蘆葦，這長在詩經長在水湄間的精靈，一根一根錯落在我的鏡頭里，點染著蒼山，而銀光閃爍的白云，在山澗悠游，讓你忽然明白一個道理：原來天上的云，是在這兒安眠休憩的！</div><div>忍不住歡呼雀躍，爬上水泥欄桿，咔咔咔一陣狂拍，恨不能將所有的元素，天空云朵山巒霞光，通通吃進鏡頭。葛莊主不聲不響跟在我身后，他細心地拽住我身上的相機包帶，防止我不小心掉下萬丈深淵。</div><div><br></div><div><br></div> <h3><br></h3><div>激動的狂潮消退后，我的雙腿發軟，咫尺間的深澗，只有鳥兒才能飛渡，而我不是鳥。唐代曹松有句詩寫天柱山“七千七百七十丈，丈丈藤蘿勢入天”，那是一點也不夸張的。</div><div>當人面對浩大的美景時，往往會羨慕一只鳥的自由尺度。</div><div>第二天，我們起得更早，一路只有我們兩個人，葛莊主的話略略多了一些。原來他讀書不多，因為生在貧困的農家，父親早逝，十來歲他便擎起家的頂梁柱，從泥瓦匠水電工做起，闖蕩了很多年，攢了一筆錢，這筆錢對于農家子弟來說，是個天文數字，他拿來建這個山莊，想辟一處世外桃源，讓文人墨客留下足跡。一步一步走來，還有許多難題，然而他沒有嘆息也沒有抱怨，只絮絮地訴說他的愿景，他要在那兒筑一個觀日臺，在這兒建個生態農莊……他的嗓音沙啞低沉，讓你聽出厚厚的實誠。</div><div>見他第一面的時候，壓根沒想過他是老板，素的讓人記不起來的衣服，微微發黑的面孔，總是下沉的視線，說他是個農民，或者農民工更像一些。</div><div><br></div> <h3><br></h3><div>這回走的是野路，崎嶇不平，極短的時間抵達山腰，山間星星點點綴了些人家，簇新的房子，房子里的人還沒有醒。葛莊主告訴我，這路雖然不好，是他自己修的，那些人家是在他的帶動下，開了農家樂，他要在周邊再建些觀景處，吸引游客來玩賞。我的思緒還沉浸在他敘述的困境中，不免替他擔憂，一個農家子弟掙得第一桶金，太不容易了，但愿他走的路能夠平坦一些。葛莊主笑：沒關系，會有辦法的。太陽正出山，他對著明媚嫣紅的東方笑，霞光鍍在古銅色臉上，竟有異樣的光彩。</div><div>我立在斷崖邊，遠處千山萬壑盡收眼底，深深吸了口氣，晨風撩過發際，幾只鳥引著視線，越過層層青嶂，直到天邊，天邊有隱隱的河流，蜿蜒消失在迷霧中，分明的，還能望見河面上波光點點。那一座座峰一重重山，白云繚繞，遠遠近近的，讓人看不夠。</div><div><br></div> <h3><br></h3><div>這里的每一座山頭，我都爬到過！葛莊主篤定地說，陽光在他的臉上抹了一層淡粉色，他神情淡然，眼眸中有一種如同磐石的堅韌。這句話換任何人說，我都以為是吹噓，唯有從他嘴里出來，我信。</div><div><br></div> <h3><br></h3><div>因為，我看到他腳上磨薄的舊球鞋，一高一低卷起的褲腿，還有一雙粗糙的手。</div><div>昔日說世外桃園，總想到隱士，想到文人騷客，想到辭官歸林園，想到“卻笑十年縈祖綬,何如一夕臥煙霞。”我們偏偏忘記了，是誰締造了桃花源，是不知有漢無論魏晉的農人啊！</div> <h3><br></h3><div>他們才是真正的世外高人。</div><div><br></div> <h3><br></h3><div>241200安徽省繁昌縣政協桂嚴</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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