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我在許多年以后,每每想起那個陰冷的飄著細雨的清晨還是會怦然心動。就是從那個早晨開始我懵懵懂懂地告別了那個年代并不算多美好的學生時代………</h3><div> 那是距今四十三年前的1975年 。那一年的11月15日很少出遠門的我們,出了一趟很久的遠門……汽車經過近兩天的奔波,最終停在了一個兩側山巒對峙中間川道狹窄的地方。那里有一處挺特別的街道,街道里都是土木結構搭建的老屋子。有些斑駁的黑漆木板門和貼著白色窗紙的格子窗,參差不齊的排列在街道兩側。街面上沙土墊壓出的街道零星的鋪著幾片青石板顯得有些泥濘,這樣的路面怎能經得住汽車的碾壓。經我們坐的車隊一路碾壓,細雨潤過的道路顯得泥濘不堪?!魂囙栲枧九镜谋衤曔^后我們下了車。帶隊的干部清點完人數之后,我們按落戶生產隊的順序站好,等候生產隊派來接我們的社員去搬運我們的行李,然后我們就跟著他們分散到各自落戶的生產隊去了……第二天一覺醒來我就從一個省城的學生娃變成了陜西隴縣固關公社的一名社員了。那時還沒做好思想準備的我就像裹挾在歷史洪流中的一粒沙礫,隨波逐流的來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然而生活注定將按照它的軌跡,牽引著我投向那一片陌生,并在其后的日子里將所有的苦燜、憂傷、快樂和痛苦打好包一起丟給了我。從此我美好的青春年華中最美好的一段就拋在了這片貧瘠的山溝里,它留給我的是刻骨銘心終生難忘地記憶……</div> <h3><font color="#010101"> 對我來說那段曾經的青春歲月有些許黯淡。43年彈指一揮間。陜西隴縣的這個叫固關的地方。給我的青春歲月留下的記憶是難以言狀的,其中有苦澀有快樂但更多的只是無奈。 那時候我們正在發育長身體,俗話說:“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在面朝黃土背朝天忙活一天掙得工分還不如老母雞下一枚卵的窮山溝里,吃飯可真是天大的事??!我還記得插隊的第二年夏收。山天氣變化無常,好好的大晴天時不時地就會來一陣無厘頭的大白雨。為了搶收,那時叫“龍口奪食”。早晨五點不到天剛麻麻亮,生產隊長就敲響了上工的鐘聲,疲憊和著饑餓,要知道我們的第一頓飯要到上午九點多才能吃上。那叫歇晌。為了省時間生產隊干脆集體在田間地頭開火造飯。我等傻小子苦點累點沒啥,只要有的吃就好。早上天不亮就出工活又重,到歇晌時已餓得眼睛都發綠了。我記得我那時一頓飯竟然吃了兩大碗撈面,撐得身子一蹲飯都能從胃里噴出了,除了這些苦澀的經歷我們也有些許稍縱即逝的快樂時光,記得那時除了勞動還有政治學習的任務,為此生產隊為我們知青大院里砌一塊兒不大的黑板,我們時常在上面寫寫畫畫抒發抒發革命“豪情”什么的,也算是政治學習的需要吧。我們知青小組里幾乎每個知青都喜歡在上面寫寫畫畫,久而久之大家都有了自己的“筆名” ,其中最有特點的兩個女知青的筆名至今我還記憶猶新,其中有一個女知青叫艷子,于是她的筆名就成了“豐色”(豐收的顏色的意思),而另一個女知青姓陸(她已經離開我們很久了,我很懷念她),她的筆名就成了“左耳擊”(將陸字拆成兩個字來讀)等等。回想那段青春歲月往小了說苦是苦了點但也有些許快樂。往大了說我們可是在國家最艱難的時期,用我們的青春和勤奮為國家分憂解難從而也成就了知青這個稱號。正是知青這種吃苦耐勞積極樂觀的品行和堅韌不拔的毅力,讓我們這些人在后來的歲月中無論承受著生活中多少磨難和多大壓力都不會服輸。因此我會說知青是蹉跎歲月留給我們的精神財富,我時常懷念那段蹉跎歲月。</font></h3> <h3> 剛到鄉下時,我們這些涉世不深的大孩子。生活能力還不是很能行。開始一段時間生產隊還派人為我們燒飯??珊镁安婚L,沒過多久我們就不得不自己砍柴、擔水、燒火做飯了。夏天,山里一早一晚還算涼快。可是到了冬天,大雪封山??巢?、擔水真是不易啊。我們幾個住在一個叫‘牛頭山‘的山頂上,空著手一上一下都氣喘吁吁就別說冰天雪地的擔水、砍柴了。想想都有想哭的念頭。三年下來,那時腦袋里整天就琢磨著下工后能吃上一頓熱乎飯。這樣以來倒也成就了一副抗折騰的皮實身板。真真兒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苦和累卻鎖不住年輕驛動的心,我們常聚在一起偷看“禁書”偷唱情歌和流行的俄羅斯歌曲解悶。當時和我住在一個房間的兄弟可是一個才子,他拉得一手好提琴,收工回來傍晚時分院子里時常會劃過一曲曲動聽的小提琴奏出的旋律,既悠揚又憂傷,在我回城之后 ,那種旋律,那種透著憂傷的悠揚我再也沒有聽到過。那時我們的家境都不是很好,一般到了臘月才考慮回家一次。從隴縣回西安,有時大雪會封住去往縣城的路,每當這個時候,三十多里的山路,我等傻小子們拎起自己的包再捎帶著幫幫女知青拿點兒東西,就那樣一走就是一整夜也不覺得累,心中揣著滿滿的回家的興奮。到了縣城再搭車去寶雞。記得那時寶雞有個叫經二路的地方,離火車站不遠,那里有家賣水盆大肉的館子,我們經過那里就會被里面飄出的香味吸引住,每每到了那里眼睛就會直勾勾地盯著一碗水盆大肉,摸摸羞澀的口袋,但凡身上有點碎銀子就忍不住湊到一起。進去要上一碗吃了再說吧。至于回西安的盤纏早就丟到九霄云外了。吃罷了抹抹嘴嘿嘿一笑,走著,爬火車回家吧!用現在流行的話說叫“有錢沒錢回家過年”嘍……</h3> <h3> 散散片片的記憶中有一個地方讓我記憶深刻。那是離我落戶的生產隊80里山路外的一個地方,叫高寒川老爺嶺菜子河,地處陜甘交界。是國內唯一的內陸山地草原,典型的高山草甸地貌。曾是未開發的高山荒原大草甸子處女地。其中菜子河一帶在1976年硬是被我們用雙手開墾成了規模不小的一片固關知青藥場。我曾倆次在這個藥場勞動過。那里風景如畫,但生活十分艱苦,水硬助消化,人在那里總感覺吃不飽。我們在那里開荒種人參、當歸、大黃、黨參等名貴中藥。全公社知青輪流被“發配”到這個知青藥場勞動。由于條件艱苦到這里來的清一色都是“光葫蘆”男知青。吃的東西全靠人或牲口從山下馱上山。為了改善伙食知青們經常自己狩獵打些黃羊、馬鹿之類的野物來吃肉。我第二次在那里勞動是1978年的夏季。我只記得我是被人抬下山來的。當時山上食物貧乏,山上沿菜子河沿岸的灌木叢中有一種樹上結著一種柳梨,味道酸澀略帶點甜渣子多性寒涼。有一天我貪嘴多吃了幾個那東西,晚上肚子奇疼不能自己(后來知道是急性闌尾炎)。第二天就被幾個知青兄弟抬下了山。送到了曹家灣公社醫療所才算撿回了一條命。和高寒川知青藥場毗鄰有一個關山軍馬場。我們經常去那里玩。記憶中知青藥場的生活雖然十分艱苦,但是也是我們這些準男子漢們肆意撒歡的地方……高寒川知青藥場留給我的記憶是刻骨的因為它險些成了我的“長眠”之地。</h3> <h3> 當年隴縣固關這片貧瘠的山溝溝坡坡地被公社書記夸得跟花一樣。記得在我們剛安頓下來不久。公社還專門召開一次歡迎知青的大會。就在這次大會上時任公社書記的劉同志朗朗地說:“固關的山是萬寶山;固關的水是金銀水;固關的地是聚寶盆;固關的樹是搖錢樹”??墒菐啄甑钠D苦勞作之后,我明白了那山那水那地那樹就算是山清水秀、風景如畫??墒撬⒉徽嬲龑儆谖遥艚o我的是無盡的勞作和對父母的苦苦思念以及對那個特殊年代深深的不可磨滅的心中烙印。但我還是心懷感恩,當時國家還沒走出十年“文革”的陰霾,我等學生畢業后生活就沒了著落,真得感恩農村這個廣闊天地賞給了我們一口裹腹的吃食,以至于讓我們不至于頹廢在城市的某個角落。同時也拜其所賜,那片廣闊天地里那段勞其筋骨餓其體膚苦其心志的苦難經歷所造就的堅韌不拔吃苦耐勞的優良品質,已深深地根植于我的血液之中,并將使我輩終生受益。</h3> <h3> 對于隴縣那些往事,我不曾刻意去想,可是每年的11月,那些往事就會情不自禁的從心底流出。前些年我也曾好幾次回到那里,當我一次又一次的站在我曾經吃、住、勞動過的地方時,我不知為什么總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在心頭縈繞。盡管固關這個地方只是特殊年代留給我們的特殊記憶。但我的青春中那一段美好的歲月曾在這里度過,當我又一次站在它面前之時我的腦海里不禁劃過一首無題小詩————</h3><h3>少壯偶結異鄉緣,</h3><h3>花甲歸來百事空。</h3><h3>老農笑指“知青”屋,</h3><h3>一蓬衰草寒瑟中。</h3><h3>時光荏苒,再回首,往事已如煙矣……</h3><h3> (初稿與2016年12月28日重新整理于2018年5月4日)</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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