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門外青山,仿佛自家親戚</h3><h3>一點兒也不見外地就那么站著</h3><h3>站累了,風敲門</h3><h3>一只貓擠開門縫進了屋</h3><h3><br></h3> <h3>山坡上有羊有牛,有三三兩兩散落的馬</h3><h3>有云朵低低的落下來</h3><h3>像是要接一輛剛剛關了引擎的汽車</h3><h3>去天上觀賞更美的風景</h3><h3><br></h3> <h3>蜜蜂辛苦,讓我得以享受蜜的甜</h3><h3>咬一口剛出鍋的大餅,咬一口帶蠟質蜂巢的蜜</h3><h3>喝一口微咸的酥油茶,再喝一口</h3><h3>蝴蝶辛苦,薄薄的花裙子有點涼了</h3><h3>所以,妄想提前迎接明天的日出</h3><h3>流水辛苦,推著轉經輪日夜誦經</h3><h3>流水看見得太多,看見一個腰別藏刀的人</h3><h3>騎馬下山去了,他其實沒有仇人</h3><h3>沒有黑熊沒有野豬,只是用一把利刃裝飾了自己</h3><h3><br></h3> <h3>青山數座,塌板房木梯子樓上樓下</h3><h3>我只要一間,余下的當馬圈牛圈,青稞豐收的糧倉</h3><h3>白云多,我寫篆字書法;黑云多,我畫潑墨大寫意</h3><h3>騎馬的郵差來了,特快專遞走了半個多月</h3><h3>我喜歡讀報紙上的舊聞,像是欣賞文物</h3><h3><br></h3> <h3>清順治二年,建拉桑寺</h3><h3>僧人或多或少,晚課結束,須敲鑼</h3><h3>鑼聲響,我該出門了</h3><h3>花開即佛</h3><h3>真好,我熱愛這樣的生活</h3><h3><br></h3> <h3>往上,有白塔的草坡高處,就是拉桑寺</h3><h3>天色已晚,黑云馱來了雨</h3><h3>草坡高處的白塔,恍若記憶中的一個夢</h3><h3>更像是失蹤多年的兄弟,忽然前來找我</h3><h3>今夜沒有月亮</h3><h3>月亮藏在白塔后面</h3><h3>等我說話</h3><h3><br></h3> <h3>群峰環列,扎尕那四周的巖壁一律冷峻的男人模樣</h3><h3>塌板房散落在高高低低的谷地上,炊煙擾亂了黃昏的寂靜</h3><h3>一只黑黑的紅嘴鴉仿佛提前到來的夜晚</h3><h3>停在我身體里一頭牦牛的犄角上</h3><h3>紅嘴鴉的紅嘴,恍若一篇與甘南紅瑪瑙有關的神話</h3><h3>我愿意繼續神話,放身體里的牦牛出來</h3><h3>給牦牛系上紅繩子,表示這是一頭放生的牦牛</h3><h3>去吃青草吧,別吃窮人家的青稞</h3><h3>去后山轉悠吧,別遇見雪豹</h3><h3>遇見喇嘛要讓路,遇見村長要低頭</h3><h3>遇見紅紅的落日,恍若喝醉酒的醉漢</h3><h3>如果真遇見一個搖搖晃晃的醉漢,那就馱他回家</h3><h3><br></h3> <h3>有福的人,透過高高的晾曬青稞的木架子</h3><h3>可以看見佛在云霧上面</h3><h3>佛喜歡秋天,喜歡唐代以前</h3><h3>一塊巖石長出了佛的發髻</h3><h3>一棵參天的古木,樹脂里藏著密咒</h3><h3>流水轉動經輪,高處寒冷</h3><h3>高處下來一個騎馬的藏人,裹著一身沒有褪盡的夜色</h3><h3>我忽然相信,如果他開口</h3><h3>一定是來告訴我們這個早晨佛的消息</h3><h3><br></h3> <h3>雨從黃昏開始,下了一夜</h3><h3>天上那么多那么多的星星,全都躲雨去了嗎</h3><h3>那頭冷得瑟瑟發抖的小牛犢含淚的眼睛——為什么含淚呢</h3><h3>一個年輕喇嘛從雨中走過,他走路的聲音很響</h3><h3>扎尕那又一個寂靜的早晨,就這樣跟著他泥濘地走向了白天</h3><h3><br></h3> <h3>塔在山坡高處,更高處是天空</h3><h3>轉經的老人氣喘著,順時針繞著塔轉</h3><h3>斑駁的塔建造年代不詳,高高的塔朝向天堂</h3><h3>煨桑轉經,多做善事</h3><h3>哪天繞道就去了天堂</h3><h3>天堂去了就不回來了</h3><h3>螢火蟲留下,不回來也要給回家的路照亮</h3><h3><br></h3> <h3>在人間,一條放生的魚日夜兼程還在趕路</h3><h3>再游過七座九座水電站就成了躍龍門的那條黃金魚</h3><h3><br></h3> <h3>青稞黃了</h3><h3>秋天,總是讓人感覺有一種壯烈</h3><h3>如果這時候有一只鷹飛起來</h3><h3>注定就是前世的烈士</h3><h3><br></h3> <h3>啞巴遇見歌手,刀子遇見血</h3><h3>二十年后,被捅死的人又是一條好漢</h3><h3>流星墜落的地方,有人挖一口深井</h3><h3>先把前半生埋了,再把后半生埋了</h3><h3><br></h3> <h3>洮迭古道若一根牛皮井繩,一個井底觀天的人</h3><h3>知道一星半點星相之術:斗柄西指,天下皆秋</h3><h3>草埋了古道,天下</h3><h3>一條命</h3><h3><br></h3> <h3>我現在看見的是</h3><h3>三匹馬或者五匹馬,一群牛或者幾群羊</h3><h3>它們吃草,有時抬頭望望遠處</h3><h3>遠處是云,云上是佛</h3><h3><br></h3> <h3>有人注定看見</h3><h3>火車仿佛轉經筒,轉一大圈又回來了</h3><h3><br></h3> <h3>扎尕那,此一刻黃昏的天空只有烏云沒有下雨</h3><h3>烏云里藏著神話,我祈盼</h3><h3>如果下小雨,那或許是誰家剛剛降生的羊羔開口叫出第一聲“咩”</h3><h3>如果下大雨,那或許是玉帶海雕無意之中飛進了烏云里的神話</h3><h3><br></h3> <h3>扎尕那,我看見一位背著金燦燦黃銅轉經筒的藏族婦女緩步走來</h3><h3>我看見又一位背著金燦燦黃銅轉經筒的藏族婦女緩步走來</h3><h3>隨后,是四個背著金燦燦黃銅轉經筒的藏族女孩子,她們的服飾讓我眼花繚亂</h3><h3>如同風吹動經幡,經幡上密密麻麻的藏文字母和鳥獸圖案讓我眼花繚亂</h3><h3><br></h3> <h3>扎尕那,站在高處看凹處的塌板房</h3><h3>一間間濕漉漉的塌板房像是霧氣籠罩中的大蘑菇,總也曬不干</h3><h3>水泥建筑像什么?實在想不出來</h3><h3>想出來想不出來,天已經黑了</h3><h3><br></h3> <h3>天黑了,遠處柴油發電機的聲音仿佛這個夜晚的鼾聲</h3><h3>人的鼾聲牛羊的鼾聲神的鼾聲混雜在一起</h3><h3>被流水推動的一排排轉經輪送到很遠很遠的地方</h3><h3><br></h3> <h3></h3><h3>現在,請允許我把扎尕那簡單的記在這里</h3><h3>還有黑暗中的轉經筒那看不見的金燦燦黃銅的閃耀</h3><h3>一并記在這里</h3><h3><br></h3> <h3> 后記:自學習攝影以來,連續三年赴扎尕那拍攝,各有不同收獲。近日偶聽歌曲《扎尕那》,遂倉促整理三次所拍照片成此貼,太過忙碌無暇靜思,加之文思枯竭,只能配以作家陽飏長詩《扎尕那》節選。</h3>
主站蜘蛛池模板:
讷河市|
辽源市|
汨罗市|
达尔|
安泽县|
江油市|
云龙县|
孟连|
襄樊市|
安阳市|
连南|
潮安县|
玉林市|
青海省|
朔州市|
绥江县|
太仆寺旗|
泗洪县|
水富县|
鲜城|
台前县|
桑植县|
富平县|
天津市|
富顺县|
威宁|
双城市|
溧水县|
荥阳市|
射阳县|
高尔夫|
赣榆县|
西乌珠穆沁旗|
河西区|
柯坪县|
金阳县|
汝州市|
繁峙县|
双桥区|
临清市|
安国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