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王發家娶了一個外地媳婦劉倩倩，這個消息在村里傳遍了。媳婦長得很俊俏，嬌小玲瓏的。當婆婆的卻不喜歡，婆婆常淑華嫌棄她胯小屁股小，擔心她不能生兒子，不能給王家傳宗接代。常淑華還嫌棄劉倩倩個子小，不能下地干農活。常淑華說這就是個花架子……</h3><h3><br /></h3><h3> </h3><h3>常淑華年輕守寡，好不容易拉扯大一雙兒女，雖說兒子王發老實巴交，但也勤勞能干，家里還算殷實。女兒已經出嫁，生活踏實本本分分。常淑華能說會道，操持著一家。生活也算甜美幸福。</h3><h3><br /></h3><h3> </h3><h3>矛盾的爆發在劉倩倩生下一女孩后，常淑華當時臉就拉了下來，伺候月子是根本沒有的，王發看著媳婦蒼白的臉龐，心疼的不得了，在院子里逮了一只雞，放鍋里給清燉了。剛給劉倩倩盛了一碗雞湯，再去盛的時候，沒有了。王發說：還要喝點湯補補。"補什么補生了一個賠錢貨"。王發說：是我想喝。常淑華白他一眼沒有說話。</h3><h3><br /></h3><h3> </h3><h3>第二天王發下地干活，常淑華給盛了滿滿一碗雞肉說：干農活累，多吃點。</h3><h3><br /></h3><h3> </h3><h3>生下女兒后第七天，王發去打臨時工，補貼家用。常淑華去地里給棉花打藥回來。看到還沒有做飯，立即就火冒三丈，她沖到王倩倩的臥室，抓著她的頭發，把她拽到廚房，指著鍋說：你是嬌小姐呀，整天等誰伺候你呢？我生下發三天就下地干活了。而你連個飯都不會做嗎？</h3><h3><br /></h3><h3>劉倩倩蹲在地上大哭。哭什么哭，整天嚎嚎嚎的，要不是你整天沒個喜相，能生下一個丫頭，不生大胖小子。</h3><h3><br /></h3><h3> </h3><h3>日子再苦再艱難總是要過的。何況還有自己的小棉襖呢。常淑華雖然不喜歡劉倩倩，嘴上總說想要個小男孩兒，但對她的孫女------王勝男還是不錯的。她經常帶著小勝男玩，還給她起小名：楠楠。</h3><h3> </h3><h3><br /></h3><h3>光陰就像從山上流下來的小溪，緩緩的，但總能聽到嘩嘩的聲響，給生命留下點什么。劉倩倩雖然在王發家過的不如意，但歲月給這對普通的夫妻磨礪出了深厚的感情。小楠楠也已經7歲。</h3><h3><br /></h3><h3> </h3><h3>這天烏云滾滾，電閃雷鳴，頃刻間傾盆大雨傾瀉而下。劉倩倩的肚子開始下墜，陣痛一陣接著一陣，劉倩倩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會一趟廁所，一會一趟廁所，額頭上開始大顆大顆的冒汗。王發冒著大雨將產婆請來，產婆讓她躺在床上，她恐懼的看著產婆，恐懼的看著婆婆，她害怕，她擔心，她怕再是個女孩。婆婆讓她再吃兩個雞蛋，生產時有勁。</h3><h3><br /></h3><h3> </h3><h3>隨著一聲啼哭，時間像靜止了一樣，婆婆急忙問是個男孩還是個女孩。產婆搖搖頭：賠錢的。</h3><h3>婆婆沒有說話，徑直走出去，走到雨地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你這殺千刀的，我到地底下怎么向王家交代。你這是要我們王家斷子絕孫呀。</h3><h3><br /></h3><h3><br /></h3><h3> </h3><h3>產婆去院子里拉她她不起，產婆穿上雨衣灰溜溜的走了。楠楠去拽她，王發去拽，都沒起來。這時，劉倩倩出現在大雨中，她說：媽你回屋吧，是我對不起王家，我走，我離開王發，讓他再找一個。常淑華說：好！這是你劉倩倩說的。接著她推著劉倩倩說：我也不是沒情意的人，你去屋里收拾一下你的隨身衣服，離開王家。楠楠站在雨里仇恨的看著常淑華，接著哇哇大哭：我不讓媽媽走，我要媽媽，我要跟著媽媽走。屋里剛生下的嬰兒不停的啼哭著。好像在控訴著這個無情的，重男輕女的世界。</h3><h3>劉倩倩是當天晚上，等著一家老小都睡著的時候，離開王家的。</h3><h3><br /></h3><h3> </h3><h3>第二天當大家發現劉倩倩已經走的時候，楠楠在泥地里深一腳淺一腳的哭著找媽媽。但哪里也找不到。王發流著眼淚，找遍了村子的角角落落，又到附近的幾個村子找。始終沒有劉倩倩的蹤跡。楠楠回家里指著常淑華哭喊道：我恨你，是你趕走了我媽媽。</h3><h3><br /></h3><h3> </h3><h3>180多個日夜王發在心里默念：我的妻，你這個可憐的女人，是我太過懦弱，才造成了今天的結局。但她是我媽呀。生我養我的媽。你讓我怎么辦。</h3><h3><br /></h3><h3> </h3><h3>村里的人都說：剛生產完的女人，身體那么弱，那天又下著那么大的雨，雷鳴交加的，說不定已經死外面了。</h3><h3><br /></h3><h3> </h3><h3>王發出去打工了，一走十幾年，沒有回來。但時常讓老鄉往家里捎錢捎物。和王發在一起的工友們都勸王發再找一個。王發總是搖搖頭說：不找了，再找說不定還得被我老娘趕跑了，另外，我也擔心再娶一個對兩個女娃不好。</h3><h3><br /></h3><h3> </h3><h3>一個人照顧大兩個孩子的辛苦自是不用說的。何況一個還是剛出生的嬰兒。不過歲月總是這樣讓你又愛又恨。楠楠已經20歲，她時常在腦海里閃現奶奶趕走媽媽的片段，她恨奶奶。但從小奶奶管著她的吃喝拉撒她又愛奶奶。人就是這么奇怪和矛盾。有時候你深深的愛一個人同時又深深的恨同一個人。小妹婷婷因為在她的印象里從來沒有媽媽照顧，而是奶奶對她疼愛有加，反而更敬重奶奶，她甚至恨媽媽：為什么拋下她，不照顧她。</h3><h3><br /></h3><h3> </h3><h3>有一次婷婷問楠楠：姐，你說別人都有媽媽，為什么我們沒有。媽媽為什么要拋棄我們。</h3><h3>楠楠不知道該怎么回答。</h3><h3><br /></h3><h3> </h3><h3>奶奶死的那天，婷婷和楠楠哭的死去活來，婷婷甚至說想陪著奶奶去。王發在常淑華斷氣的那一霎那，前塵往事盡消，浮華一切盡散。</h3><h3><br /></h3><h3> </h3><h3>這天王勝男騎著電動車去縣城上班，在一個路口等紅綠燈，一個看起來五六十歲的小個子女人喊她：楠楠。她看看她很眼熟，又很陌生，她記不起來她是誰。她用疑惑的眼神打量著她。一會變了綠燈。她騎起電動車走了。一個聲音從后面飄來：楠楠，我是媽媽呀!王勝男調轉過電動車騎了回來。</h3><h3><br /></h3><h3> </h3><h3>王勝男站在電動車旁邊，劉倩倩站在馬路牙子上。王勝男斷定這個女人即使不是她媽媽，至少也和她媽媽有關。如果沒有關系，快二十年的塵封往事，這個女人不會提起。</h3><h3><br /></h3><h3> </h3><h3>劉倩倩開始回憶：那一天晚上，大暴雨，我又剛生下你妹妹，身體很虛弱，我踉踉蹌蹌，毫無方向的亂走一氣，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灘地，那里有一個瓜棚，我就進去避避雨。瓜棚里沒人，有一張小床，我就躺在上面睡著了。第二天雨停了，瓜農來摘瓜，看到我發著高燒。二話沒說用平車推著我去了衛生室。幫我退了燒，還細心的照顧我，幫我調理。好了以后，看他也是一老實本分的人，后來就和他過了。</h3><h3><br /></h3><h3> </h3><h3>王勝男眼淚開始往下掉：媽，你那時候怎么就那么狠心，真的拋下我們走了。第二天我和爸爸到處找不到你，你知道我有多傷心，沮喪和絕望嗎？你知道別人說我是沒媽的孩子我有多恨你嗎?我們原來離的這么近，你怎么狠心就不去看看我和妹妹呢？</h3><h3><br /></h3><h3> </h3><h3>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姊妹兩個，你和妹妹過的怎么樣？你爸爸和奶奶怎么樣？</h3><h3><br /></h3><h3> </h3><h3>由奶奶把我和妹妹照顧大，生活上把我們照顧的真的很好。我和妹妹也沒吃什么苦。不過奶奶現在已經去世了。爸爸在你離開之后，擔心給我們找個后媽對我們不好就沒有再找。妹妹現在挺好的，讀高中。</h3><h3><br /></h3><h3> </h3><h3>那就好，那就好。我到這邊又添了兩個男孩。</h3><h3><br /></h3><h3> </h3><h3>媽，你現在過得好嗎？</h3><h3><br /></h3><h3> </h3><h3>挺好的。</h3><h3><br /></h3><h3> </h3><h3>那就好。我回家和妹妹談一下，給爸爸說一下。你現在的家在哪里？如果妹妹也想認你，我就帶她去看你。如果妹妹不愿意，我就自己去看你。</h3><h3> </h3><h3><br /></h3><h3>好，離這里不算太遠。我帶你去，給你指指是哪一家。你回家和你妹妹說說。我回家也給你兩個弟弟和那個叔叔說說。</h3><h3><br /></h3><h3> </h3><h3>回到家，王勝男把碰到劉倩倩的事告訴了王發和婷婷。她想帶著他們去見劉倩倩的。王發掉頭回了臥室，連晚飯都沒有出來吃。婷婷則沖著她大喊：那個女人從小就拋棄了我。我不認她。我現在最懷念的是奶奶。不是她，不是她。說完跑到了院子里。</h3><h3> </h3><h3><br /></h3><h3>第二天早上王發才出來說：楠楠，她是你的親生母親，你想認她，我不攔著。但我不能去見他。</h3><h3> </h3><h3><br /></h3><h3>為什么？為什么？媽走的時候你不是最惦念她嗎？為了我們，當然最主要是為了她你甚至沒有再娶，現在能見到她了，你怎么又退卻？</h3><h3><br /></h3><h3> </h3><h3>你們如果去見，是去認媽。我去算什么呢？你媽媽現在又結婚了。我去會給她帶去麻煩的。楠楠你還小，有些人情世故你還不懂。</h3><h3> </h3><h3><br /></h3><h3>王勝男獨自去劉倩倩家認她。敲大門的時候，她很忐忑。來開大門的正是劉倩倩。她們站在大門的內外。屋里有個老頭的聲音傳出來：誰呀？是誰？</h3><h3> </h3><h3><br /></h3><h3>劉倩倩忙回答：沒有誰，過路的，來家里討杯水喝。</h3><h3> </h3><h3><br /></h3><h3>王勝男愣在那里。原來我在她心里就是一個過路的。王勝男轉身跑開。拐過一堵墻，她蹲下來，兩只胳膊交叉放在膝蓋上，頭埋在兩只胳膊里大哭。她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h3><h3><br /></h3><h3> </h3><h3>這時一個很陽光帥氣的男孩走過來蹲下說：小姐姐，你哭什么呢？……</h3><h3> </h3><h3> </h3><h3> </h3><h3> </h3><h3> </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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