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文/圖:梅若梅</h3> <h3>一、</h3><h3><br /></h3><h3>草兒返青,江河熱烈,迎春黃澄澄地在夕陽(yáng)下映運(yùn)朱門,柳枝、梅枝上,蓓蕾精神,預(yù)備著在下一個(gè)夜晚之后,就用千樹萬樹的嫵媚淹沒似乎還離得很近的小雪與大寒。</h3><h3><br /></h3><h3>東風(fēng)吹得破,昨夜雪無痕。</h3><h3>于是,我就遭遇了那一樹玉蘭。遇見它時(shí)候,我正在陽(yáng)臺(tái)泡茶,午后的陽(yáng)光落在一杯紅湯里,如夢(mèng)如幻。</h3><h3>抬眼,它就佇立在那里佇立在我的窗外,不打一聲招呼就開好了:一樹潔白似雪,朵朵莊嚴(yán)托起顫巍巍的花瓣,陽(yáng)光下,晶瑩剔透,炫目直逼眼前。</h3><h3><br /></h3><h3>我眼角潮濕,呆若木雞。</h3><h3>這就是那棵在佛前求了五百年的樹嗎?突然想要以千般溫柔,擁抱那一樹風(fēng)情,為這與我近在咫尺的春天。</h3><h3><br /></h3><h3>還有那么多花都正排山倒海地趕在春的路上,我聽不到那些腳步聲了,或者,是屏蔽了聲音?</h3><h3>只有一樹花在這兒。</h3><h3>于是我明白:在這一樹花消失之前,一切繁華已無意義。</h3> <h3>第一天。</h3><h3>它俯視我的茶香:"你在這里。"</h3><h3>"你認(rèn)識(shí)我?"</h3><h3>"不,你正好在。"</h3><h3>我望著它:"你從哪里來?"</h3><h3>"從上個(gè)季節(jié)來。"</h3><h3>"到哪里去?"</h3><h3>"塵埃里。"</h3><h3>"你路過了很多風(fēng)景嗎?"</h3><h3>"并沒有。"</h3><h3>"總有些什么吧?"</h3><h3>"潮濕的河床、幽暗的泥土。"</h3><h3>"沒有光嗎?"</h3><h3>"走過后才會(huì)有。"</h3><h3><br /></h3><h3>第二天。</h3><h3>茶臺(tái)上依舊是熟普,玉蘭花搖曳著白衣錦袖。</h3><h3>"我有一杯茶,你可有故事?"我問</h3><h3>"故事與酒有關(guān)。"</h3><h3>"那么,我有一杯酒呢?"</h3><h3>"不足道。"</h3><h3>"你一定記得上一季花開?"</h3><h3>"忘了。"</h3><h3>"不愿意對(duì)我說,還是記性太差?"</h3><h3>"我只記得這一季花,與上一次沒有一片相同。"</h3><h3>"你很狡猾,固守寂寞。"</h3><h3>"萬物皆寂寞。"</h3><h3>"你害怕寂寞嗎?不,你不怕。"</h3><h3>"我怕,誰的寂寞不慌張……"</h3><h3>"慌什么?"</h3><h3>"孤單和零落。"</h3><h3>"你能在這兒待多久?"</h3><h3>"一季花開。"</h3><h3><br /></h3><h3>第三天。</h3><h3>有對(duì)老夫妻從玉蘭樹下過,白發(fā)蒼蒼。</h3><h3>我用鏡頭記取一枝孤芳、幾抹春陽(yáng)。風(fēng)吹過來了,有片潔白飄飄揚(yáng)揚(yáng)落在初青草葉上,突然淚流。</h3><h3><br /></h3><h3>第四天。</h3><h3>一夜無眠,醒來看到院外草地上已墜滿花瓣。</h3><h3>"你快走了嗎?"</h3><h3>"快了。"</h3><h3>"我還沒有記住你的花冠……"</h3><h3>"最好忘記。"</h3><h3>"可你來過,我的茶香里還有你影子。"</h3><h3>"下一季還會(huì)有的。"</h3><h3>"下一季的花瓣沒有一片與你相同!"</h3><h3>"繁華落盡,滄桑成偈。"</h3><h3><br /></h3><h3>第五天。</h3><h3>玉蘭大朵大朵委地為泥,熟普里落滿紅色的淚滴。</h3><h3>揮一揮衣袖,誰的云彩干干凈凈?</h3><h3>它這一路不容易,經(jīng)歷過多少幽暗濕冷的蟄伏,五天的生命,盛開、沉默、接納、凋零……不若微塵。</h3><h3>依如呼嘯而過的風(fēng)聲,無跡。</h3><h3><br /></h3><h3>這天夜里,我做了一個(gè)夢(mèng),夢(mèng)見我對(duì)著窗外殘敗的枝桿做最無力的挽留:"春天還早,不要走!"</h3><h3>"癡兒!萬古秋風(fēng),也一樣消磨!"</h3><h3><br /></h3> <h3>二、</h3><h3><br /></h3><h3>他年齡很大了,頂著滿頭白發(fā),那些青春芳華、那些硝煙和戎馬都過去了,他只是一個(gè)患了重病的老人。</h3><h3> </h3><h3>有一天,他對(duì)著電話跟兒子留言:"下雪路滑,小心!下雪路滑,小心!"</h3><h3>他并沒有撥通兒子的手機(jī),他已老得弄不清現(xiàn)代通信里發(fā)生了什么事情。</h3><h3><br /></h3><h3>有一天,在往省城治病的高速路上。小女兒毫不留情斥述他對(duì)當(dāng)下社會(huì)的觀點(diǎn),他已老得不再有脾氣,無力反駁,不再爭(zhēng)辯。</h3><h3><br /></h3><h3>他不善交際,一生寂寞,最后,也走得倉(cāng)促。女兒想找一些他的照片留作紀(jì)念,卻發(fā)現(xiàn)能找到的竟是那么少、那么少……他的故事,繁華的、落寂的,都被泥土封存,從此,再無人懂。</h3><h3><br /></h3><h3>誰的寂寞不慌張,誰的繁華無滄桑?</h3><h3>春來春往,人的一生,并不比花木更漫長(zhǎng)。今昔何夕,這一路,能不能讓錯(cuò)誤少一點(diǎn),讓誠(chéng)懇多一些?再回首,好坦蕩蕩說一句:無悔我心。</h3><h3><br /></h3><h3>又一個(gè)四季輪回,春再次扣響門環(huán)。風(fēng)鈴被驚蟄搖醒了,春雷還未來得及與好雨相伴,而春風(fēng)已撫萬水千山。</h3><h3>人,原本就是在季節(jié)里相互支撐的靈魂。</h3><h3><br /></h3><h3> 戊戌年.陽(yáng)春于梅雨軒</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 -</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 -</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 -</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 -</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 -</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 -</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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