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咖啡色的藥液在爐火上沸騰,小小的空間頓時藥香彌漫,總覺得草藥歷史般的遙遠悠長,名字也好聽,紫蘇連翹,沉香杜衡,半夏當歸,每一味都如一性格各異的女子,或綿軟,或雅致,或恬靜,或剛烈,天地日月雨雪霜露賦予其精華靈性,喝在嘴里縱然苦澀難當卻回甘綿長,小時候怕苦認可去找大姐打針也不吃藥,披霜歷雪經年后無論藥湯藥粉還是水丸蜜丸都可輕松下咽,任其濃郁草藥香氣蘊滿雙頰。</h3><div><br></div><div> 紫檀色的中藥架子,一格格貼著標簽的抽屜,年輕女藥劑師粉白的臉,沾滿藥末粉塵的手指,藥材特有的陳腐的氣息......有一味藥卻是認識的----蒼耳,我們這里俗稱老蒼子,小時候奔跑于田間地頭,褲 腳裙裾常常被這種小刺球死皮賴臉的糾纏,咬著牙一一摘掉,呵著氣捻著被刺痛的指尖,它的莖葉也粗壯蓬勃的可厭,常被大把大把的扯下來煮熟了喂豬,卻是不知那桀驁不訓的果實卻可入藥,也沒人注意到老蒼子是否開花,大姨婆婆說老蒼子的確是開花的,而且開出的花朵碩大而艷麗,只不過是尋常的人見不到罷了。 我愿意聽大姨婆婆說話,聽一個積古的老人蒼老的聲音慢悠悠的講著閑話,時光都會慢下來~~~</div> “聽過去的老人兒講,老蒼子開花人不知呢”......大姨婆盤腿兒坐在炕上,悠悠的吐出一口煙,和婆 婆有一搭沒一搭的扯著閑話兒。太陽光隔著窗子篩下來,晃得人懶洋洋的異常的萎頓。斜身靠在兩個老太太身后瞇著眼。老虎樣式的布藝枕頭,紅底白花布的小被子,繚繞的輕煙,大姨婆婆那陳舊滄桑的往 事...... <div><br></div><div> 許多年前的一個夏日的晚上,一戶人家的堂屋內,燭光下的女子細心的把絳紅色的鳳仙花搗爛,然后均勻的攤在十個指甲上,卻忘記了采摘老蒼子的葉子來包裹。外面的月亮應該是大而圓的,白白的象無辜孩子的臉,月光下呆怔著伸著十指的年輕女子,指甲上的汁液殷紅如血......她被眼前的景象驚得呆住了 ,誰說尋常的人看不見老蒼子開花,她面前的一叢老蒼子花正如火如荼,肆無忌憚大朵大朵的開放,妖艷詭異的花叢間,慘白的臉,迷離的眼神,絕望的瘋狂,指甲上如血的汁水淋漓,不祥的夜,不祥的預兆,大半個世紀的舊夢...... </div> <h3> “沒過多少日子就死了,三姨那時才成親幾個月,花姐嘛,尋常人是看不到老蒼子開花的,花姐也是不能找婆家的,成了親就要死了”......大姨婆嘆息著等著婆婆的回應,婆婆卻是一片的茫然,也許那時她實在太小,記不起有個曾是花姐的姨媽,想象中的花姐和古裝電視劇里的小仙女差不多吧,婆婆愛看電視劇...... </h3><div><br></div><div> 在百度里打上“花姐”兩個字,只搜索到一條相關的詞條;</div><div> 花姐又稱花仙,就是這些被貶下凡的仙子。她們大多聰明美麗,而且從小多病多災,請算命先生占卜后 ,就會說,這閨女是“花仙”。這件事聽起來風雅,實際上卻并非什么好事,因為凡花仙都不能出嫁,一 旦出嫁,必會夭折。 </div> <h3> 最初聽見花姐這兩個字還是很小的時候,家附近住著一門遠房親戚,那時候家家都是人口眾多,年紀相當的孩子互相間皆為玩伴,那家的二女兒卻是極不合群的,高挑的個子,紅紅白白的一張臉,似嗔似怒似怨的眼神,清冷得使我們這般小孩子都不敢輕易去冒犯她。可惜十八歲那年死于絕癥。</h3><h3><br></h3><h3> 民間有種說法, 人死后七天是靈魂回家的日子,在她死去第七天的晚上,她的母親朦朧中見到她飄飄艷艷從天而降,風致異常,言說自己不知道在哪一世無意中錯摘一朵仙花,現在天宮罰她上天充數...... </h3> <h3> 花姐兩個字雖然與死亡有關,卻是莫名的感覺很美很憂傷。竟平添幾分向往,記得曾跑去問二姐“你看我是花姐嗎”?結果當然是被她罵了一頓。那時的我做為小孩子的心理,十八歲已經長的夠大,夠美好 ,如果到三十歲就已經老了,如果到四五十歲就已經老到不可原諒。</h3><h3><br></h3><h3> 我那時荒唐的想法就是可以允許自己活到二十五歲,可是小孩子都是怕死的,就又給自己加了五年,到三十歲吧,不是很老,死了也不至于太難看 。用一張不是很老的臉去裝點親人們的懷念,很美很憂傷。可是現在的我已經背棄了對兒時的承諾,生命也已超過預算,活的不美也不憂傷,雖然很粗糙很拙劣卻還是在拖泥帶水的延續著。</h3> <h3> 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人們把花姐這個名字賦予那些本來年華正好突然戛然而止的美麗的生命,芳華僅一剎那,無法承載的被生生折斷的痛楚,越是痛徹心扉,越是刻骨銘心。于是人們愿意相信,在無盡的渺渺世界,冥冥之中,總有那么一塊凈土去安置這些美麗的靈魂,那些曾經的鮮活的生命正以另外一種方式 在彼岸如花朵般的綻放著。</h3><div><br></div><div> 婆婆已經去世五年,年前的一個晚上我夢見她,從老房子窗前過,她一如生時側臥在炕上抬頭看我, 說了句什么沒聽清。這篇大概是九年前寫下的,當時是為了紀念一位夭折的佛系少女。九年的時間足夠發生很多的事,很多人來了,又走了,走了又來。很多的快樂,也有很多的傷心和疑惑不甘。很多的容顏終抵不過流年,很多的回憶也抵不過時光的漸行漸遠,曾經的一襲紫裳,笑語晏晏卻始終縈繞眉間心上揮之不去。。 </div> <h3><font color="#010101"> 有念才有因,由因而生果,以前只知因果不知有念。心和念游離太久,魂飛天外的既空且遠,似一個人有著兩顆心隔著一面透明的墻在無益的糾纏牽扯。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一生中要感恩很多人和很多緣,原諒多年的懵懂無知, 感恩有緣的無償陪伴和委曲求全。一份似曾相識的熟稔和多次的欲言又止,無由的感覺出親切和善意,手敲木魚口誦經咒的側影一直映在心里。初春的寒夜檀香繚繞,執念似打開了一個缺口,突然的戳中結點而淚如雨下,干涸板結的荒漠里驀然開出幾朵小花來。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記起幾年前曾經給天涯的一個論壇的樓主回的一個貼 ,他說你的信息又散又亂短短幾行字竟看的如此的費力,不想很清楚明白的表述一件事又想記錄下來,自己真的也感覺很費心力,說好的不再抵觸也不想被動的接受,只能等。這段話和原題似乎隔了有一個光年那么遠。 </font></h3><h3><font color="#010101"><br></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這些時日一直在感動欣喜忽而又恐懼絕望間隨緣輪轉,矛盾的糾結著,曾經擁有的正在失去的我都無力重整和挽留,甚至想要去做個臨別的交代,一生中到底要歷多少的劫,好麻煩。</font></h3> <h3> 小時候手指哪怕劃破了一點點,也要立即跑到父母面前舉著去哭訴。看著大姐二姐擔憂的目光,竟然有幾分小意兒的滿足。不怪乎小時候趁著父母不在家,大姐領著幾位哥哥姐姐把我揍了一頓。我寫什么大姐都會看,要知道我只是在和親近的人矯情罷了。其實是什么事都沒有的。</h3><h3><br></h3><h3> 寫來寫去也沒個結尾,就這樣結了吧~~~</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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