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好多人和你我一樣:年齡像低頭覓食的蟲子,忽然便爬到了沒有味道的枝丫,這說明我們至少過了而立。尤其是在年關將至的時候,多年前此刻的雀躍之情,被落寞和著無趣,揉捏成了一個帶著褶子的面團兒,瞧起來便提不起興致,于是便在狗年大吉的鞭炮響起之前,在確認自己的回憶和“老去”無關之后,開始回憶糖水一般的童年的那些年。</h1> <h1> 童年里的年,與如今相比,多出來的不外乎是吃喝玩樂。只不過一個是純粹簡單,一個是呆板復雜。就吃而言,與今天的觥籌交錯杯盤狼藉相比,我懷念的只是老媽在年底腌制的那一壇子臘豬肉。那帶了鹽花兒和白油的臘肉,裝在一個半米高的黑瓷壇子里,隔著一間屋子便能讓我變成倉鼠,哈喇子流在直勾勾的眼神兒中,恨不能抱起來啃個夠。</h1><h1> 那是北方特有的臘肉,也是家里的味道。</h1> <h1> 好多人都懷念“大白兔”,可惜那時的自己對它印象并不深刻。也許是因為在吃糖果的時候根本沒來得及看清盤中面目,似乎糖紙沒扯干凈便囫圇吞咽到了肚子里,渾不像如今看著擺滿桌子的瓜果干鮮,一點提不起興致。只記得隨著大人去拜年,每一家的糖果自己都要裝上一些,不論是親朋塞進來,還是自己裝進去,總是把四個布兜塞滿,這也算是新年的戰利品了。</h1> <h1> 記憶中半月一般的桔子糖,裝在兜里,容易和瓜子混成一小團兒,不過沒關系,兒時不管那些衛生概念:舌頭能解決一切粘連問題,何況瓜子也已經變成了甜的。</h1> <h1> 貼對聯,是那些年必不可少的過年主題。如今雖然依舊,卻被各大銀行、保險之類的福利印刷給代替,印的精美,裁的規范,卻全然沒有了當年買紅紙、揮狼毫、涂糨子的年味兒。今天自己用透明膠帶貼對聯的時候,腹誹的已經不知所以然了。</h1> <h1> 與如今自己一個人便搞定的春聯相比,年少時的對聯大都是和爸爸配合著貼:一個登高兒比量,一個遠觀矯正,仔仔細細的勁頭兒,全然是信了這對聯的端莊,已經和一年的萬事如意掛了勾兒。便是三十貼完春聯之后,我依然會在接下來的十五天里,每每在出門的時候仔細端詳幾眼:絕不讓它偏了半分。</h1><h1> 那是春節的標題,來不得半點馬虎。</h1> <h1> “海底撈”一般找到這張圖片時,我才知道那時家中堂屋張貼的“年年有余”,已經是遍布大江南北。只是今天再看過去,滿滿的都是親切的回憶。便如同一道回溯的光,比那些百元鈔票拼成的“壽”字,要來得和煦的多。</h1> <h1> “閨女愛花,小子愛炮”,春節里的男孩子,鞭炮是必備之物。和圖片上的鞭炮相比,那時的火藥管制還沒有今天嚴格,記得自己放過的煙花炮仗,有“土地雷”、“二踢腳”、“大雷子”、“機器鞭”、“大起火”,林林總總不勝枚舉。炸過大糞、破過堅冰、碎過門窗、傷過伙伴、燃過麥垛,除了挨罵,唯一自得的都不是自家的東西。</h1> <h1> 北方農村的拜年,都是從大年初一五更天起床開始,從直系到五服,從近鄰到遠親,從初一到初六,逐個走門串戶,互道寒暄,家長里短。我每每都是邁進人家門檻兒,便低頭在一片碎紅的地上尋覓那沒有炸響的鞭炮,這些凡是沒有響過的“落蛋兒”,被自己如獲至寶一樣一個一個撿起來,裝到兜里,回家之后便急切的挨個剝開倒藥,混在一個大瓶子里,栽上捻子制成“土地雷”,戰斗英雄一般沖到家門外的空地里,炸開一個早已挖好的土碉堡,硝煙彌漫中,快意的不能自已。</h1> <h1> 過年總是少不了餃子。難受的是家鄉的年俗嚴肅的很:初一早晨吃素餡餃子,縱然自己千般不愛,也不能牙蹦半個不字兒,因為老媽教誨并以身作則:初一的餃子不能煮破,早飯的時候不能吱聲。于是,那時節的少年,縱有牙尖嘴利,也只好悶頭吃著至今不覺有味道的素餡餃子。緊隨其后,記憶里最痛苦的便是早中晚的餃子,雖然并非頓頓如此,但似乎從初一吃到了十五一般,多少對餃子帶了厭惡之情,遠不如三十中午“合菜”里的臘肉來的更實惠可口。</h1> <h1> 如今的年味兒淡了許多,也和離開農村有很大關系,至少在親朋上便少了陣勢。小時候,春節中最期盼的便是初四,那是家鄉的“丈人年”時節。吃罷早飯,父母便帶著換了新衣服的自己,一起去十里外的姥姥家拜年。陸陸續續中,姨和舅舅們的每一家便整整齊齊的到了,兩大屋子的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大人聊天打牌吃酒,小孩放鞭追逐打鬧,熱鬧到下午三四點鐘還依依不舍。</h1><h1> 那時的我們還講究拜年要磕頭,除了女孩兒,表哥表弟要按大小依次排隊站好,高呼長輩的稱謂,雙膝跪倒磕出聲音來。尤其年幼的表弟,口齒不清中更被大人逗弄:磕頭不響不給壓歲錢!只有姥姥盤腿坐在炕頭上,慈祥的笑著:別磕了別磕了,你姥爺并不待見這個。</h1><h1> 只是如今,老人仙去,初四不再。</h1> <h1> 兒時的壓歲錢是自己發財的最初夢想,五毛不嫌少,十塊不張揚,左右是磕完頭不能空手兒而歸。記得十歲左右時在三姨家拜年,三姨說“磕一個給一塊錢!”便抱定了“大款”的腿不撒手,磕了三五十個“嘣嘣”作響的小頭兒,不是三姨怕錢不夠狠拉著我的袖子,估計還真能把自己磕成萬元戶。如今三姨再提起這事兒,已成不可追的趣事。</h1> <h1> 八十年代的春晚,比如今的總是溫馨的多。每到春晚開播之前,我們一家三口便上了炕,爸媽蓋著大被,我蓋著小被,屋子里的冬寒比如今一定要厲害,卻在童年渾然不覺。只記得靠在爸媽的腿上,鬧著鬧著便笑了,笑著笑著便睡了。那時候,爸爸的笑是爽朗的,老媽的笑,是清脆的,熒屏和我的記憶都一樣——是黑白的、永遠的。</h1><h1> </h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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