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仙子傳奇（長篇連載）二十丶回歸神壇懲惡揚善

李老

黃河仙子為黃山作了安排、還了舊日心愿以后，心氣平靜多了。她想，在人世一場，體驗了人間生活的酸甜苦辣，既然世間頗多坎坷不平，現在已回歸神壇為神，就要主持公道，懲惡揚善，為人間賜福。于是，每日打坐神壇，有人來求，心地善良之人她便廣為施舍；如若是貪婪、邪惡之徒，她必給予懲罰。 是一年的正月二十二日，黃河仙子廟會正在熱鬧時分，廟門前香煙繚繞，鞭炮轟鳴，供桌上的供品堆積如山。這時，有一個附近山村來的中年婦女，她平日貪婪成性，老想占點別人的便宜。她看到黃河仙子的供桌上那么多的花糕（用白面、紅棗蒸成圓扁形的食品），便想在這里也討得點好處。 黃河仙子冥冥中看見她一進廟門便拉直眼睛盡往供桌上瞅，就知道她安的是什么心。在人間，她和她嫂嫂相處10多年，知道這種人的心腸。如果不給點顏色看看，她們的私欲澎脹，還不知道要生出多少是非來呢！于是，在這個婦女偷偷把一個大花糕裝進自己帶來的口袋里的時候，她暗中便作了點化。 這個婦女背起口袋準備要走，可只覺得口袋越來越沉，最后壓得她跌倒在地上，趴不起來。怎么一個花糕就這么沉呢？她慌忙打開口袋一看，原來里面裝的竟是一扇碨腦子（磨扇）。這個婦女頓時被嚇得出了一身冷汗，她明明往口袋里裝的是一個花糕，怎么能成了一扇碨腦子呢？情知是神仙顯了靈。她當即匍伏在地，磕頭認錯，又急忙把花糕從口袋里掏出來，端端正正地擺放在供桌上，然后起身走出門去。 那婦女剛走出廟門，黃河仙子便想，她認了錯，可還得讓她徹底改掉這種貪婪的情性，本本分分地做人哩。于是，當天夜里，黃河仙子便來到了這個婦女的家里。這個婦女經了上午的事，心里正忐忑不安，怎么也睡不著覺。她仰面躺在炕頭，望著漆黑的窯頂想心事，只見黃河仙子輕飄飄地進來了。她先是一驚，以為黃河仙子又來找她的麻煩，嚇得渾身出了一身冷汗，急忙要起身去磕頭，卻聽得黃河仙子說話了： “你不要害怕，我只是來給你再囑托一句：今后一定要徹底改掉你那貪性，本本分分地做個人。你要千萬記住：做人要行善啊！” 黃河仙子走后，這個婦女心中像射進一縷陽光，滿胸膛里亮亮堂堂的。從此，她像變了一個人一樣，不僅不再貪占別人的便宜，還一心一意地想著為別人做點好事。村里誰家有急事，她去幫忙；誰家缺糧斷炊，她便從自己家里拿著米面送去；特別是遇上誰家有紅白喜事，她更是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打點照料。開始，人們還信不過她，總想著她是變著法兒圖財占便宜哩，可時間長了，大家都親眼看著她的一舉一動，覺著她是的的確確地變了，和過去真是判若兩人，于是，有了事也便主動地去找她幫忙。她也常常給人們講“做人要行善”的道理。慢慢地，村里人便給她送了個“老善人”的稱號。 　　一天，黃河仙子閑下無事，心中便想著去體察一下民情，看看人們生活得怎么樣。她讓侄女好好看守廟門，自己便將晶絲帕向空中一拋，踏上去，像乘駕著一朵祥云一般，順著昕水河迤邐向東而來。不覺來到一個去處，這里雖山巒縱橫，但川道里還是一片開闊地面。只見昕水河從上游緩緩流來，很像一個文靜的姑娘曳動著裙裾，在全石為底的河谷中漫游。可是，只幾步遠的光景，河水便變了一個人似地，暴怒了，發瘋了，它猛沖下來，揚起高高的頭顱，拱出長長的脊梁，又激濺出一串又一串、一簇又一簇銀燦燦的水花，同時發出如馬嘶雷鳴般地驚心動魄的響聲。這便是人們稱道的“白馬嘯”，好壯觀啊！ 可自然界的景致就是這么神奇，剛還是白馬如雷般地嘶鳴，轉了一個彎，又是危崖逼仄對峙，河水通過窄窄的山門般的崖壁，聚集成了一個長長的大湖泊，黑森森地浮動著一層可怕的冷氣。這就是一提起來就讓人心驚膽顫的險惡去處，人們叫它“鬼門關”。昕水河啊昕水河，你一會兒奔騰飛躍，給人激越昂揚的情緒；一會兒又沉穩陰郁，讓人愁悶苦寂。世界就是這么個樣子，有幸福，有不幸，有歡樂，有愁苦，何時才能讓人人得到幸福，處處都是笑顏呢？ 黃河仙子正在沉思，忽見云頭下有一對青年男女走了過來。男的是一個健壯的小伙子，女的生得清秀，真似一朵出水的芙蓉。他（她）們臉上卻都掛著悲戚的愁云，還似有一道一道的淚痕。這又是不幸的一對，黃河仙子想，他（她）們究竟有什么愁苦和委屈呢？可就在她將要按下云頭的時候，只見那兩個青年男女急急地向鬼門關走去了，不好，他（她）們是要去那陰森森的水中結束自己短暫的生命，這里常有不幸的人自尋短見啊！黃河仙子一急便想出一條計策來。她急忙仰天向雷公電母招手，請他們馬上降下一場大雨。 大雨嘩嘩地降落下來了，兩個年輕人覺得奇，剛才還是一輪紅紅的大太陽，怎么突然就下起了這么大的雨來呢？莫非天也在為他（她）們悲戚，為他（她）們流淚嗎？于是，他（她）們停下步子，在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 雨停了，黃河仙子按下云頭，變化成一個乞討的老太婆，蹣跚地向這兩個年輕人走來。 黃河仙子問：“年輕人，大雨地里，衣裳都淋濕了，不怕涼著了嗎？” 兩個年輕人都哭喪著臉，說：“命都不要了，還怕涼著哩？” 黃河仙子似作驚訝地問：“怎么能不要命了呢？你們是怎么啦？” .女青年沉默。男青年豁出去似地說：“唉，就要死的人啦，還抱住這顆心干什么？干脆給你說說清楚，我們心里痛快，死后也讓世人明白個由頭！” 于是，小伙子便一五一十地訴說起來。原來，他們倆是一個村里的對門鄰居，從小一塊長大，情投意合，兩相無猜，便暗地里互相表白了心愿。可是，女方父母知道了竟折騰起來，指著男方家的門直罵了個狗血噴頭，最后表白一句：“如果你家有搖錢樹，我就把女兒嫁過去！”世上哪里有搖錢樹呢？這不是明擺著不愿意又要來耍弄和難為人嗎？他們想，不能在一起生，那就在一塊兒死吧，反正生生死死是要在一塊兒的。 黃河仙子聽罷十分氣憤，世上怎么有這么多嫌貧愛富之人呢？對這種人一定要懲治一番。她嘆了一口氣，說：“想要搖錢樹嗎？這也不難，我的一個朋友家里就有一棵，我借來成全你們吧！” 兩個青年男女一聽，激動地忙要跪下來給黃河仙子磕頭。可又一想，一個乞討的老太婆，哪里會有那么有錢的朋友呢？再說，她窮得成了一個要飯婆子了，朋友家縱有搖錢樹又怎能借給她呢？可眼前這個老太婆看起來誠實厚道，又不像似哄騙他們的樣子。 黃河仙子知道他們的心思，可又不便露出天機，只是說：“你們先回去吧，要死也不在顧今天還是明天，等我去借了搖錢樹來，你們再看個分曉吧！” 兩個青年男女半信半疑，但還是回去了。 夜里，黃河仙子來到女青年的家里，對著正在酣睡的女青年的父母說：“你們不是要一棵搖錢樹才肯把你女兒嫁給你家對門的那個小伙子嗎？現在我幫他家找來了搖錢樹，放在你們的跟前，你們搖吧！” 女青年的父母在睡夢中見有一棵搖錢樹放在他們的面前，驚喜得幾乎要跳了起來，他們急忙起身去搖，那一串一串的錢便嘩嘩啦啦地直往下落。開始，他們只是覺得錢少，搖了再搖，錢越來越多了起來，滿屋子上上下下、旯旯旮旮都堆滿了錢。最后，連他們也都被埋在了錢堆里，直憋得透不過氣來，由喜而悲了。他們急忙呼叫：“錢夠了，錢夠了，不要了，不要了！” 兩口子憋得直喘粗氣，驚醒過來。耳畔仍然響著黃河仙子的聲音：“不要了，那就好。人要知足，人心不足蛇吞象，能吞得了嗎？天地之理，該得的就得，不該得的就別貪心去得！”說罷，只見滿屋子的錢又一片片地掛在了搖錢樹上。黃河仙子捧起搖錢樹飄然而去了。 兩口子受了這樣一場大驚，知道神靈在怪罪他們。第二天一早，他們就親自來到男青年的家里，言說了一番夢中的情景，主動相商，把孩子們的親事給定了下來。不久，兩個年輕人結了婚，他們十分勤勞，小日子過得越來越紅火，越富裕。他倆知道是黃河仙子讓“有情人終成眷屬”，給了他們幸福，所以，他們每年正月二十二日總要去馬斗關黃河仙子廟里焚香跪拜。 黃河仙子揚善柔情似水，除惡則心硬似鐵。特別是對那些欺壓百姓的貪官污吏，黃河仙子更是恨之入骨，非除之而后快。 有一次，一個貪官路過馬斗關要到黃河對岸的陜西省去辦事。他對黃河仙子十分敬慕，便到廟里燒香，磕頭祈愿，要黃河仙子保佑他官運亨通，不斷高升。許了愿他又想，現在辦事都講實惠，光許這空頭愿怎么能行呢？必須重錘敲鼓，來個實的。那就許日后高升為她再造廟宇、重鍍金身吧。可這也是后話呀，你就是想要動真格地，花大錢為她建造一座豪華廟宇，也得先建成才算，眼見為實呀！那眼前怎么表示自己的虔誠呢？想來想去還是想到了一個“錢”字上。錢是世界上最好的東西，人說有錢買得鬼推磨，那有錢也能買得神賜福呀！這一點他是有親身體會的，比如說他是一縣之主，管著全縣的錢，什么是全縣的錢呢？我既是一縣之主，我就說了算數，那錢還不就是我一家的嗎？再說，有人求我辦事，送大錢辦大事，送小錢辦小事，不送錢不辦事；有人犯在我手下，送錢了事，不送錢有理也得去坐牢。錢，錢，有錢就能辦事啊！現在，我也就給黃河仙子狠狠地送上一筆錢吧，她見錢眼紅，還能不實心實意地給我辦事，讓我青云直上、節節高升？于是，他拿出厚厚的一大迭錢整整齊齊地擺在了供桌上。 黃河仙子睜眼一看，頓時惱羞成怒，火冒三丈，氣不打一處來。早就聽人說，這個貪官橫行鄉里，魚肉百姓，斂財狠毒，日進斗金，現在看來也確實如此。留得這樣的貪官在人間，窮苦人哪里還有活路可走呢？于是，她在冥冥中作了安排。 這個貪官以為他誠心誠意地給黃河仙子焚香跪拜，又送了那么多的錢，祈的愿一定靈驗，將來一定能做個更大的官。他擺起了一副準大官的傲慢姿態，邁著方步，走出廟門，又讓人扶著他下了那一百零一個青石臺階，然后便一副威儀地下河坐在了船頭。河水平靜，船行得穩。誰知船剛行到河中心，黃河仙子便將她的晶絲帕揮動了一下，頓時波浪翻騰，正在得意忘形一心想著升高官以后的榮耀的這位貪官，被一個巨獸般的浪頭卷進了激流，人影也不見了。之后，河面又恢復了先前的平靜。 .在河岸邊看到這一情景的人們無不拍手稱快，歡呼雀躍，都說這是黃河仙子為民除惡，然后便一齊跪下來給黃河仙子磕頭。 作者簡介 李玉山：中國散文學會會員，山西省作協會員，黃河仙子的傳說傳承人,《大寧文化》主編。專著有《情滿太行》《黃河仙子傳奇》《日月凝眸》《日月流韻》等12部，主編、編審省內外他人文學作品20余部。部分散文入選《當代10名作家散文今選》和《中國散文大系》，多次獲國家和省市級文學作品獎，獲省、市“五個一工程”獎。曾獲臨汾市首屆德藝雙馨藝術家稱號。 2025年4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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