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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我的知青女伴

叮叮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1973年近郊插隊知青(《昆明百年》)&nbsp;&nbsp;</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1972年以后的知青被稱為“小知青”。“小知青”在近郊插隊,沒讓扎根,回城有望,所以生存不算嚴峻。青春正好的我,在呈貢當小知青那三年,沒有男友,卻有幾位知青女伴,她們串起了那些日日月月,令我一直難忘……</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1973年12月,東風路歡送知青下鄉插隊的人們(《云南攝影界的“大姐大”-深圳市福田區攝影家協會) </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2px;">1.</i></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1973年12月22日,天氣灰冷,拓東體育館舉行了盛大的知青下鄉動員大會。會散后,幾千名七三屆畢業生登上幾十輛大卡車,奔赴昆明所屬的四縣兩區插隊。觀摩這一幕的我,落落寡合,藏在人群里。我是1974年1月10日單獨下鄉的,雖與12月的只隔了一月,但疾風暴雨的場面已無,由單位各自負責把自己后續下鄉的子女送去知青點。母親1965年響應6.26“把醫療衛生工作的重點放到農村去的號召”,從昆明的醫院下到呈貢洛羊衛生所。9年來,呈貢縣政府、衛生局非常重視母親這樣一位院校出身的兒科醫生的無私付出,洛羊公社的老鄉和干部很領她的情。所以,丁醫生的女兒-我就能從吳家營市衛生局知青點轉到洛羊的倪家營市文化局知青點。</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呈貢縣電影院(1982)</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縣委大樓前的知青,右一為方菲,是1975年在縣宣傳隊的知青</span></p> <p class="ql-block">辦轉戶的一月里,我待在洛羊衛生所母親身邊。有一天,我發現兩個知青模樣的男生探頭探腦地在衛生所院里溜達,后來才知道是我們村的,先來看看我是個什么樣的人。等我報到時,隊干部說,你自己一戶,莫挨那四個懶鬼絆。我就這樣一人一戶,被照顧住進合作醫療室小四合院。小院在我們村尾的路旁,白天熱鬧,農民來看病,隊干部也常來喝開水,后來大沖的教育系統的女知青從火車站回村路過,也常進來休息喝水,我招待她們吃隊上分的水果和瓜子。晚上,關起大門來就我一個人。</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呈貢洛羊火車站(2023.4)</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我們村是萬朔村和倪家營之間的一個小村張溪營,背靠果樹滿坡的龍寶山,面對蜿蜒有致的馬料河,距離火車站很近。每天上午8點半和下午5點半,昆明——王家營的火車從綠色的田野中穿過并發出鳴叫,就是起床和收工的時間,11點宜良車過該出工了,中午大約3點開遠車過就歇晌。收麥子的時候,日落收工,年青男女都到馬料河里洗澡,景象美麗。男女各認一段,不會撞車,有人從河埂經過,只要蹲下就可隱蔽。</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怕鬧鬼所以不讓我住樓上</span></p> <p class="ql-block">我一人住的小院左耳房是合作醫療室,右耳房被隔了一半堆放柴草煤炭,我那間就很小。有時,來看病的農民會探頭探腦然后吞吞吐吐地問:邁邁,立平,你敢住在這里啊?很久以后才知,房主是地主,土改時雙雙上吊死在堂屋樓上。村里人把堂屋砌起來,從后墻外開門做隊上的牛圈。一天夜里,我被隔壁的柴草悉索聲驚醒,細聽還有喘息……想起上吊死的地主夫婦,嚇得一身冷汗,但又想起不怕鬼的故事,心想:與其熬到天亮嚇死,不如冒死一探究竟。便輕步走到柴草間外用手電一照,啊!一條大漢躺在那里……我疾聲喝道“你是哪個?”那人居然答“是我”,這下子更恐怖,我邊失聲大叫,邊拉開院子頂門杠沖出去,幸好對門家二仙姑娘開著門熬夜納鞋底,她大叫“爹吔——立平院子里有賊”!二仙爹穿著大花短褲,手拿著扁擔沖進院子,那漢已立在院內說:“莫打莫打,我是工作隊呢”。他解釋,工作隊3天前隨隊里拖拉機去陸良拉洋芋種,連夜趕路,下午回隊里喝了點酒,來醫療室看病,不想人多就到柴草間休息,沒想一躺就睡著了。</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六七十年代農村隊干部學習(轉自《昆明六十年記憶》)</span></p> <p class="ql-block">第二天,大隊書記尤正明領來一干隊干部,當著我,把工作隊的嚴肅批評了一臺:“還工作隊呢,睡柴草上,你咋個不睡牛圈?你把我們立平嚇出問題來么,我怕你負不了那個責!”。我們滿臉麻坑的尤書記,人稱老尤頭,話少水平高,全大隊沒人不服。九十年代末,我在《春城晚報》看到一則消息:倪家營放牛老人尤正明撿到幾臺電視機交公。原來,跑馬山水庫旁外貿局倉庫墻被挖開,被盜的電視機藏在一條深溝里來不及拉走,被他發現報案了。2007年,我和知青戶女伴小谷回隊,他已臥病在床,我喚了一聲書記,眼淚就來到螺螄灣,拉了拉他的手,送了他兩條煙。</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當知青在呈貢的我(1974)</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 22px;">2.</i></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我到村里后約一個月,在一個奇冷的中午,隊長來到小院說“給你個伴兒,在男生那邊,領去吧!”我披上母親在鄉下穿了多年的藍布棉衣就去了。只見男生宿舍外的打谷場上停著輛卡車,車上孤零零站著個抱貓的女孩,穿件暗紅格對襟小棉襖,臉白得有些發藍,眼睛只見黑眼仁,很膽小瑟縮的樣子,幽幽地望著我。一伙男生只是靠在自己宿舍門外的土墻上看著……我連忙上前伸手拉她下車,才發現抱貓的手里還拎著個小鬧鐘。黑眼睛的小谷就這樣和我在小屋里擠了兩年,先于我一年招工回了昆明。</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我和我知青戶的女伴(1975)</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后來知道,小谷的母親是滇劇團的名角,本來是舍不得,想拖著不讓她下鄉插隊的,無奈天天被文化局領導催促、批評,所以推遲了些時日,才單獨來到。說起來也才知道,她母親曾來暗訪過一次。那天我在用報紙糊墻,忙不贏與那位探頭進來的好看阿姨多聊,只對她笑笑。小谷說自己之所以下決心來,是因為她母親夸我有幾分像楊麗坤,看起來善良又正派,會是個好伴。小谷說,其實你那天來接我的樣子,比母親說的還要好看,只是伸過來牽我的手又黑又粗糙,讓我心里很難受。我說,誰見過抱著貓、拎著鐘來插隊的,真是個城里的“白腳桿兒(ge)”,當時農村謠諺有:“白腳桿兒,白腳桿兒,某得農民么你吃雞屁眼兒”。</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斗南知青改臺地</span></p> <p class="ql-block">因為是冬天農閑,我們六個知青被安排和村里的幾個青年上山改臺地。我們平日和男生交往不多,不敢講話,有時同情他們沒開水喝,燒一壺送去,也總是站在門外低著頭說:“給你們一壺水,趕快沖到水壺里!”勞動時,我們就只低頭挖地。4個男生仗著人多勢眾,便放肆地說笑,見我們不時低頭抿嘴笑,他們大概也覺得有了回應,達到目的了,于是很開心。他們還會不聲不響地幫我們,把我們挖地的口縮小一些,他們的擴大一些。</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在斗南村柳林的小谷(1975)</span></p> <p class="ql-block">歇晌時,村里伙子愛逗村里姑娘,挑逗對象多是小穩。她是個敦實的姑娘,團支部書記,最記得她的表情常可從開顏突轉狐疑。改臺地之前,她跟宜良人退婚,她從柜子里拿出當初訂婚的各種彩禮,包括發了霉的小粑粑,結果幾乎沒補什么錢就退了婚。歇晌時口架打完,一般要打架扳跤,男女扭作一團,塵土飛揚。張溪營小村地主的女兒翠屏,不煉嘴也不扳跤,她挺拔的個子,黑紅的瓜子臉,微微上揚的眉眼,在我們看來是村里最漂亮的,勞動力又強,但沒有伙子向她提親。</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當知青時閨蜜來找我(左一)玩在柳林(1975)</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 22px;">3.</i></p><p class="ql-block">下鄉3個月后一天歇晌時,一個腦門亮亮的戴眼鏡的男同志來訪我們小院。他就是多年前從昆明下鄉來到呈貢多年后又任縣文化局長的王林山老師。林山老師出示了一張縣宣傳隊招人的通知,小谷指著我說:“她什么都會”。林山老師立即要我表演點什么,我狠狠瞪了小谷,平時瘋跳瘋唱只是求開心,哪里是什么了不得的本事。實在推不過,只有朗誦了段《東方紅》臺詞,林山老師邊聽邊贊賞地頻頻點頭,然后干脆地說“行了,不消看其他特長了,錄取!”我反而不快,你以為我就那么個本事么,于是又跳又唱,停也停不下來。<span style="font-size: 18px;">那時我們的兩人戶才建,合作醫療室也正好要抽我出來,我并不想去。但當時這種事是政治任務,大隊上也只能同意。</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呈貢縣宣傳隊下鄉在陽宗海邊(1974)</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就這樣,小谷送我去縣里報到。兩人洗了頭,換了回昆明才穿的衣服出村,一路上遇到熟人,她便說是送我去縣宣傳隊。路過大洛羊,見一個頭發極長、臉白紅白紅的洋氣女生在路邊割豆,我們便猜想這是不是傳聞和我們隊那個男生好的,兩人便大笑起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幾天后,長頭發也來到了縣宣傳隊,是拉小提琴的,叫高若意,她說并不認識我們隊的人。這是下鄉后結識的又一位女伴,她詩文、美術音樂皆備,我們可以說志趣相投。從宣傳隊回隊上后,我們保持來往,她來倪家營找我玩,我去大洛羊找她玩,她還畫了一本只有連環畫一半大小的鋼筆速寫,畫的是她們村和我們村的景致,那些電線桿上的麻雀,像五線譜上跳動的音符。去她們戶玩,我在她小提琴伴奏下大唱“二百首”。那是生產隊牛棚改造的,中間只有點歪歪斜斜竹籬笆隔開的男女生宿舍,據說晚上女生用水,男生都知道。我去后的第二天,她們戶男生會說:邁,昨天那個女生膽子太大了,敢唱那么多黃歌!</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呈貢縣宣傳隊合影(1974,第二排左二是我)</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縣宣傳隊隊部在運動場小平房里。我們這批招來的6個小知青女生就住那里。大家打通鋪睡在乒乓球桌上,還從小學校抬了一部腳踏風琴來放在窗下,墻上貼了兩張高若意畫的速寫。一天,我正彈著風琴,只見窗外遠處我們隊四個男生已來到運動場上,我下意識地縮下頭,并連忙告訴我們大隊一起來的小侯。小侯說“人家都來了,躲什么,太那份兒啦”。她跑出去把他們迎進來,喝水吃糖送走,我像憨包一樣不會說也不會做,只看她熟練地招呼男生。</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呈貢南門街(1982)</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宣傳隊原來的5個女生是當地的,已都有不錯的工作,又被抽調,在縣里人稱“五朵金花”。每日下午排練時,她們結伴三兩穿過呈貢老街,引來不少注目禮,她們則決不環顧、昂首前行,衣裳角兒都掃得倒人。縣城有個7585部隊,宣傳隊是清一色的5個男兵,都是北京兵,個個帥氣大氣,吹拉彈唱舞兼備,完全是紅星烏蘭牧騎,從縣城街上走過,特別鶴立雞群。但不知為什么,“五朵金花”特別討厭他們,似乎芥蒂很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呈貢縣宣傳隊的金花們</span></p> <p class="ql-block">宣傳隊男生,大都是不同年份從昆明下來文教衛商系統的,也有本地不同行業的。他們大都比我們年長十歲左右,但生動有趣特別好玩。每次在呈貢電影院演出完,樂隊必定還要來個內部演出,保留節目有辛勤的《憨包照相》、劉志剛的《小兒麻痹》、阿德的《張明春》,最后是《打氣》:所有男生在一個打氣筒男生打氣下,慢慢變成一只鼓足氣的球,又突然暴胎,全體縮癟癱下,似乎一只只被扔在地上的空麻袋......再又跳起,拿上各自的樂器奏響,用不同聲部唱《青蛙大合唱》:青蛙咕呱,青蛙咕呱,我是青蛙,我是青蛙.....</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呈貢縣革命委員會門口縣宣傳隊手風琴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宣傳隊的男生</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宣傳隊的男生</span></p> <p class="ql-block">下鄉演出合我的脾氣,最記得的是把月腳(掖腳)村戲稱為“扯胯村”。還記得去梁王山腳的楊柳沖演出:山間小道,毛驢馬匹拉著行李樂器,我們跟在后面行進,有人有句沒句的撥動著三弦的老弦......<span style="font-size: 18px;">一只雛鷹突然在草叢撲哧撲哧地跳飛,被小寶和小侯一齊捉到,他們倆開始飼養這只鷹,后來談起戀愛并結了婚。記得在楊柳沖,我們住在羊圈頭上,旁邊是一條直沖而下的小河,一座古老的石橋,一夜咆哮,根本睡不著。但楊柳沖的演出,記憶深刻,由于山區沒有通電,是把小馬燈掛在戲臺上,而古戲臺狹小,不得不把8人的舞蹈改為4人。臺下靜靜的,??瓜子聲都能聽到......</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呈貢縣宣傳隊下鄉在陽宗海邊的胡家莊(1974)</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呈貢縣宣傳隊去三十畝演出途中(中戴草帽者為我)</span></p> <p class="ql-block">陽宗海邊的三十畝,也是讓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地方。從鋁廠下去,走半小時到,上來卻要近兩小時。因為坡陡,又沒有馬車路,五十年代全村聯名上書,要求劃歸宜良管,交公糧可以劃船送,結果全村被打成反革命。這個小村在陽宗海的湖灣里,小亞熱帶氣候,種植有棉花、柑橘、棕櫚樹,村子有小水磨房,非常美麗。第二天,是胡家莊的船來接我們去演出。</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1969年的呈貢縣宣傳隊(后排左二辛勤,右一范祖锜)</span></p> <p class="ql-block">下鄉途中,女生尾隨隊里的兩大秀才——隊長辛勤(后為云南兒童文學作家)和副隊長范祖锜(后為云南省社科院副院長),聽他們講小說、戲劇……下鄉演出,老鄉像過節一樣熱鬧,大家在后臺畫妝時,辛老師在臺前用方言講自編的段子《遷墳記》,前面還某笑,后面的我們就笑炸了。記得有一句:“老倌五齒耓耙抓的兩條玉龍一甩,甩在他家的門扣上擔的”(五個手指抓兩條濃鼻涕)。辛勤老師講話生動簡明個性,我們特別喜歡聽他說話,包括會上呢話。每天下午排練前的會上,他這種說:《梨鄉八月》繼續摘梨;《一次考試》話劇組繼續畫梯形呢田;樂隊排練完要“青蛙大合唱”么,青蛙兒聲小點兒。辛老師說:別個說過的話要躲的。現在理解,躲的,就是要躲開別人說過的套話。所以,幾年后他成為昆明著名的少兒作家。</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呈貢縣醫院、新華書店所在的街道(1982)</span></p> <p class="ql-block">下鄉第一年我在縣宣傳隊半年。第二年,縣宣傳隊隊長辛老師、副隊長范老師又專門來倪家營招我再去宣傳隊,說是創作了一個寫知青的花燈,非常適合集說唱舞一體的我。那時,醫療室已離不開我,我讓他們就不要找書記了,做了頓飯給他們吃,送他們趕小火車去七甸。聽說他們要去招知青到宣傳隊,還準備看望七甸知靑鄭海,如有可能招他到縣上搞創作。我一直單門獨戶,最多兩人一戶,知青集體活動參加不多。那天,我如果尾他們去了七甸,認識更多知青,也許后來很多情況會不一樣。我沒尾他們去,但那頓飯我做的糖醋干巴,令兩位老師贊口不絕,多年后他們還一直提起,說是平生最好吃的牛干巴。</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赤腳醫生培訓班的頭甸知青王紅(二排左二)</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 22px;">4.</i></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后來,我又被隊里派送縣里的赤腳醫生訓練班,昆明醫學院老師教三個月,縣醫院實習三個月。訓練班住縣城馬家山,那里是7585部隊的駐地,大概是一個知識含量高的部隊,路過籃球場邊常見他們穿白背心的矯健身影,但我不好意思停下來看這些男兵,只隱約記得一位。一天半夜,我起來穿過籃球場去廁所,看到自己心儀的那位北京兵(大約),一人在月光下投籃,真不知他有何心事?心里怪疼惜的,回來后便一直睜眼至天亮。沒過多久,他便不在7585了,我當然忘不了他斯文白凈臉上的憂郁黑眼,但至少我不用再掛念和疼惜另一個人了,似乎又有些輕松。我們宿舍連我有三個知青,另外二位是頭甸的王紅和麥地營的黃愛梅,我們都打地鋪,蚊帳一放下,都是自己的天地,記得我在那時期讀了好些外國小說,還用一本厚厚的筆記本抄了一百多首外國民歌。</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在倪家營抄的歌本</span></p> <p class="ql-block">回到隊上后,醫療技術高了,膽子也大了。一天,隊里一位挺健壯的青年少芽,做木活不小心把腳大姆指砍了只沾著三分之一,送縣醫院可能趾頭壞死,醫療室條件又有限,我只有土法上馬,用酒精泡了縫衣線,酒精燈燒了燒縫衣針,一蓋碘酒潑上傷口,然后一針一針縫合。沒有麻藥,他幾乎暈厥。后來這個趾頭沒發炎,居然保住了。我還獨立為村里三個順產的產婦接生,都是在深夜,人家來敲門,我不去誰去?從縣醫院產科學的接生,一是保護會陰、縫合會陰,二是拍出新生兒口中羊水及臍帶處理,第一聲啼哭是給接生員最好的回報。來醫療室的,除了真的有病,還有兩種人:老倌要頭痛粉、麻黃素或含阿的甘草片;婦女有的直接說自己頭昏,要求注射B12。一次,幫一位大嫫做完青霉素試驗,針才扎下,針水未推,大嫫失去失覺砸倒,披身濕冷大汗,我忙用事先有準備的腎上腺素針水扎下。大嫫醒來,喝下我泡的一口缸白糖水,第一句話:娒娒啊,懗著你了,我剛才是整喃樣了?</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當知青時,閨蜜從昆明來呈貢找我(右一)玩(1976)</span></p> <p class="ql-block">自從有了我,村里人可以隨時來看病,隊長說:“以后莫走了,隊上挨你蓋所房子,昆明挨你找個老工人(凡有工作的都稱老工人),給他星期天來挨你盤盤自留地。”盡管自己表現很好,但有一天,聽說隊上團支部動員我入團的人,已經在來的路上了,我嚇得跑回小院子屋里,把門從里面閂了。現在想想,那時如果聽說哪個男生正趕過來找我,大概我也會跑回屋,閂了門,任心砰砰跳....哈哈,就是這么一個立平啊!</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小黃與他的媳婦王翠仙(1972)</span></p><p class="ql-block">在倪家營合作醫療室,跟著我母親培養出來的赤腳醫生小黃工作。小黃媳婦王翠仙,是文革前昆明紅會醫院護訓班培養的,她從昆明回鄉,誰都看不上,就看上了小黃,嫁給了他,她也是我們合作醫療室的醫生,我們三人太合脾氣了。小黃家殺個豬、請個客,我就是座上賓,有時甚至住在他家。</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倪家營合作醫療室,這藥柜、辦公桌、凳子,都是我當年用過的。這位是當年赤腳醫生張寶的女兒,她接了父親的班(2023.4.1)</span></p> <p class="ql-block">合作醫療室還有一位赤腳醫生張寶,大我一歲,他也是母親及所在的洛羊衛生所培養的。他那個時候對我幫助還是挺大的。2023年4月1日,我重訪倪家營時,他說,我的自行車是他帶我學會的,在我們村口的打谷場上,就在男知青戶的門口。他跟女兒說:立平孃孃才騎了幾圈,就自己騎著跑出很遠了,我只有在后面追,立平孃孃根本停不下來,因為她還沒學會下單車。然后他跟女兒說:嗯,這個孃孃她不撿嘴能吃苦(其實是顧不過來,無意識狀態),左手拿一本書,右手拿一個洋芋,看一下書就啃洋芋,洋芋也不撕皮,她就吃下去了;多小一張紙,她都要寫滿字在上面,舍不得丟(其實不是,沒那么節約,是喜歡在小紙上寫字)。他女兒跟我說,阿姨,我爸爸講你這樣的故事太多太多次了,我們很小他就給我們講。張寶還說,他結婚時候,我給他新媳婦打了一件紅色的毛衣。這個事情,我記得不太清楚,可是我與小谷絕對應邀去做客了,至于送什么禮,一點都記不得。</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永遠的呈貢情結-與家人在呈貢的原野(1980)</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在醫療室的日子,小谷和我的兩頓飯全由我這個不下地的做好,知青們都說她享福極了。看她每天下工回來,頭發被汗水浸濕貼在腦門上的樣子,我想是自己享福了,不用下地勞動。在縣宣傳隊和赤腳醫生培訓班的日子里,但凡遇到收割栽插,我都會請幾天假來幫她做記件,記得割麥子那幾天有月亮,我們夜里割,白天睡,也就不覺得有多累。那時,吃完早飯上工前,我們揣一把小刀爬到一棵好吃的細把梨樹上,大吃一頓,梨皮梨核留在樹上。那時,我們喜歡下雨不出工也沒人來看病的日子,翻出從家里背來的小說,躺在小房子各人床上,心安理得地過一天的癮。我背來《貝姨》《邦斯舅舅》《羅亭》.....她從滇劇團姐夫那里背來《苔絲》《嘉理妹妹》....我們還赤著腳在馬料河里行走,從我們村一蹚水到倪家營村供銷社買冰沙餅吃。我們還喜歡停電,停電的晚上在小院里鋪床草席,炒小盆瓜子,彈著文子鈴,唱著自己手抄的《外國民歌兩百首》,凡遇著“愛情”呀“愛人”呀,我們就哼哼而過。我們常打著手電筒到門前田里,看白色的三瓣的極靜美的茨菇花.....鄉村的夜,有時月光皎潔令人莫名傷感嘆息,心有所動;有時月黑風高、杯弓蛇影、瞎馬自驚。一次宣傳隊在王家營化肥廠晚間演出,小谷來看演出,完了我們一起走回張溪營,黑黢黢的,但我們不敢打電筒,我悄悄告訴她“沒有人不害怕,有人才可怕”。</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洛羊公社倪家營大隊望朔村知青的娛樂時光(李建民 提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后來縣里組織婦女病普查普治,我又隨隊走遍洛羊的各大隊。記得在新冊大隊,我們白天晚上地工作。隔壁房間是知青住,臨近招工回城,他們不需要出工掙表現了,農民也樂得于無人搶工分。小樓上天天能聽見男女生調笑、彈吉他唱歌,一位女生略顯頹廢的柔聲總唱:“一座高高的樓,里面房子緊相連,在其中有一間,光線最明亮,里面住著未婚妻,她在等待遠方人,好像北方的星,比星星還明亮....”</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當知青在呈貢,斗南村冬瓜豐收(1974)</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5.</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在倪家營,我蠻喜歡挨村里人講話。他們有時單刀直入,有時用心鋪墊,還喜歡用點新詞匯。記得“老人家”逝世那天,尤正明書記在廣播中通知:“貧下中農同志們,我們偉大領袖毛主席逝世了,我們感到很慚愧!下午三點么都來大隊部開會,領?標回克戴起來”。知青心想,咦?九月九日我們大隊沒怎么啊?怎么會慚愧?仔細想想,其實他想說“悲慘”。我院子對門的二仙姐姐紹仙常來我處玩。一次,她呆呆地看著吹完口琴又彈文子鈴的我喃喃地說:“買買呀,立平,你太風流了!”我太生氣了:“喃風流喃風流,哪點兒風流了?”(昆明話風流等同于風騷)紹仙忙說:“莫生氣嘛,是說你過得好啊,毛主席不是說風流人物還看今朝呢嘛!”唉,倒是她對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呈貢縣供銷社(1982年)</span></p> <p class="ql-block">我們村里第二年來的女知青,有位可以挑80公斤重擔的,令最多能挑60公斤的男生很難堪,說“她一年能掙六百個公分哪”(朝鮮電影對白)。其實這位女生,看書也滿多的。我們去她們戶開會,她床頭居然放著我的《普希金抒情詩選》(這是武斗時隨母親勇闖民委,幫繼父運書帶出的戰果)。扉頁上有“犁平”印,那是我在工藝美術社的高中同學刻的;在“歡樂”那頁(生命的花朵還沒有開放,就在幽居里枯萎......)夾著我放入的一片罌粟花瓣。一問向誰借的,才知是我哥的同學。這位女知青與村里一男青年熱烈相戀,女方父母不同意,兩人相約跳村后的水庫,預備起,男青年突然放開手:“算了,莫跳了,劃不來”。</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當赤腳醫生時想當一名真正的醫生(1975)</span></p> <p class="ql-block">那時,少女的心其實漸漸成熟了,一種美麗的憂郁纏纏繞繞,如同開滿白花的山林果樹在黃昏時分。小谷除了養那只后來跑掉的貓,還帶來一對白鴿,這在知青中也是很突出的,那對白鴿是她表哥送的,舅舅的兒子可能是愛上她了。但那時的我們,只覺得感情在胸口飽飽的,特別想要好好地愛什么,但又不知道是什么,那時的我們哪里會去分辨明白呢?記得有次小谷憤憤地告訴我,隊上有個男知青對農民說,若要安家落戶除非和丁XX……為此,我莫名其妙地哭了一天。這種少女的莫名哭泣,屠格涅夫小說中常見。今天想來,自己插隊時的少女時光,真如川端康成所說,有著“純真的聲音、純真的形體、純真的精神”。</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原載于《女聲》1991.1,收入2012《呈貢知青》,2023年2月5日增補內容后在美篇發布)</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倪家營大隊萬朔村的知青(李建民供稿)</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附錄一</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我的知青戶女伴谷子,看了這篇文章后回我:立平,我看了你寫的美文,很感動!我感謝上天讓我認識你,更感恩我的母親,為了我親自到倪家營認識你,當她一看到你,就給你很高評價,你美麗漂亮有一雙大眼睛,善良,溫柔,有耐心,是個正派姑娘。我相信我媽的話。下決心來到了倪家營。那一天我又期待又害怕,當一眼看到你時我的心安了點,你伸手拉我時我感覺不害怕了。后來在兩年的相處當中,我發現你有很多優點,你善良,溫柔,聰明,堅強,好學習,善解人意。和你在一起我感到很安全。我也在慢慢的改變自己,兩年的知青生活,也使我堅強了很多,你給我的影響也不少,我因家庭的原因,從小就很自卑,也不自信膽子小,自從認識你,在倪家營就感覺很開心!你的關心、愛護和那份真誠,時刻在我心里!記得你從宣傳隊回來,幫我割麥子到天黑,當時我就感到你很能吃苦耐勞,能助人。說起往事,一時也說不完。</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呈貢縣政府(1982年)</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附錄二</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font-size: 20px;">我的知青朋友(節選)</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范祖锜</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2012)</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我是年近古稀之年的人,在呈貢工作了18年。回顧60多年的人世滄桑,感慨良名。其中之一是,發現我與上山下鄉知識青年緣分頗深,特別幾位與我同屬猴、但小我12歲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一位是在七甸公社七甸大隊麥地營生產隊插隊的黃淳。這位出生在教師之家的青年,下鄉后以吃苦耐勞,虛心向貧下中農學習,善于團結同志,熱心為群眾服務,而贏得了大家的信任,被選為相當于小隊干部的“戶長”。她成為種地好手是毫無疑問的,但誰會料“小猴子”到她后來成為云南社會科學殿堂的資深專家?1980年,我參加中國社會科學院的報考,錄取到云南省社會科學院。黃淳1979年考上云南大學歷史系,1983年分到云南省社會科學院,與我同在一個部門工作,一直到2005年我退休。她退休后,我們又一同在省委宣傳部組建的《云南大百科全書》編輯部工作,先后共事30年。她是我一生中共事最長的同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一位是在洛羊公社倪家營大隊插隊的丁立平。她來自神奇的玉龍雪山,是那塊文化積淀深厚的土地滋潤她通體靈氣。在大隊上當赤腳醫生,一心撲在鄉親們的健康上,把從當醫生的母親那里繼承的點滴醫術,全部獻給了“臉朝黃土背朝天”的小人物。最能表現她的才能的是在縣宣傳隊的日子,能歌善舞的姑娘小伙有好幾位,丁立平則出眾,在歌舞之外,還擔任報幕員。當她那煥發著青春朝氣,洋溢著奮進喜悅的身影出現在大幕前,觀眾們為之一震。我與小丁在一個小戲里同臺演出,我演主張好好讀書當教師的父親,她演不聽父親教導的調皮女兒。以后,我們“父女”倆常在一起討論文藝問題,也討論人生各種問題。“文革”結束,小丁是恢復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學本科生,畢業后留校工作,成為正教授級的編審,是云南高等院校的知名人士。我也是辦社會科學雜志的人,這樣就又同小丁在從事同樣的工作,經常探討各種專業的、非專業的問題,忘年交一直延續幾十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一位是在洛羊公社洛羊大隊插隊的高若意。這位來自哀牢山彝族家庭的女子,儒雅淡定。父親是昆華工校的老校長,云南民盟的負責人之一,反右斗爭中蒙難,但不改正直的人生態度和嚴謹的治學風格。在這樣一個家庭中熏陶出來的小高,才氣逼人,品格堅貞。還在少年時代,她的文章就公開發表,引來不少同齡人羨慕的目光。她的小提琴拉得好,被選到縣上宣傳隊樂隊擔任伴奏。我當時拉手風琴,與她一樣算奏“洋樂”者。我發現,在排練節目之余,當別人閑聊玩耍之時,她在偷偷看書,屬“另類”人物。而且,她看英文的小冊子,甚至看19世紀一流圖書館的業務員。她已取得“綠卡”,兒子誕生在美國。但她每年夏天都回昆明度假,屆時,我們幾位老友與這位“老美”聚集一堂,回首往事,暢敘友情,享受人生的快樂時光。</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2023年4月1日去倪家營,當年的小院僅留下堂屋一坊</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一位是在洛羊公社大沖大隊插隊的羅燕。這位教師家庭出身的女孩是家中的小妹,在幾位哥哥的呵護下成長。但絲毫沒有嬌氣和傲氣。來到“廣闊天地”后與貧下中農打成一片,兢兢業業,勤勤懇懇,認真“修理地球”。縣宣傳隊準備招小羅當演員,拉小提琴,由我與李然一同到大沖接小羅,她十分激動。到宣傳隊后,十分敬業,刻苦排練,一絲不茍,默默無聲地忠于職守,從不張揚。這樣一位文靜的女孩,卻是十分講情義,朋友間有求于她時,絕不會失望,一定能得到誠心誠意的幫助。“文革”結束后,我考上云南大學的夜大,與小羅的大哥是同學。在冬泳時,與昆10中的謝老師是泳友,交往幾年后,才知道謝老師是羅燕的先生。我太多感到與羅燕一家十分有緣。小羅在師范學校畢業,與我又成為校友,后來就教于云南省的頂級小學——明通小學,曾任教導主任,是優秀數學教師。她熱愛教育事業,熱愛自己的學生。她的不少學生考到北大,清華與重點大學。我的小孫子在明通小學讀書,受到羅老師傾心關懷。看來,我們之間的緣分還延伸到第三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5px;">我在呈貢的知青朋友很多,以上“小猴子”僅是其中四位。</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right;"><span style="font-size: 15px;">(2021年版《呈貢知青》)</spa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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