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緣

朱成方

鳥緣 ? 朱成?方江南的“黃梅天”，正是“道是有晴卻無晴”的日子。一只“身懷六甲”的烏鶇飛臨我家臥室窗臺。在種著紫藤的大花盆里挖了個坑，又一次次地銜來苔蘚、松針和草莖，沒兩天功夫，一個漂亮的鳥巢就筑好了。這個不請自來的“房客”，是打算在我家長住呢，還是僅僅“掛單”幾日？相聚就是緣分，為了不打擾這鳥兒生蛋孵雛，我關上臥室的窗子，連窗簾都拉上了。四天后，鳥巢里有了四個“蛋寶寶”。往后幾天里，一天到晚趴窩孵蛋的“烏鶇媽媽”，它似乎知道我不會傷害它。所以，當我將手機從窗縫里伸出去，慢慢挪到鳥巢邊拍攝，它總是淡定地瞅著我，一動不動。我想，它已經把我當朋友了。不信？換個人，換只野鳥，或換個地方試試？它早就驚起一身亂羽了，一飛沖天了。為了嘉獎它對我日益友好的態度，我在窗臺上擱了幾只蝦，以為它會吃，可它就是看都不看——60元一斤的帶籽河蝦，大補的好不好，就這么一直擱在那里！瞧，它又飛走覓食去了，窗臺上一碗清水，一小碟米，幾只河蝦，它都沒動。其實烏鶇的吃性是很雜的，蚯蚓，昆蟲，草籽什么都吃，只是河蝦這東西它可能從來沒品嘗過。我不知道，當小鳥孵出來的時候，能不能讓小烏鶇們嘗嘗這“中華田園蝦”的鮮美味道？終于又有驚喜了：那天中午，“烏鶇媽媽”飛出覓食了，我得空兒撩開窗簾一瞅：哇嗚！我居然看到兩只剛剛孵出來的雛鳥！那兩團正在蠕動著的“小肉肉”，渾身粉紅粉紅的，一小撮白白柔柔的“胎毛”頂在頭上，像戴著頂怪異的白帽子。到第二天中午，四個“小肉肉”全孵出來了！看我輕手輕腳地拿著手機給它們拍“出生照”， “鳥媽”頭一回不樂意了，它很快就飛回巢里，張開翅膀護著雛鳥。緊接著，那只平素很少露面的公鳥向我兇猛地撲過來了，那“撲撲”扇動著的翅膀，幾乎掃到我的臉上。我趕緊退進屋里，但它仍追進屋里，噴了我一頭一臉的臟東西！幾只雛鳥就仿佛是“餓煞鬼投胎”的，稍有動靜，鵝黃色的嘴巴就傻傻地張開了。這一來，可把“鳥媽”忙環了，它一次次地往樓下綠化帶飛，每次都會叼上四五條蚯蚓喂雛鳥。至于“鳥爸”么，它就是個“保安”角色，很少去捕獵，總是不遠不近地貓在某個角落，遠遠瞄著鳥巢。每當我悄悄地拉開半扇窗，打算為雛鳥拍張照片，它就會出現在半空中，一次次地向我俯沖！這真叫“饅頭大過蒸籠”了，作為“房客”，這“鳥爸”怎么能這么對待“房東”的呢！已經有好幾個朋友來向我“預訂”小烏鶇了，說是想養著玩兒。原來這烏鶇又稱“百舌鳥”，喜歡學其它鳥叫的聲音，且惟妙惟肖。但我想，假如我真的將烏鶇寶寶掏走送朋友了，對 “烏鶇媽媽”來說，拐走“烏鶇寶寶”的，竟然是已經獲取它信任的我，下回，它還會再到我家窗臺來生養寶寶么？如是，我寧肯讓朋友笑罵“重鳥輕友”，也不想做烏鶇一家的“背叛者”！四只小烏鶇長得真快，它們一只接一只睜開了眼睛，原本肉肉的翅膀上，長也了粗黑的羽翼毛管。沒幾天功夫，“小肉肉”們全身都披上了黑羽。為了與“房客”搞好關系，我到樓下綠化帶挖了好多蚯蚓，并一條條地喂給雛鳥吃，雛鳥們也擺出一付“有奶便是娘”的架式，“啁啁啾啾”地張嘴歡呼著，照單全收地吞吃著，可是好景不長，“撲撲撲”的扇翅聲響起，那只煞風景的“鳥爸”又撲過來了，我只能趕緊撤回屋里。羽翼日漸豐滿的雛鳥們，一只接一只地跳出鳥巢，開始停在花盆邊扇動翅膀了——我知道，它們離起飛的日子越來越近了。從破殼出生那天算起，也就半個月光景，四只雛鳥終于一只接一只地飛走了。窗外正下著雨，此刻，這四只羽翼尚未豐滿的雛鳥，它們正哪誰家屋檐下躲雨？今晚，它們又會在哪棵樹上棲息呢？會不會如同以往那樣一起擠挨著互相取暖呢？看著窗臺上空空的鳥巢，我的眼睛濕潤了。我不知道它們還會不會記得這個窗臺這個曾經養育它們的溫馨巢窩！等它們長大后，這們還會回到這個窗臺筑巢、生蛋、孵雛鳥么？不知怎的，一種叫做緣分的情愫，伴著美麗的詩句，突然涌上我的心頭：“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愿兮……” ? ? ? ? ? ? ? ? 一只身懷六甲的烏鶇，飛落我家的窗臺，在花盆里筑了個巢。它整天趴在窩里，要生"蛋寶寶"了。哈哈哈，一個蛋，鳥鶇終于下蛋了！今天早上我看它孵了許久，就想，會不會生蛋的，這會兒它飛開了，我悄悄趨近一瞅，喲嗬，一個蛋己生下來了！據說烏鶇一般會生四到五個蛋，加油，繼續嗬! 昨天一個，今天二個!今天早上，我遠遠的從故意留下的窗簾縫往外瞅，只見烏鶇孵在那巢里一動不動，敢情是又在下蛋了，這回我連小狗都不讓進房了，誰都不能趨近窗子，連疊被都得悄無聲息的。中午，看到鳥兒終于不在了，是去找食還是渴了去找水了?撥開窗簾一看，喲嗬，二個蛋了!那個開心呀，趕緊掏手機"咔咔"了，不光是擺顯，也是與朋同樂!一一明天，會不會"再來一個"呢?期盼著...... 一個，二個，三個！今天早上，烏鶇鳥在我家窗臺上孵出了第三個蛋!生娃娃不容易，所以，這鳥兒這幾天也特別警覺，本來是頭朝陽臺外孵著的，不知怎么的，似乎聽到房間這邊有動靜，它改為側過來孵著，兩邊都能顧著。這不，我攝手攝腳地趨近，想看看這“小媳婦”，它那邊便一轉頭便跟我打了照面。只是那只公鳥有兩天不見影子了，是不是劈腿了？跟別鳥家私奔了？只是這雌兒卻仿佛一點都不在乎，只是一門心思在自家窩里的“蛋娃娃“上。除了出去覓食（不知怎的，我放在巢邊那些小米，它都沒動），它趴窩的時間越來越長了——明天會有會有第四個蛋娃娃問世呢？有了三個“蛋娃”，我知足了，只是一如既往地期待著，期待小烏鶇一家以我家窗臺長住長安好…… 今天下午，我家的烏鶇終于生下了第四個“蛋寶寶”，四胞胎了，差不多了吧，我悄悄走過去，隔著玻璃窗看它，它似乎不怕我了，也很淡定的看著我，我希望它能和我熟悉起來，進而建立一份“房東和房客之間友誼”。從今天開始，它的趴窩，該是在孵蛋而不是生蛋了吧，期盼小烏鶇們能早日問世，期盼著我能和鳥媽媽一樣，拿面包蟲喂它們…… 四個蛋生下后，"烏鶇姑娘"最大心愿就是早日孵出四個小寶寶了，我走近用手機拍攝，隔著窗玻璃，它似乎不怕我了，只可惜我不通"鳥語",要不然直想問問它，這四個"蛋寶寶"誰是老大，誰最年幼?它們從蛋殼里出來，會按這個順序嗎? 今天是烏鶇生完蛋，開始孵小鳥的第三天了，無數次地隔著玻璃對視，烏鶇姑娘越來越不在乎我們的"偷窺"了，乘它飛開找食吃的當口，今天中午，我第一次打開了半扇窗子，第一次把手機伸出窗外，輕微的"咔咔"兩聲，我完成了第一次"裸拍"!呵呵，手機與鳥相隔不到一米，它注視著我，讓我拍照，我成功了，這是它對我的信任呀! 5月30日，晴好了，就是藍天白云。生了生了，且一生就二個！哈哈，從今天早上起，我家的烏鶇姑娘升級為烏鶇媽媽了！！昨兒傍晚，我乘烏鶇不在的時候，還湊到鳥巢前看過的，還是四個蛋寶寶，今天早上起來，看了幾次，烏鶇都孵在哪里它也不動窩。直到中午，它飛出覓食了，我才得空兒住鳥巢“偵察”——一下子就狂喜了！我居然看到了兩團正在蠕動著的“小肉肉”！喔嗚——哦嗚！！！我們家的烏鶇終于孵出雛鳥了！那兩個“小肉肉”，渾身粉紅粉紅的，頭頂上、屁股上還長著一小撮白白柔柔的“胎毛”呢。別看就兩團肉似的，它們活動能力可強了，伸伸腿，轉轉脖子，它們的位置便移動了，但不知怎的，我沒看到兩只蛋殼，是媽媽吃了？還是它銜出去扔了——才看了沒一會兒，就聽到猛一陣翅膀扇風的聲音，那是烏鶇媽媽歸窠了。哪怕我的腦袋快湊到鳥巢上了，它仍一點都不在乎我的存在，先是停在鳥巢邊看看兩個寶寶，然后輕輕一跳，縱進了巢里，繼續孵上了。再往后，我去臥室探頭探腦了好幾回，烏鶇媽媽就是不動窩——還有兩個蛋呢，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破殼？繼續“坐山門老等”，不是今天傍晚，就是明天，我期待著“四寶寶團聚”的那一瞬間…… ? 你看，我剛剛寫了我們家烏鶇姑娘孵出兩只“小肉肉”從此要改稱烏鶇媽媽的日記，沒幾個小時，它又孵出了第三只“小肉肉”！真是轉眼間，這世界就變了！這才多久的事呀，我似乎有一種預感，看烏鶇媽媽飛開了，就又湊近一瞅——啊哦，小小的鳥巢里，又多了一只“小肉肉”！看我輕手輕腳地用手機“咔咔”地按了快門，又變換制式拍起了視頻，烏鶇媽媽不干了，很快就飛回巢邊，轉而便跳進巢里，孵了下來。當了媽媽的烏鶇，它孵蛋的方式跟以前有點不同了，它竟是半站半趴著的，腳下還有三只不停地蠕動著的“小肉肉”呢，要是一不小心踩著乍辦呢？唉，還有一只也快點出來吧，我想，不在今晚就在明晨，那第四只烏鶇寶寶一定會與三個“哥哥姐姐”會面了。 |6月1日，大雷雨今天下午2點50分左右，我家的烏鶇媽媽終于完成了它的“孵蛋工程”，最后一只“小肉肉”破殼而出，四只“小肉肉”團聚了！由于身上基本上沒羽毛，午間攝氏20度的氣溫對它們來說還是有點冷，所以，四團蠕動著的“小肉肉”下意識地緊閉著眼擠作一團，獲取溫暖，使相互間的體溫盡量不浪費。不過，對四個“乖寶寶”，烏鶇媽媽卻顯得特別不放心，你看，我這里剛拍了幾張照片，它就從不知什么地方“呼”的一下飛過來，停在陽臺上，一點不畏懼地直瞪瞪看著我，仿佛在警告我：這四個都是我的孩子，我的！你可別碰哦！！由于雛鳥都還沒有進食的需求，這兩天，烏鶇媽媽倒是可以休整一下疲憊的身心了。因為，再過兩三天，雛鳥就開始進食了，那個時候，烏鶇媽媽和她的先生可有得忙活了。自打四個“小肉肉”問世之后，烏鶇爸爸的脾氣變大了，如今，只要我一趨近窗臺，打算看看它那四個“小肉肉”，還沒等我的頭伸出窗戶，它便會從樓下的樹林里，從對面的陽臺上，從不知道什么隱秘的地——像風一樣地直撲過來，擋在我面前，兩眼火爆地瞪著我，然后就跳進巢里，用身子掩護住雛鳥。最最嚴厲的一次，它竟然飛撲進我的臥室里，噴了我一臉的便便！我的天啊，此情此景，真乃“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為了平息它的怒火，開了一半的窗子只好又一次關上了，——唉，友誼的小船是說翻就翻，說好的等“小肉肉”們張嘴討吃的時候，我持蟲喂雛的情景，還能實現么？ 6月3日，大雨，空氣中透著涼意，穿一件短袖T恤，還想添衣。 ? 四只小烏鶇，一天比一天“黑”了，仔細看，身上長出了一層黑黑的絨毛。偶爾還能看到有一只雛鳥會張開嘴討食吃。烏鶇媽媽飛進飛出，開始忙碌起來了。但還是很警覺。只要我向窗臺靠近，它就會飛回來，站在窗臺上，護著雛鳥。終于有一次，我拍到了它嘴里叼著三四條小蚯蚓回巢的畫面。盡管隔著窗玻璃，可它還是直瞪瞪看著我，嘴里叼著的蚯蚓既不吞下去自個兒吃，也不喂給雛鳥吃。等我退走后，再過來看，嘴里的蚯蚓就不見了。是大鳥吞下到嗉囊中，再哺給雛鳥吃的？還是直接喂給小鳥的，不得而知。唉，看來，還得再等等，等它再一次對我放松了警覺——友誼的小船翻了，還能翻回來么，我看行。烏鶇日記 6月4日，晴，心情也晴好。小烏鶇大得真快呀，身上的絨毛也越來越密，越來越黑了。烏鶇媽媽可忙壞了，不停地飛下樓，去綠化帶找蚯蚓喂雛鳥。我看它飛下去一趟，都有收獲，每次都會叼著三五條小蚯蚓，飛到巢的邊緣上，然后吃下去，等會兒再從嗉囊中嘔出來漿汁一樣的東西給雛鳥喂下去。現在看清楚了，前天“夾頭夾腦”噴在我臉上的，就是這樣的漿汁。由于它不斷地飛上飛下，倒成全了我，趁它飛下去覓食的時候，我就拉開了半邊窗戶，等它飛上來，我已給雛鳥拍了照了。烏鶇媽媽見我開了半邊窗，也沒什么辦法，只是時不時地往我臥室張望，我這里呢，采用“敵退我進”的游擊戰，它飛近了我就開溜，這樣幾個來回，它見我沒侵害雛鳥，也不再撲我了。但偶爾瞪我幾眼，也是難免的。唉，真是饅頭大過蒸籠了，房客對房東這么兇，也就我家這烏鶇鳥了！ ? |烏鶇日記 6月5日，晴，云淡風輕，生機勃勃。四只小烏鶇長得很快，其中有一只眼睛都睜開了一條細縫，原本肉內的翅膀上，隱隱的能看到羽翼毛管正在長出來。幾只“小肉肉”全身都發黑了，很多時候，就傻傻地張著大嘴，等著“鳥爸鳥媽”來喂它們。太陽一出來，蚯蚓們就往深處鉆，兩只大烏捕食的困難就增加了，昨天一嘴叼著四五條蚯蚓歸巢的場景，今天很少看到了，與前幾天相比，“鳥爸”出現的次數更多了。看它們這么撲心撲肝地辛苦著，我的“父愛”又不可遏止地泛濫了。看看老婆買了河蝦，就挑了幾只，有剝成蝦仁的，也有整只擱在陽臺上亂跳的。然后，就眼巴巴地等著停在鳥巢邊的大鳥來吃，許久，也沒動靜。我等不住了，剝了一只蝦，一點一點地慢慢送到大鳥的嘴前，不料大鳥仍不領情，一口啄在我的手指上，手一抖，那蝦肉剛好掉到鳥巢的邊沿上，退后幾步，遠遠地看著，希望它能動動嘴。只可惜它就是不動嘴，且兇巴巴地瞪著我。無奈，我只能緩緩拉上窗簾，十幾分鐘之后，再去看時，那鳥巢邊沿的蝦肉和大鳥一起不見了，幾只小小鳥卻張著大嘴，一付嗷嗷待哺的樣子。乘大鳥不在，我剝了一小段蝦肉，喂進了一只小鳥的嘴里，只見它幾口便吞下了。再想行動時，“撲撲撲”的扇翅聲響起，不好，是大鳥撲過來了，趕緊撤…… l鳥鶇日記 6月8日，一個“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的日子。 ? 今天回來得早，還像往常一樣，一回家就往窗臺邊湊、那四只雛鳥長得真快啊，用句杭州老話來形容，那就是“頭頸實細，只講食饑，一個個都像餓殺鬼投胎來的”。與昨天不同的是，今天四只雛鳥會“發聲”了，只要“鳥爸鳥媽”一歸巢，它們就齊刷刷地張開鵝黃色的大嘴，發出“唧唧唧唧”的叫聲，一個勁地問“鳥爸鳥媽”討吃的。看到它們這副嗷嗷待哺的樣子，我心底里最最柔軟的部分被觸動了。找了把蒔花的折疊鍬，我挖蚯蚓去——想來找蚯蚓的本事，我會比“鳥爸鳥媽”強一些吧，沒多久，我就抓了十幾條大大小小的蚯蚓上樓了。興沖沖來到鳥巢前，剛剛要喂，“鳥爸”卻不知從什么地方撲過來了。我兩個手指拎起一條最大的蚯蚓，一邊在“鳥爸”面前晃動，一邊輕輕地對它說：喏，我是來幫你喂小鳥的，要不，你來喂？我慢慢地將長長的蚯蚓往“鳥爸”嘴邊湊。不料，“鳥爸”還是一如既往地不領情，一嘴扯下蚯蚓，就扔在花盆里了。我只好一邊把裝蚯蚓的大口瓶擱在窗臺上，一邊慢慢退離了窗臺，但心里總是不甘心的，遠遠的，我瞄著大鳥，大鳥也瞄著我，直到我消失在它的視線…… 終于，不知好歹的“鳥爸”飛走了，我趕緊回來到窗臺邊，聽到動靜的雛鳥們早張開大嘴了，我拎起一條蚯蚓，讓另一頭掛在一只雛鳥的嘴上，一松手，那蚯蚓便橫在雛鳥的嘴上了。只見蚯蚓在嘴上扭呀扭的，雛鳥卻只是傻張著嘴，像是在等著蚯蚓往它嘴里鉆，就這么在嘴上停留了一二秒，那條蚯蚓一顛一甩，就從鳥嘴掉落鳥巢邊沿，再一掙扎，又掉落在花盆里，然后一拱拱地往泥里鉆。呵呵，看來，給雛鳥喂食，還真是個技術活呢。十多條蚯蚓，被我成功喂進雛鳥嘴里的也就四條，其余全失敗了。正打算給它們撿回來，“撲撲撲”，叼著幾條蚯蚓的“鳥媽”飛回來了，我只好再次遠離窗臺…… ?6月9日，陰晴不定的端午節。 ? 有幾分夏天的味道了，潮濕、悶熱，偶爾飄下絲絲線線的雨絲兒，這樣的日子，對我家窗臺上那一窩烏鶇來說，是最最愜意的，因為，綠化帶里的蚯蚓，都快鉆出地面了。你看，無論是“鳥爸”還是“鳥媽”，每次捕獵回來，嘴上都叼著五六條大大小小的蚯蚓。然后一條接一條地往雛鳥嘴里塞。再仔細看看這四只雛鳥，身上幾乎全黑了，翅膀上，硬硬的羽毛茬子都長出來了。大概是食物充足的原因吧，我悄悄地開窗，輕扣花盆，四個小家伙卻連嘴都懶得張，呵呵，真的吃飽了，也算過個端午節吧。烏鶇日記 6月10日，說是多云天，卻陰晴不定。四只小烏鶇，個兒長得真快，幾乎要把烏窩都撐爆了，“烏鶇媽媽”要睡覺，也只能“浮”在鳥巢的上面，感覺她是睡在雛鳥們背上的，四個雛鳥的腦袋從它的肚子邊上擠了出來，小眼睛睜得圓圓的，打量著外面的世界。我現在最怕的就是蛇、松鼠等獵食者潛入我家窗臺，將這些雛鳥吃了！幸虧11樓的高度，對蛇和松鼠來說，要上來也不容易。但一位老朋友告訴我，有一種飛禽，叫“畫眉老虎”，也是會吃烏鶇雛鳥的。她曾親眼目睹她家窗前的樹上，一窩烏鶇雛鳥被“畫眉老虎”吃個精光！我不知道“畫眉老虎”長得何種尊容，是長得有幾分像畫眉呢，還是連畫眉都要吃的兇禽？但至少我弄明白了，這種兇禽是會飛的，那真是防不勝防的呀！怪不得“鳥爸鳥媽”會找到我家陽臺來做窠，怪不得它們要把鳥巢筑在枝葉茂盛的紫藤花下，怪不得它們這幾天特別“挖抓”，白天晚上形影不離地守著一窩雛鳥。它們當然曉得的，饅頭都吃到豆沙邊了，就這幾天功夫，等到雛鳥會飛了，就相對安全了，當然不能出意外呀！烏鶇日記 6月11日，小長假的最后一天，天氣晴好。 ? 必須要“清算”一下“烏鶇爸”的惡行了。這兩天，雛鳥一天天長大了，“鳥爸”卻一天比一天兇了。這不，今天上午，我妻子正站在陽臺上遠眺著呢，突然一個黑影一陣風似的向她猛撲過來，幾乎是貼著她鼻尖打了個旋，又飛到對面鄰居的陽臺上了。嚇得老婆大人連到陽臺上收衣服都心驚膽戰的了。自打烏鶇一家子到我家臥室窗臺上銜草搭窩以來，快一個月了，我家臥室的窗子就沒正兒八經地打開過，偶爾為烏鶇一家子拍個照，我也是將窗子開一條縫，能把手機伸出去就行了。就這樣，這“鳥爸”還常常偷襲我。有一次我以為“鳥爸”覓食去了，把半扇窗開大了些，打算拍雛鳥的，不料，埋伏在不知什么地方的“鳥爸”候個正著，從窗子飛進我的臥室，還吐了我一臉鳥食。如今到好了，它竟然把“領地”擴展到客廳的陽臺了。一開始分不清公母，我也納悶著呢，怎么這鳥兒有時候對我們很友好，有時候卻很不待見我。后來才弄明白了，那“溫柔可親”的是“鳥媽”，那個頭稍大些，時不時將尾羽張開成一把扇子似的，一次次向我們猛撲過來，以宣示“領地權”的，就是“鳥爸”了！是得給“鳥爸”做做規矩了！今天中午，我就把窗子開得稍大些，果然“鳥爸”就從對面陽臺撲過來，“風緊”了，我也不“扯乎”！我就矗在窗臺邊，一動不動！那“鳥爸”沖到我面前再飛回再沖，如是一而再，再而三，最終它見我真的跟它“針尖對麥芒”了，它就停在窗臺上。直瞪著我，任我把手機伸出窗縫拍照，它也沒再兇我。你看看，我今天怎么了，竟然跟鳥兒嘔上氣了。 ' ?烏鶇日記 6月12日，斷斷續續的雨，讓人覺得江南黃梅雨，就是這么讓游子的魂斷了再續上，續上了又斷…… ? 這樣斷斷續續的黃梅雨，對我們家那對烏鶇夫妻來說，這是最好的天氣了。因為雨水加上悶熱，蚯蚓全溜到了地面上，所以，兩只烏鶇捕獵就方便多了，每一回都是叼著五六條大大小小的蚯蚓回到窗臺上，匆匆忙忙地將之塞進雛鳥的嘴里，便又住綠化帶上飛下去。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這烏鶇在捕獵的時候，抓了第一條蚯蚓后，怎么再抓第二條第三條，看著它喙上沾的泥巴，很可能是用喙在捕獵的，那么是不是抓每二條的時候，它將每一條用爪子按住蚯蚓的？要不然，那蚯蚓會很快鉆進泥里去的呀。據說烏鶇食性很雜，蟲子、植物種子，什么都吃的，可這一個月，我眼里的烏鶇一家子，吃的卻只是蚯蚓。是不是這東西比較容易抓到，還是這東西營養價值特別高？反正那四只雛鳥長得特別快，今天，我看到有兩只已經在扇動翅膀了，看來，它們也快長大了。 'r 烏鶇日記 6月13日。陰晴不定，江南黃梅天，櫻紅蕉綠的日子，只要不下雨，就是好天氣。夜深了，剛剛去看了烏鶇一家子，還是這樣，“鳥媽”緊緊守著四只雛鳥，寸步不離；“鳥爸”卻不知貓在什么角落站崗放哨。只是雛鳥個頭大了，“烏鶇媽媽”再也不能用身子罩著四個“烏鶇娃娃”了，它就站在鳥巢的邊沿上，度過漫漫長夜。對于我的偷窺，“鳥爸”還是那么反感。只要我一趨近，它就會從不知什么地方飛到陽臺上，一點都不客氣地瞪著我，并盡量將尾羽張開，使自個兒的身軀最大化，以表示它的強壯。面對這么有責任心，有安全感的“鳥爸”，我想，作為“鳥媽”一定是深深地為“鳥丈夫”的勇敢所打動的。為了對鳥爸同志的勇敢表示敬畏，不知幾回回了，我一邊趨近，將手機從窗縫中伸出去，一邊絮絮叨叨地對它說：“你看，我不會碰小鳥的，我就拍一二張照片，很快的……”大概它也看出我是“沒膽量”觸碰它的四個小寶貝的，所以，它最多也就隔著窗對我作幾次威猛的俯沖表演，哪怕今天我把半扇窗都拉開了，把腦袋都探出窗外了，它就一直勇敢地站在我的眼前，既沒有作飛行俯沖的恐嚇動作，更沒有對我吐唾沫。今天中午，我看到有只雛鳥竟然跳出窩，停在鳥巢的邊沿上忽扇起翅膀來了。這是第一次有著飛翔的沖動么？突然想到，它們很快就長大，長大了就會飛走，且一去不復返了，心里頭竟然萌動著一絲失落……真的是才下眉頭，又上心頭呀！烏鶇日記 6月14日，云淡風輕，草長鶯飛，讓人似乎忘卻了正是江南梅雨天。 ? ? ??今天下午，一只雛鳥拍拍小翅膀，奮力一跳，躍出了鳥巢，來到了花盆上，另外三只小鳥看著它，它看著停在不遠處陽臺上的“鳥爸”。這是我家的烏鶇雛鳥頭一回離開鳥巢。從外表來看，它就是“烏鶇四兄妹”中的老大。這一跳，對這只雛鳥來說，意義非凡。為了拍下這讓我驚喜莫名的照片，我可是經受了“鳥爸”的好幾次俯沖警示：這是我的家，我的孩子，請你馬上離開！有兩次，“鳥爸”的翅膀尖已甩到我的臉上了。沒有一點商量余地，這一回，還是“饅頭大過蒸籠”，“房客”又一次趕走了“房東”。只是那幾只雛鳥似乎一點都不在乎我的“討近乎”，它們的注意力全在“鳥爸”身上了，它們可能以為“鳥爸”會帶來食物。還好，“鳥媽”叼著四五條蚯蚓歸巢了，“啾啾啾啾”小鳥們報以一片歡呼聲。為不影響“鳥媽”喂食，我趕緊退到窗簾后面躲起來，看著它將一條條蚯蚓分別喂進雛鳥的嘴里。看看羽翼日漸豐滿的雛鳥，我知道，它們離起飛的日子越來越近了——飛走了，你們還會回來么？我會把這鳥巢留存在窗臺上，因為，這里，曾經是你們溫馨的家！鳥鶇日記 6月15日，先晴后雨，潮濕悶熱，典型的江南黃梅天。 ? 早上六時許，我被一陣啁啾喚醒。撩開窗簾一瞅，看到烏鶇一家子在“嘰嘰喳喳”地開“家庭會”呢。兩只大鳥，四只小鳥一起“ 發聲”，似乎從來沒這么熱鬧過。看看沒事，又困了個“回籠覺”。再醒來，已8點多了，卻發覺少了一只雛鳥！一定是飛走了，一定是飛走了！！，這只雛鳥在昨天就老是扇動翅膀，擺出一付“我欲乘風歸去”的架式。奇怪的是好一會兒，“鳥爸鳥媽”也都不在了。是不是它們在帶著雛鳥飛翔、領著雛鳥捕捉蚯蚓呢？乘“鳥爸”不在，我為三只雛鳥拍了幾張照片。不料，到了中午，鳥巢里的雛鳥又飛走了一只。下午，下雨了，我在窗臺邊佇立許久，這么大的雨，這兩只“離家出走”的雛鳥，尾羽都還沒長齊呢，它們現在在會在哪里呢？是在誰家的窗臺下躲雨？還是正在哪棵樹下捕捉蚯蚓呢？再看看剩下的兩只雛鳥，巢里也呆不住了，都跳到花盆邊上，不停地對著窗臺外一聲聲地叫喚著。我不知道，那兩只離巢的雛鳥，它們能聽到“弟弟妹妹”的呼喚么？假如聽到了，它們還會回來么？估計到明天，這兩只雛鳥也會振翅飛去了。我想，每當它們飛過我家窗臺的時候，它們還會記得這個窗臺，這份曾經的溫暖么？最后的《烏鶇日記》 6月16日，早上的清涼的風兒里帶著雨，下午，淡淡的云層中灑下了陽光。穿件薄薄的T恤，剛好。我知道，就在今天早上，烏鶇一家子會全部飛離我家窗臺的。昨晚，已經飛走的兩只小烏鶇就沒見它們歸巢，兩只即將離巢的雛鳥，也有點迫不及待了，它們整晚都憩息在鳥巢外的花盆上。倒是“烏鶇媽媽”舒舒服服在巢里孵了一夜。天剛亮時，還是兩只雛鳥，再過會兒，有一只就跟著“鳥爸”飛走了。剩下的那只“小四”，站在花盆邊沿上發了一個多小時的呆，最終也拍拍翅膀飛走了。窗臺上，只留下一個空空的鳥巢。沒過多久，我家的陽臺上忽然傳來一只小烏鶇“吉！吉！”的叫聲，循聲一看，竟然是最后孵出來，也是最后離巢的那只“小四”回來了。不知怎么的，它沒飛到臥室窗臺的鳥巢里，而是飛到陽臺外的花架上，在這只花盆上停留一會兒，又飛到那只花盆停留一會兒。在不遠的鄰家窗臺上，“鳥媽”在對著雛鳥“嘰嘰喳喳”地叫著。我不明白，這只雛鳥，它怎么會想到“回家看看”的？據說烏鶇平時就是“居無定所”的，今晚，它們會在哪棵樹上憩息呢？它們“兄妹四個”會不會仍在一起擠著挨著取暖呢？最讓我關注的是，其它三只雛鳥會不會也如同“小四”一樣，偶爾會“回家看看”呢？它們長大之后，要成家了生娃了，會不會再回到我家的窗臺上呢？唉，給“小四”這么一折騰，本以為“一去不復返”的烏鶇鳥，這回倒真的給我留下個“念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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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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