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我曾住過的老漁屋子,只能在夢中出現</p>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 22px;">老漁屋子</span></p><p class="ql-block"> 淄博 鞏同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行走在馬踏湖美食街,一看到“本明漁屋子”、“漁老大漁屋子"等等一些酒店的招牌,感覺特別親切,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了我父親生活過的老漁屋子。</p><p class="ql-block"> 漁屋子本來叫“漁業屋子”,是湖區人打漁圖生意的暫居之所。六、七十年代,魚龍總支辦事處在馬踏湖中蓋了許多漁屋子,抽調一部分治安員看護馬踏湖的蘆葦、藕、鳥禽等,制止湖區偷盜、獵殺行為,當地人叫“看坡”或“看屋子”。父親復員回家,當了一名治安員,就居住在馬踏湖的一間漁屋子里。</p><p class="ql-block">記憶中,這間漁屋子坐落在湖上的一個形如烏龜、四面環水的小土丘上。屋是用土坯壘砌的,長達約三米,寬達約兩米。屋頂用湖中的泥、蘆葦、茅草覆蓋。漁屋子已破爛不堪,歷經多年的風雨卻依然挺立不倒。破舊的木門,沒有窗戶,一進屋就是僅容兩人的小土炕和一個土灶。屋子旁邊,有一座小閘橋,沒有橋面,因此到漁屋子只能沿水路。</p><p class="ql-block"> 兩個姐姐在家照顧生病的母親,我和小弟則跟隨父親在老漁屋子生活了幾年。這個“臨時的家",卻承載了我童年的太多美好記憶。</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水上鄰居</p> <p>春天伊始,父親就在屋子后面開墾出一塊小小的空地。夏秋季節到了,蔬菜豐盛,可自給自足。地里有紫茄子、綠黃瓜、紅辣椒、嫩嫩的小蔥,房前屋后的瓜架上掛滿了長長的絲瓜、紫色的扁豆,還有父親專門為我們種的“小葫蘆娃娃”。</p><p> 最喜歡夏秋時節的湖上“漁事”。初夏,我和弟弟在河邊“下缸”。在大肚子的玻璃魚缸里,或放上幾塊零星的干糧,或捏上些麥麩,用打成十字花的細繩固定好魚缸,用長竿慢慢挑放到河水中,就能捕上許多小魚來。到了麥收時節,雨少水淺,我和弟弟便去“涸魚”。在魚蝦多的溝渠,先瞅尋好水灣子,然后用硬實些的泥塊堵截成高的堰子,手拿盆子把水潑干舀凈,魚蝦拱著殘水,倉惶亂竄。我和弟弟忘記了勞累,忘記了饑渴,高興地撿拾起我們的“戰利品”,向父親報喜。</p><p> </p><p> </p> <p>有時還跟著父親在淺水溝渠“下葦闕”捕魚。“葦闕”是一種只能進不能出的魚簍,制作很巧妙,外形像個丫丫葫蘆,入口處向里插了一圈尖尖的竹針,魚蝦可以順著竹針安然無恙地游進去,但是,想迎著竹尖再游出來可就難了,既然出不來,只好掉過頭再往里鉆。前面緊接著又是一道這樣的機關,魚蝦一旦進了第二道機關,別想了再出來了。到時候,只需撈起葦闋,打開后蓋,往船里一磕,活鮮亂蹦的魚蝦便可到手了。</p><p>這個時節,我們經常吃到父親做的又辣又香的“美味小魚湯”。鐵鍋里放上少許油,用自己種的辣椒蔥熗鍋,再往鍋里倒上適量水,撿來的小樹枝添放到泥制的小灶里,干柴越燒越旺,一會兒鐵鍋里的水咕嘟咕嘟地開了。捕來的活蹦亂跳的小魚小蝦,放入鍋中。不一會兒,屋子里便飄滿了魚蝦的鮮香味。</p><p>我和弟弟看著飄滿小魚小蝦的那鍋湯,吧嗒吧嗒小嘴,盼望著香香的小魚湯快快入口。看著我們狼吞虎咽的樣子,父親消瘦的臉上露出難得的笑容。一邊往我們碗里添魚湯,一邊打趣我們:“慢慢吃,保管夠。你們兩個,真是一個菜龍一個菜虎啊!慢慢吃,小心別燙著......"</p> <p>葦闕</p> <p>小土灶</p> <p>小魚面子椒</p> <p>沿著湖岸尋洞“摳螃蟹”、“逮黃鱔”,也是我們的功課。幾番耐心地尋找,有螃蟹印跡的螃蟹窩終于現于面前。我挽起袖子,把手連同胳膊一起伸進去試探。螃蟹不甘就擒,緊緊夾住了我的手。我只好強忍著疼痛,慢慢把它引出洞。弟弟拿著螃蟹的“鐵蓋兒",放到葦編蟹籠里。</p><p>“鐵蓋將軍”們橫行又霸道,咕嚕咕嚕噴吐著白沫,瞪著兩個小眼睛,不斷揮舞著兩個大蟹爪向我們示威。秋天抓到的螃蟹又肥又大,我們吃到肥膩蟹黃的機會多多。</p><p> 黃鱔洞與蛇洞外形相似,我們即使發現,往往也沒那膽量去逮黃鱔。有一次,一群孩子在小河里洗澡。有個孩子驚呼一聲,說發現了黃鱔洞。膽子大些的,慢慢伸手入洞去摸,只覺得滑溜溜的,但都說不清是蛇還是黃鱔。</p><p>我們趕緊把“孩子王”張雷子請來了。他天不怕地不怕,人有點二,人送外號“張二楞”,是“逮黃鱔”能手。他捋起袖子,右手打起“黃鱔鉤子”(黃鱔體滑,這是一種擒拿它的手法),很快把“黃鱔”弄了出來。</p><p>“黃鱔”不甘心就擒,搖頭擺尾地直撲棱。張雷子說:“哎吆嘿,你還不服本大爺的管制,看我怎么收拾你。”他張開嘴巴,猛地咬住了“黃鱔頭”。這回他可慘嘍,嘴巴馬上腫了起來,原來他逮住的不是黃鱔而是條黃蛇。</p><p>我笑著向父親說起此事,父親給我們講:“黃鱔身細長而光滑,蛇能在陸地上爬行,身子略粗而不光滑。圓而不滑的是蛇洞,圓而滑的是黃鱔洞。”</p><p>當然,我們偶爾也能吃上父親親手做的“黃鱔蒲菜湯”,味道鮮美,可驅走俺們肚里的饞蟲!</p><p><br></p> <p>摳螃蟹</p> <p>多年后的老漁屋子</p> <p>附近的閘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p> <p>腦海里印象最深的是,當治安的父親,撐著“小溜子”,載著我們在迷魂陣似的蘆葦蕩里巡邏。他頭戴大斗笠,粗大的手輕點竹篙,小溜子就像離弦之箭躥出大老遠。我和弟弟頭上頂著“荷葉傘”,或躺在船頭靜聽船頭擊水的潺潺聲,或在溜子邊戲水嬉鬧。</p><p>水上鄰居“麻子”大娘在自家溜子上洗衣服,便和我們打著招呼:“今天又去巡邏曼?好生看好倆孩子啊,別讓他們掉水里!”</p><p> 往前走,湖面漸漸開闊。湖水清澈見底,小魚小蝦在綠綠的水草間快活地游來游去。蘆葦蕩中,小鳥唱著歡快的歌曲,嘰嘰喳喳,此起彼伏,猶如賽歌大會。藍天上,白云飄飄,白鷺不時從我們頭頂上飛過。</p><p>一個放鷹老翁撐著一葉小舟,船頭歇著一只魚鷹,魚簍里放滿了魚。繼續前行,一個打漁漢子撐著一葉扁舟,另一個壯漢站在船頭,利索地撒網,將一群貪食的大魚罩住,然后敏捷地收網。擒拿的銀色魚兒,不時地在溜子里上下翻飛。有一次,我看到他們的船上有一條年畫上見過那種的“跳龍門”的大紅鯉魚。</p><p><br></p> <p>水上人家原生態</p> <p>撒網捕魚</p> <p>巡邏途中,有時會碰到用鳥槍打野鴨野鳥的獵人。父親趕緊上前進行嚴厲的批評教育,不管熟人還是親戚。我和弟弟趁機到荷花塘的小道上玩耍。“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好美的一幅畫!我們把水捧到荷葉上,一會就變成了許多圓圓的小水珠。微風中,調皮的珠兒在荷葉上歡快地跳著舞,一會兒離開舞臺,跳到水里,不見了蹤影。</p><p>玩得正高興,突然,有條花蛇橫在我們前面,我們小孩最怕蛇。聽老人們說花蛇能數數,等它數完了你的頭發,你就會死。不過你如果用手不斷地撫摩著頭頂,它就數不清了。那時我們小孩子還真信這些無稽之談。我們一邊撫摩著頭頂,一邊向蛇扔著土坷垃,以便趕走它。</p><p> “水蛇是咱湖中的益蟲,不要傷害它。人不侵犯它,它就不傷害人。”父親用木棍把蛇輕輕地挑到水中。放了生的水蛇,扭著細長的腰肢,快活地游走了......</p> <p>鵪鶉蛋</p> <p>我們對蘆葦蕩充滿了好奇,走在里面,會見到刺猬、蛇。如果運氣好,還能撿到一窩鵪鶉蛋。有一次,我和二姐在蘆葦蕩里捉迷藏,竟然迷路了。我們看著太陽,努力地辨別著方向。但越走越遠離原來的目標。父親撐著溜子在外面不住地呼喊我們。順著他的聲音,費了好大的勁,我倆才走了出來。</p><p>父親給我們講:“咱馬踏湖的蘆葦蕩就像個迷魂陣。日本鬼子來掃蕩時,咱們村的人就躲到這蘆葦蕩里。日本鬼子不敢進蘆葦深處,進來的鬼子一旦迷路,咱們的人定叫他死無葬身之地。”</p><p>冬天到了,蘆葦已收割。放眼望去,整個馬踏湖遼闊無邊。長夜漫漫,屋外的風叫囂著,不斷撞擊著破木門。我們躺在漁屋子暖和的土炕上,聽父親講楊家將、岳飛、秦叔寶的故事,聽他講部隊行軍打仗的故事,高興時還跟著父親唱唱軍歌.....</p><p>在嚴寒的季節里,我們期盼著春天快快到來!</p> <p>老漁屋子,我那“臨時的家”,承載著歲月風雨,裝滿了童年歡樂。四十多年過去了,這個“家”一直讓我魂繞夢牽。我曾循著記憶中的路線尋找過它,未果。</p><p>如今,馬踏湖成為國家級濕地公園,正在開發修建中,現已開挖出一條環湖公路和一條很寬很深的大河。有一次,我環湖行走,突然發現了那間老漁屋子。我驚喜地跑過去,果然是。閘橋依然沒變,屋前還是停泊著幾只小溜子。老漁屋子已變成了放鴨人的住所。他們拆了茅草老屋,在原址上蓋起了一間磚房,有窗有門,紅瓦的屋頂。 </p><p>“ 妹子,你來這里干啥來呀 ?”放鴨人撇著“魚龍腔”親切地問道。</p><p> </p><p>“俺老爺子在這里看過坡......這里曾經是俺們的家,俺是來尋找記憶滴。”我也撇起魚龍腔,笑著回答道。</p><p> 站在老漁屋子前,我感慨萬千。父親,弟弟,茅草老漁屋,紅紅的灶火,可愛的小葫蘆,辣香的小魚美味湯,巡邏用的小溜子,放鷹老翁,麻子大娘,打漁壯漢......在我腦海里一一閃過。</p><p>如今,我的父親已長眠在他巡邏過的一個土丘上,成了馬踏湖永遠的守護者。</p><p>歲月悠悠,斗轉星移,物非人亦非,但植根于心靈深處的那種情感卻永遠不會改變。</p><p> 是的,永遠不會改變!</p> <p>掏鳥窩</p> <p>鐵蓋將軍</p> <p class="ql-block">作者簡介:鞏同英,生于淄博市桓臺縣起鳳鎮魚龍村,畢業于桓臺一中,進修于淄博師專中文系,現為淄博作家協會會員,淄博市青年作家協會員,桓臺作家協會會員。</p><p class="ql-block">酷愛閱讀,愛好寫作,愿用平實而流淌于心中的文字,描繪心底的感動與溫暖,雕刻歲月的痕跡,來回報馬踏湖故土親人!</p><p class="ql-block"><br></p> <p>《記住鄉愁》片尾曲</p><p>走進你心里</p><p>毛阿敏</p><p><br></p><p>與你越來越近</p><p>眼神卻更加迷離</p><p>摸到了你的心跳</p><p>卻走不進你的心里</p><p>多少故事多少傳奇</p><p>誰為我打開記憶</p><p>多少神秘多少美麗</p><p>畫你誰能予我畫筆</p><p>多少眷戀多少歡愉</p><p>我和你心心相惜</p><p>縱有千年橫隔萬里</p><p>愛你我把心語送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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