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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春風帖

半落梅花

<h3>三月春風帖</h3><h3>一日。</h3><h3>天微亮,鳥兒就在窗外唱起了歌。旋律清靈婉轉,不需任何修飾,已若天籟。鳥兒,喚醒了我,喚醒了窗紗,一定也喚醒了窗臺上花盆里的花籽。</h3><h3>細聽,一只鳥,如歌似喚,一聲一聲,鏗將有力,仿佛在朗誦一首春天的散文。那些個句子,句中的詞韻紛紛飄揚,落在草芽上,芽兒更綠了;落在櫻桃花里,花兒更白了;落在我的草稿上,詩更美了。另一只鳥,聲音顫顫如滑音,一陣兒就過去了,卻在春風里蕩起了無數(shù)的小漣漪。忽然,遠處又拉長了幾聲咕唧的鳥叫,仿佛沒睡醒般,正伸著懶腰耍賴呢!這時,如潮水般,一群鳥語炸開了鍋,語花四濺,驚得杏花紛紛開了窗。不一會兒,聲音消失了,只剩下一只仿佛落了單的小鳥,在呼喚它的伙伴。這些小鳥,定是去了山那邊,準備把春天一朵朵銜回來。</h3><h3>過了不多久,窗外又有了新的鳥語,此起彼伏。我陶醉在這優(yōu)美的旋律里,仿佛自己也變成了一個小音符,繡在一朵杏花的衣上,很香很香。</h3> <h3>二日。</h3><h3>護城河的一邊栽了很多紫葉李,此時都開花了。岸邊的小道成了一條花徑,人行其間,如游畫里。</h3><h3>遠遠望去,一樹樹花如云似雪。惜花人早出,此時,看花的人不多,只有我一個。不,還有小鳥。鳥聲清脆,從一叢叢花間冒出來,像冒出的一串串帶香的語珠,偶爾落入我的句中。有一只鳥在花枝上跳來跳去,偶爾用嘴啄啄花,表示滿心的喜悅。</h3><h3>我定定地站在花下,花色如伊,似冰肌玉骨的美人。全開的花,花瓣似云朵裁成的,潔白無瑕。花蕊微紫,加上嫩紫色的葉子的掩映,整朵花像白里透紫。半開的花,花口微張,像雙手攏住了春光,舍不得讓春光乍泄。那些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兒,被紫色的花葉托著,一個個花球像春天的鈴鐺,在風中,盈盈作響。聽,那聲音,化作了春水,流進了畫里,畫里,蕩起了美麗的漣漪。</h3><h3>閉上眼,輕輕聞了聞,好香。花是香的,水是香的,路是香的,鳥是香的,整個城市都是香的,我也是香的了。</h3><h3>你知,我也是一朵花,或者說是一朵花的魂。</h3> <h3>三日。</h3><h3>催我去看花的,不是春風,是花信。</h3><h3>櫻桃花,是春天的序言,開在潔白的詩行里,一朵花就是一朵春。風把櫻桃花開的消息擴散開來,一時群花萌動,花韻紛紛。</h3><h3>玉蘭托起了玉露盞,盛風,盛雨,盛月光,待釀出傾城的雪;含笑穿起了潔白的裙,舞風,舞云,舞暖陽,已綻開了世間最溫情的笑臉;美人梅換上粉紅的衣,數(shù)寒,數(shù)暖,數(shù)時光,為寒梅續(xù)上不老的香……春尚淺,花尚嫩,我住在枝頭,等待百花鋪天蓋地而開,將我淹沒在五彩繽紛的花海里。</h3><h3>在一處,遠遠看到一樹燃燒的雪。迫不及待地跑過去,原來是杏花。我?guī)缀鯖]見過杏花,卻又早在詩里相遇——“牧童遙指杏花村”,一個普普通通的村子,因為有了杏花,如同住在了畫里,水流花開。還有“一枝紅杏出墻來”,仿佛春光就是被杏花在枝頭染紅的。杏花,花冠是雪白的,而最外層的花衣和花柄處,卻仿佛被抹了殷紅的胭脂,如美人初妝,巧眉盼兮。我在地上撿了幾朵飄落的杏花,那是一個人心上的故鄉(xiāng)。</h3><h3>三月,百花來信,約我去看花。花期不待,一旦錯過,就只能等待來年。希望在詩意盎然的年華里,與每一朵花,相遇。</h3> <h3>四日。</h3><h3>還是杏花。</h3><h3>一不小心闖進了白塔公園,這里,以前只有白塔,如今被開發(fā)成了一個公園,多了寬闊的草地,亭臺,還有花——杏花。</h3><h3>看到那一樹樹妖嬈的杏花,我迫不及待地跑過去。這是一種怎樣的花呀!看得出,杏樹很老了,粗大的枝干卻被從中截斷,只剩下面短短的老干和一些稀疏的枝,枝干虬曲,極具梅花的風骨。與梅花的疏落不同,枝上開滿了花,如云似雪,抹了胭脂了云和雪。一朵朵花,你挨著我,我擠著你,成簇成串,許多花都是從枝尾一直開滿枝尖,不留一點兒縫隙,卻絲毫沒有擁擠的感覺,只有美撲面而來,美得讓人驚心動魄,又不知所措。</h3><h3>太美的東西,總是讓人驚詫無措的。</h3><h3>我坐在杏花下,地上落了很多杏花,一朵一朵的,讓人疼惜。“坐久落花多”,忽然又一朵花從枝頭飄落下來,悠悠的,似掉落了一朵云或者一滴春。原來,杏花如此容易落,有幾個人在花間拍照,杏花就沾在他們的頭上,肩上,輕輕盈盈,讓人如此心疼,不敢用力呼吸,生怕也會驚落一些花。</h3><h3>杏花很香,像被春光洗過似的,沁人心脾。我的腳下似乎長出了根,肩上長出了斜斜的枝,枝上也開出了好多杏花。你來,記得輕輕的,不要驚落我。</h3> <h3>五日。</h3><h3>花,一日比一日好,也一日比一日開得多。</h3><h3>開窗,春風不知何時在一塊塊油菜地里染上了一片嫩黃,綠的是葉,黃的是花。即使就這樣憑欄遙望著,那些開在眼睛里的花,也一定開在指尖,開在心上,開在靈魂里,也開在書頁間、詞句中。</h3><h3>每天,瑣事很多,可是我愿意抽出一點兒時間,即使不能看花,想想花,也是美的。</h3><h3>看到一朵海棠,早春,最先冒出來的海棠花,白里透紅的花瓣,渲染得如此動人,即使畫家也不能為也。海棠,卻不像別的花那樣瓣瓣相扣形成一朵圓玉,而是像春風抽絲線,一針針繡上去的,瓣瓣相依相偎,卻又疏密有致,深淺相宜,栩栩如儀。</h3><h3>因為喜愛,一朵花就是一個春天;因為憐惜,一朵花就是一個知己。最怕早開的花寂寞,所以,我也要早早地去看你,即使不能去看你,也會寫一首詩給你,讓你住在春天的詩行里,一直一直美好下去。</h3> <h3>六日。</h3><h3>今日驚蟄。</h3><h3>寒冬時,花兒睡了,草兒睡了,蟲兒也睡了。它們正睡在軟軟的泥土里,做著關于春天的夢。</h3><h3>花兒做了個紅色的夢,草兒做了一個綠色的夢,蟲兒做了一個彩色的夢。它們把夢種在驚蟄天里。當春天的第一聲雷聲響起,當軟軟的風吹綠湖水,當柳絲撥動雨弦,那一個個夢呀,都活了。</h3><h3>玉蘭、山茶、杏花、桃花、李花、菜花 ,噼里啪啦一夜開滿了花,白的白,紅的紅,黃的黃,整個大地被點綴成了一幅五彩的畫。人行其間,花香帶路,這無邊的畫卷怎么走也走不完。</h3><h3>菜花,是農民伯伯用鋤頭一鋤鋤種下去的。山環(huán)水繞處,菜花這里一片,那里一塊,像是春天用剪刀剪下一匹匹金黃的綢緞,繡在大地的衣上,其巧無比,靈秀無比。菜花把夢掛在花里,一朵花掛一個,如鈴鐺,風來會叮叮作響,聲音很好聽。</h3><h3>雷公公把雷聲分成千絲萬縷,去敲花花草草,蟲蟲鳥鳥的窗。蟲兒出洞,把夢背到地面上,風吹吹,日曬曬,夢里一下子開滿了花;燕子落在屋檐上,銜著花泥,筑起一個個精致的家;蝴蝶穿著花衣,正在飛往春天的路上,飛一路,花籽灑一路……</h3><h3>春天來了,你在干什么?都驚蟄了,快來看花吧。</h3> <h3>七日</h3><h3>燕子回來了。</h3><h3>桃花的紅,柳樹的綠,東風的香,寫在一頁春里,字里行間,都是美好。小燕子收到這一頁信箋,從南方飛回來了。</h3><h3>燕子念舊,定然還要回到故人家,銜著軟軟的落花泥,筑一個巢,這是它的故址新家。</h3><h3>空中傳來嘰嘰的叫聲,那聲音清細明快。我抬起頭來,一眼就看到了那小剪刀似的尾巴。那小剪刀,剪下寸寸東風,縷縷花香,紛紛織在你的窗前,他的屋檐下。讓你每天起來都可以看到春天。</h3><h3>“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原來,燕子來自千年前的唐代,也許更古老。年代更替,人事代謝,改了模樣,換了人間,可是山河依舊,草木依舊,這小小的燕子,戀的,僅僅是小橋流水,白云清風。花開了一枝又一枝,月光釀了一壺又一壺,春天寫了一頁又一頁,只待你在這青綠的詩行里,活成一種美好,忘了塵世糾葛。</h3><h3>我在花盆下放了一個潔白的盤子,這樣,澆的水就不會流走,花籽也可以盡情地喝飽發(fā)芽了。你知,我種的并不是花籽,而是紅的綠的黃的詩,等泥破芽,待詩開花,也待燕子,銜來每一個芬芳的日常。</h3> <h3>八日。</h3><h3>春天,我守在二十四番花信風的路口,迎接每一朵花的盛開。每一天,每一樹花,都在美一些,更美一些。</h3><h3>一朵花,就是一個芬芳的人生。</h3><h3>我站在一樹美人梅前,花開得正好。美人梅,是梅花的一種,顏色卻比紅梅更淺一下,花瓣也疏松一些,比起紅梅的孤傲,更多了一分嬌柔。說她像桃花吧,顏色還真接近,只是層層疊疊的花瓣,卻比桃花多,且枝頭沒有綠葉。或者,正如其名,她就是一個婉婉然的美人,有梅花的風骨,也有春天的嫵媚。</h3><h3>突然,我看到花心中有一滴晶瑩的東西,似露珠,又似琥珀。我想,也許是昨天剛好下過雨的緣故,雨珠正躺在花心里睡覺呢!可是,不,不光是這一朵,所有的花心里都有。我用指尖輕輕碰了碰,那晶瑩的東西居然是硬的,不是露水,也不是雨珠!我為這一重大的發(fā)現(xiàn)欣喜若狂。怎樣的花,會有這樣的花蕊呀!那花蕊里藏著的,也許是美人滴下的相思淚,百年千年,含淚成珠,凝結成心底的一粒朱砂,只為等待那一人。</h3><h3>原來花也如此多情。</h3><h3>一朵花,傾我半生柔情。我愿在這柔軟里,為每一朵花,寫來一個春。</h3> <h3>九日。</h3><h3>城西,掩藏著一個世外桃源。那里的春,悄悄開放著,所有天然的詩情畫意,都在這里散養(yǎng)著。</h3><h3>石板路,灰墻黑瓦,沒有炊煙的時候,云兒在上面停歇著。大多的房前屋后都種著樹,桃樹、李樹、杏樹、橘子樹不等,最多的是李樹。</h3><h3>李樹很多,不僅房前屋后,連地里、小山坡上也種著。幾十株樹連成一小片,儼然一個小花園。此時,李花開得不多,很多還是花骨朵兒。偶有幾樹早開的李花,如雪。李花不大,卻喜歡成群成簇地開,扣成一個玉花盤,一枝一幅畫。</h3><h3>再過幾天,待所有李花競相開放時,整個村子,都被花朵環(huán)繞著。花里村莊,村里住滿了花。</h3><h3>最使我驚訝的是,很多房前或旁邊都種著一兩株的杏花。杏花樹很高,有一株比兩層樓房還要高。我驚訝地合不攏嘴,這是我在公園里看到的被截枝的杏花所不能比的。樹盡情地長著,只刺天空。樹枝濃密,枝頭開滿了花。這是怎樣的一樹花。花兒你挨著我,我挨著你,你替我挽個髻兒,我替你畫畫眉。一樹的花美人,在為春天梳妝打扮著。只是,杏花已經(jīng)開始謝了,落紅滿徑無人掃,更何須掃。只是這樣鋪成一首叫人憐愛心疼的小詩。</h3><h3>如果,這里有一個家,我將日日沿著村路走幾遍,一路菜花燦燦,李花微微,還有香風婉婉。</h3><h3>我還突然闖入到一個桃花山,山坡上種滿了桃花,此時都含脂待破,讓人忍不住想把一個個花苞都親遍。桃花樹的枝干都向兩邊斜神著,我躺在一根樹干上,一朵早開桃花,花影印在我的額頭。我知,今天,我也變成了一個花美人。</h3><h3>因春,而美!</h3> <h3>十日。</h3><h3>今天,太陽很大,照在大地上,花亂開,芽亂綠。公園里,踏春、垂釣的人,很多。</h3><h3>我坐在花下,花是紫葉李花,開得如火如荼,花期也很長。可是,頭很沉,大約太陽太大,脫了外套,反而感冒了。</h3><h3>背靠著一棵花樹,我朦朦朧朧地睡了。夢里,依然有花,一樹樹,一行行,儼然一片花海。我在花徑中走著,花枝亂顫,時時碰著我的頭發(fā),肩膀,像一道流香的泉,心里頓時純澈清爽起來。</h3><h3>離花林不遠處有一個湖,春水漾漾。湖邊有幾株高大的垂柳。柳樹已垂下細長的枝條,枝上抽出嫩芽,像春天的珠簾,又像美人纖細的眉。</h3><h3>一根柳條就掛著一縷春風,蕩呀蕩,蕩進花的夢,草的夢,水的夢,魚的夢。我輕輕拉著一根柳條,軟軟的,像畫家勾勒的水墨線。沿著這根柳條,我仿佛就能摸到春天,我試著抓起一把春色,盡情揮灑,眼前立刻變得五彩斑斕。</h3><h3>身穿白衣長裙,頭上戴著柳條編織的花環(huán),花環(huán)上有各種鮮艷的花,那是我嗎?</h3><h3>我昏昏然醒來,依舊靠在花樹上,不遠處,柳絲微微蕩漾。一時分不清是夢,還是現(xiàn)實。</h3> <h3>十一日。</h3><h3>無論時光怎樣變遷,無論模樣怎樣改變,我都將認得你,在這個春天。</h3><h3>清晨,風里裹著嫩寒撲面而來,冷得手指生疼。寒氣中,又夾雜著草木還有花朵散發(fā)的清香,又讓人神清氣爽。這就是我以前念師范的學校,如今已更名了,只是,它的名,連同模樣,將永遠活在我的記憶里。</h3><h3>剛踏進校門口,就聽到密密麻麻的鳥叫,像一場激烈的音樂會。那聲音有的從一叢叢修竹里傳來,歌聲翠綠;有的從一簇簇花間傳來,歌聲芬芳。我的耳朵里裝滿了鳥鳴,裝不下了,肩上也落下幾粒鳥鳴。</h3><h3>學校新修了好些建筑物,操場也多了幾處。可是,那棵大榕樹還在,大榕樹旁的教學樓,雖是新修的,輪廓也還在。榕樹下面的足球場變成了籃球場,那一級級臺階也還在。那臺階上,遺落著我的青春。放眼望去,我仿佛看到了那個十七歲的女孩,常常坐在臺階上,托著腮,發(fā)呆。</h3><h3>我陷入了悠長的回憶里,忘了自己是來看花的。</h3><h3>回憶,有時很傷元氣。我不再往里走,怕在回憶的圈里,走不出來。</h3><h3>通往校門口的路,栽了許多山茶,還有兩行紫葉李。山茶,花紅朵大,只是已經(jīng)開始謝了。紫葉李花,一樹樹,一枝枝,一朵朵,開得正好。好多小鳥在花叢間跳來跳去,還有一只鳥兒正在啄花,驚得花枝輕顫。我從樹下走過,鳥兒銜了一粒花香給我。我把它種在往事里,將來定會開出芬芳的詩。</h3> <h3>十二日。</h3><h3>油菜花,大抵總是與眾不同的吧。</h3><h3>油菜,花莖很高,主莖上生出許多側莖,側莖又抽出小側莖。長長短短的莖上,都戴著一簇花。剛抽出的花苞,由小到大依次團簇著散開,像一串青翠的珍珠。花莖漸漸變長,一朵朵花兒伸長脖子,睜開朦朧的睡眼,眺望著春天。花兒四瓣,盡情舒展,像展翅欲飛的花精靈,那伸在花瓣外的花蕊,就是它的小腦袋吧。花蕊上,裹著一層層薄薄的花粉,若你去偷聞它的香,花粉就會給你抹上一個黃鼻子。花兒成對生,一個花莖上,一朵朵花仿佛爬樓梯般,每爬一步,就有一朵花住下來。如此,當爬到頂端,就有滿滿的一束花了。</h3><h3>一株油菜,高高低低抽出好多花莖,每一個莖上開滿了花,遠遠望去,自成一風景。更何況,這一塊塊地里,種滿了油菜。這不是花,而是農民伯伯種下的春天。用汗水種下的春天,才更香,更美。</h3> <h3>十三日。</h3><h3>驚蟄過后,花兒們都陸續(xù)開了。</h3><h3>玉蘭提著形容詞,山茶牽著名詞,杏花挽著動詞,桃花和李花抬著副詞,在春天里寫詩,白一行,紅一行,綠一行,黃一行,每一行都飄著淡淡的香。</h3><h3>小動物們也忙開了。黃鶯啄著小逗號,燕子銜著句號,魚兒背著問號,蜜蜂推著感嘆號,蝴蝶揣著省略號,來到春城,送給花兒們作玲瓏的標點符號。柳樹垂下細細的枝條,在詩頁的一角,種下一枚青綠的韻腳。咦,那是千年前,誰在長亭外,守候良人歸時,落下的心跳?</h3><h3>飽滿的紅,豐潤的綠,清秀的白,溫軟的紫,這是一座春天的城,城里住著花,住著草,住著鶯鶯燕燕,只待你來,赴一場時光的約。</h3> <h3>十四日。</h3><h3>春天,喜歡那些開花的樹,一朵兩朵,千百朵。可是都不夠,一定要往滿里開,把整棵樹都開成了一朵花,一朵飽滿如春的花。</h3><h3>有些花,一定是《詩經(jīng)》的風吹來的,沿著伊人走過的足跡,目光追尋之處,一路桃之夭夭,灼灼其華。那些花,一年只為你開一遍,只想告訴你,縱使時光老卻,縱使容顏已改,可是你在我心中卻溫婉如花,一直美著,也將永遠美麗下去。</h3><h3>還有一些花,住在《花間集》的詞牌里。一個個詞牌,就是一朵朵花的亭臺樓閣。她們飲著《浣溪沙》里清清的水,聞著《虞美人》飄來的香,數(shù)著《一剪梅》帶來的節(jié)氣,偶爾去撲一撲《蝶戀花》里蹁躚的蝴蝶,折一枝《柳梢青》,編一個《長相思》的結,送給《阮郎歸》里的那個意中人。庭前,《滿庭芳》里飛來了鶯鶯燕燕,聽著《賣花聲》的小調,蘸點兒《臨江仙》的墨,在《西江月》的月色中,勾勒一幅《小重山》。</h3><h3>筆下山水,心中山水,而你,才是我最想畫的山水。</h3> <h3>十五日。</h3><h3>我的心中住著一個春天,身體里開滿了花。</h3><h3>白天,我打開眼睛,讓一米米陽光照進來。花兒因為陽光的溫暖,開得更芬芳了。我的喉嚨里開著紅紅的小草花,每天我吃下的食物總會分她一半。她說食物不好吃,她希望盛一碗清風作為早餐。小腸里開著紫色的藤花,藤兒枝枝蔓蔓,大腦正在構想的詩句不肯蹦出來,一定要在花藤上蕩幾回秋千,滾著滿身的花香,跳到稿紙上對著我調皮地笑。我的心臟,開著兩樹雪白的花,我所思所想的任何事,都要在這過濾一遍,美好的掛在枝頭,煩惱的埋在根下,被泉水帶走了。原來,心臟旁邊住著一小股清泉,那是從胃里流出來的花蜜——胃里住著一叢叢金黃的花。</h3><h3>每天,我的骨骼在抽枝,肉在發(fā)芽,器官在開花。這些花兒們,希望我離喧囂遠點,再遠點,讓我?guī)齻內タ瓷剿狓B語,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休息。我休息了,她們就在我的身體里寫詩,詩里又開出了新的花。</h3><h3>我的身體,開成了一個大花園。</h3> <h3>十六日。</h3><h3>這是一座繡滿了花的山</h3><h3>傳說,</h3><h3>是千年前,桃花仙子</h3><h3>遺落的衣衫</h3><h3>靜謐,妖冶,素艷</h3><h3>沿著殷紅的針腳</h3><h3>我繼續(xù)</h3><h3>穿針引線</h3><h3>那折疊了千百年的畫卷</h3><h3>怎么織也織不完</h3><h3>織不完的</h3><h3>還有一朵朵桃花般的</h3><h3>思念</h3> <h3>十七日。</h3><h3>當我走進那一片桃花島,連呼吸都在打顫。我愿意被拋棄在這一朵朵花里,讓每一個細胞,每時每刻都兢兢戰(zhàn)戰(zhàn)。</h3><h3>這里的桃花,出落地格外娟秀。花瓣動情地舒展開,說是粉紅吧,有些地方卻又像抹上了點點胭脂,粉中透著紅,像情竇初開的少女,嬌艷欲滴。枝干向四周斜穿,主干老態(tài),旁枝虬曲,很有點梅花的風骨。枝上,花不多,卻疏密有致,恰到好處。每一枝花都不盡相同,自成一幅小畫,或是一首俏麗的詩,未讀,目已生香。</h3><h3>江山如畫,原本尋常的山,天地相接,青綠相映處,都繡上了一片殷紅。那紅,牽引著你的目光,一直走到春天的深處。不僅枝頭,連同地上的泥土,都花意萌萌,那花排山倒海般,襲人而來;又一日千里兮,卷土而去,讓人感動得淚流滿面。我躺在地上,讓一朵朵花從我身上排踏而過,一時,我的頭上、指上、腿上也開滿了花朵。</h3><h3>這是一幅遺落在時光深處的畫卷,一年只開一遍。我想住進這畫里,活成殷紅一點。</h3> <h3>十八日。</h3><h3>原來,梨花會變。</h3><h3>當梨花還是小花苞時,完全是一個粉紅的珍珠顆,含苞待破,讓人忍不住想親親她。粉紅,是一種嬌羞,也是一種初美,是生命剛剛綻放時的一種驚喜。許多樹剛抽出的嫩芽和花苞,都是微微帶紅的,像是春的開篇。</h3><h3>花苞越來越大,粉紅漸漸蛻變成雪白,仿佛十五六歲的女兒初長成,玉面含春。花口微張,飲一滴春露,一吐,就是一樹芬芳。朵兒半張開時,露出鵝黃的花心,鮮嫩清靈,那是花墨,準備研出最漂亮的花色。花心漸漸抽出細細的蕊來,蕊莖嫩綠,花蕊頂端是粉紅的,像一個個小逗號,準備寫入彩色的詩篇。漸漸的,粉紅的花蕊,變成橙黃,脫掉小逗號時,又變成了黑紫時,花瓣卻變成了雪白,兩相映襯下,栩栩如畫。這時,花兒已達到了生命的全盛時期。</h3><h3>梨花將開未開,小小的花枝上,花苞、骨朵兒、全開的花在一起輕輕搖曳著,像一簇花精靈,準備寫下春天的彩章,每一行都等待你的目光。</h3> <h3>十九日。</h3><h3>“桃之夭夭,灼灼其華”,這些桃花在《詩經(jīng)》中美了上千年,美也發(fā)了芽。那些芽,是相思的情芽,也是書頁里遺落的詩芽。</h3><h3>我一不小心闖入到一個叫馬龍的小山村,那個散養(yǎng)《詩經(jīng)》的桃花島,一個詞就開出了桃花一片。我站在山的一角,被眼前的景象驚得目瞪口呆。桃花一樹挨著一樹,一叢接著一叢,桃花開到之處,那里就流瀉出粉紅一片,那粉,是大山嬌羞的心事,讓人憐而又憐。我不禁沿著山的曲線走著,山隨人的腳步而起伏,而桃花亦隨著山勢而纏綿。人隨畫走,畫逐人移,花相似而畫不同。我從一種美闖入到另一種美,在花的折痕處,美到不能呼吸。不,那呼吸,也變成了粉紅色。</h3><h3>我坐在花下,任憑漫山的桃花從我身體里穿過,我已沒力氣掙扎。我掏出紙和筆,任這山,這水,這樹,這花住到句子中來。可是,寫了什么,卻一句也不記得。只記得,在一山的桃花中,有一個女子拿著筆,坐在一棵桃花樹下,卻被桃花寫進了她的詩行中。</h3><h3>第一行是:你是我的《詩經(jīng)》,我是你的眼……</h3> <h3>二十日。</h3><h3>花,是一個多么美麗的字眼兒。你微微張開嘴,輕輕念出那個字時,仿佛就吐出了一朵朵紅的、白的、黃的小花。原來,春在我心里長出了小芽芽,我走到哪里,哪里就會開花。</h3><h3>當我發(fā)現(xiàn)這個秘密時,興奮不已。我望著藍天,輕輕地眨眨眼,云朵上瞬間開滿了五彩的花,我扯下一片花云做衣裳;我和每一只小鳥打招呼,問問它們今天可去看了花,鳥兒的翅膀上卻立刻開出了花,一只小螞蟻坐在花翅膀上去旅行;我捧了一捧溪水,溪水里也漂滿了花,花溪水流進了唐時的月色,那一首首唐詩里,也開出了花,我偷走了一個花韻腳;我來到被人們施了除草劑的光零零的地里,用手撫摸那些哭泣的泥土,泥土上重新開出了鮮艷的花,燕子銜了花泥準備做窩……</h3><h3>春天,請不要來找我,我正忙著看花、種花呢!我的耳朵里長出了花,你別叫我,叫我,花也會把你的聲音攔回去。如果,如果你硬要來打擾我,我就哭,哭得你手足無措。</h3><h3>花一邊開,一邊落,你看,梅花、山茶、杏花已經(jīng)落了好多。花開是美,落也是美,開開落落,不過是春天的起承轉合。</h3><h3>噓,看見落花,請別悲傷,就把這些落花種在心里吧。心里種下一個又一個春,即使是落花,將來,也會發(fā)芽。</h3> <h3>二十一日。</h3><h3>我把眼淚葬在回憶里,把憂傷托付給青春,用美好喂養(yǎng)靈魂,只為終有一天,我能以純凈的眼睛盼春歸,我待花以全部柔情,花視我為知音。</h3><h3>我把春天里遇到過的花都一一邀到詩詞王國來,題下《二十四番花信風詞》,讓每一種花都有自己的詩樓詞閣,樓前有燕子飛,蝴蝶舞,閣前有小溪流,竹徑幽。我負責造詞搭句,花兒們只負責美麗。</h3><h3>夜里,卻打了雷,刮了風,下了雨,雨很大,下到現(xiàn)在,還未停。</h3><h3>花,怕風,也怕雨,水樣的骨,一吹一打就化了,落了。可是,別慌,我早已偷偷挖了一條詩徑,待你落下,就載你在韻腳里去旅行。用山泉洗凈你的塵埃,用露珠擦亮你的眼睛。讓你去小雀溫暖的窩前坐坐,去蟲兒柔軟的葉床上歇歇,去魚兒翠綠的柳窗前看看。如果你餓了,我就用銀碗盛來清清的月光釀,陪你小醉一場又一場。</h3><h3>后來呀,我把雷聲彈細,把風裁碎,把雨拍散,這樣,雷聲宛若琴聲悠揚,風兒如煙花綻放,雨點似珠絲,系在你的裙子上。這樣,再也不用擔心有什么能將你相傷,除非,你想走了,想跟春天一起走。那么,我就讓歲月抽枝,請春天住下,留下青綠的一頁,也請你住下。</h3> <h3>二十二日。</h3><h3>朋友說,公園的櫻花開了,一大片一大片滿是的,像雪。</h3><h3>待我去看時,卻不是櫻花,是紫葉李——那個最先開到《三月春風帖》中的花。地上鋪了白白的一層,讓人不忍踏上去。不,讓你不忍的還有枝頭的花,沒有風,花瓣卻紛紛地落。一時,我被驚得目瞪口呆。花兒開到荼靡,落到繽紛,用一生去擁抱美。</h3><h3>走進花林,花樹很高,陽光照下來,被濃密的花枝裁細,絲絲縷縷瀉漏下來,幽幽生香。第一次看到“落花紛紛”,花瓣那么輕,瓜熟蒂落般,去赴另一場生命的約。我看得淚流滿面,仿佛有什么東西正抽離我的身體,怎么留也留不住,直到魂飛魄散。</h3><h3>今世的花,前世的云,我想這花一定是白云變的,不然落時怎會如此縹緲,如此輕呢!花下的泥土變成了我的稿紙,如果你注定飄零,請讓我作伴。執(zhí)筆,我準備把落花全部寫進我的《落花詞》中。花一瓣一瓣飄下來,落在我潔白的詩行上,激起一個個小小的漣漪。花香作序,我把花兒寫進詩里,一行寫還給白云,云上開了花;一行捎給風,風里帶了香;一行托給水,水中浮起了花影;一行寄給月,月下起了相思……</h3><h3>我在花下一直寫著,寫圓了花的夢,春的夢。我在花的夢里流連,手中開出了一朵云。</h3> <h3>二十三日。</h3><h3>連日雨,濕了花期,濕了鳥兒的歌喉,也濕了春天。</h3><h3>坐在窗前,聽雨從天上落下來。雨打在瓦背上、樹枝上、地上,聲音遠近不等,輕重不一,既清晰又縹緲,像在音浪里浮沉。雨聲漸漸細了,卻仿佛推開了我心中的大門。我看到我的心臟有節(jié)奏的跳動著,輕輕的,像夢。雨聲,是世外的聲音,滴在柔軟的呼吸上,心房上立即開出了花。雨聲,一絲一絲,花開,一朵一朵,原來我的心臟這么美!</h3><h3>我不知自己的樣子,可是我知,望云我是云的樣子,一襲白衣,來去悠然;聽風我是風的樣子,眉目輕柔,且行且吟;看花我是花的樣子,輕開蓓蕾,婉然翩兮;戲水我是水的樣子,蒹葭湖畔,一生潺潺……也許,你在任何地方都可以看到我,可是,你看到的任何一個,都不是我。</h3><h3>城市醒了,雨聲就更細了,充斥于耳的是來往的車流聲和喇叭聲。可是,喧囂進不到我的世界來,春天為我建起了一道綠色的屏障,我的世界,花正開。</h3> <h3>二十四日。</h3><h3>二十四番花信風,</h3><h3>一個飽含詩意的詞,</h3><h3>引人遐想。</h3><h3>花的世界里,</h3><h3>沒有凡塵煙火色,</h3><h3>只有豆蔻那般嬌的少女。</h3><h3>一支筆、一壺茶、萬簇花。</h3><h3>風兒捎著一襟飛緒。</h3><h3>凝望。</h3><h3>那天涯的海,</h3><h3>大漠的楊,</h3><h3>江南的雨,</h3><h3>北國的雪,</h3><h3>草原的綠,</h3><h3>早浸透花香。</h3><h3>傾聽。</h3><h3>老家的溪流,</h3><h3>大江的水,</h3><h3>黃河的浪,</h3><h3>長城的垛,</h3><h3>仙山的云,</h3><h3>萬類天籟,</h3><h3>都吐納著花香。</h3><h3>激蕩。</h3><h3>五湖煙波里,</h3><h3>那葉扁舟上飄來的琴,</h3><h3>與花香交織出千年的曲。</h3><h3>韻,隨著煙波流淌,</h3><h3>縹緲,純凈,深遠,空曠。</h3><h3>百花香透春,</h3><h3>中有愛花人。</h3><h3>花下詩千首,</h3><h3>花香沾滿身。</h3> <h3>二十五日。</h3><h3>我把自己裝在一封信里,收件人是故鄉(xiāng),寄件人是春風。</h3><h3>春風,恐將我憋壞了,故在信封的開口處留了一個口,我不用來呼吸,而是探出一個小腦袋,看一路草木正在發(fā)生的故事。</h3><h3>春風把我捎到了山上,一株株茶樹正抽出尖尖的嫩芽,自然,我們是老相識。小時候,我經(jīng)常跟著父親來采茶,父親說這叫毛尖,第一春茶,也是最好喝的。茶葉上還掛著雨珠,像一滴滴晶瑩的心事,飄著淡淡的香。茶葉喜歡在杯中跟我訴舊事,我喝下一小口茶,茶水清而微苦,有父親的味道,還有童年的味道。</h3><h3>我正發(fā)呆時,春風敲了敲我的腦袋,問我要不要繼續(xù)走了。我趕緊回過神來,當然要,我要一一看看我的老朋友們。里白抽出長長的莖,正打著卷兒,想在鬢角繡朵花;山梨花剪出一個個小枝,在小枝上綁冬天未飛走的雪花,花團錦簇;杜鵑在閨中試衣,糾結著到底要穿哪件衣裳出來與春約會;一群群小鳥嘰嘰喳喳,它們正在為一首詩爭論,爭論聲吵醒了一粒粒樹芽……</h3><h3>春風把我從山里帶出來,城郊的許多花都謝了,家鄉(xiāng)的桃花、油菜卻開得正艷,也許,她們?yōu)榱说任遥蔬t遲不肯離開。我親吻每一朵花,給每一朵花送一首詩,花兒又送我一個韻腳。我把韻腳帶到小溪里,這條永遠清澈的小溪里,有我的名字,還有小魚小蝦的回憶。小魚小蝦不知去了哪里,我只有寫詩去問,順便把自己裝在一個韻腳里,與它們重聚。</h3><h3>春風終于把我送到家了,深鎖的門也鎖著我一生美好的回憶。只要不去觸碰,那些回憶呀,就在這塊土地上,一年年發(fā)著芽,開著花,永遠美好的樣子。</h3> <h3>二十六日。</h3><h3>盡管已經(jīng)歷了生命中三十多個春天,可是,春來時,依然如此著迷,對花,依然怦然心動。</h3><h3>我執(zhí)迷著美,又迷惑著美,怎么可以這樣美呢?</h3><h3>初春,在花盆里種了許多花籽,然后,天天澆水,天天看。因為盆里的泥土不容易保持水分,又去同事那兒淘來了幾個盤子放在花盆底下,這樣,泥土渴了,就可以喝喝水,喝飽了,就去懷花籽寶寶了。</h3><h3>泥土,可不是正在懷孕的花籽媽媽嗎?</h3><h3>一天,兩天,三周過去了,花籽并沒發(fā)芽,我想它們睡得太沉,連小鳥每天送來的一串串鳥鳴,都無法將它們敲醒。后來,在書上讀到一句話,原句已經(jīng)不記得了,但是突然覺得,生命就應該慢下來,慢了,夕陽才會在掌上停留,晚風才會輕撫眉宇,花香才會由鼻尖鉆到大腦,一絲絲,一絲絲在大腦的溝壑里流連。</h3><h3>再來到花盆前時,心恬靜多了。我已經(jīng)種下了我的夢,發(fā)不發(fā)芽又有什么關系呢?</h3><h3>周末休息了兩天,再回來時,卻看到一顆透著嬰兒嫩黃的小芽,盡管我已經(jīng)讓自己修煉得很平靜,但此時還是忍不住驚喜地叫了起來,泥土媽媽終于分娩,替我生下來了第一個花寶寶。</h3><h3>世間萬物就是如此神奇,它之前只是一顆極小極小的花籽,卻突然抽了芽,而且還會漸漸長高,抽出更多的綠色和枝丫,將來還會開出一朵朵花。</h3><h3>嗬,只是想想,就已經(jīng)醉了。</h3> <h3>二十七日。</h3><h3>春天,必是從一粒粒鳥鳴開始的。鳥兒猛然間感到風很暖,那暖蓬松了羽毛,嗓子也癢癢的,必要開口咳嗽一陣,卻不想聲音清脆如歌如麥哨,四處飄散開來。</h3><h3>山間掛起了鳥鳴,白云探頭來瞧,不小心鉆進了鳥鳴里,成了一朵雪白的花,很多的云就開成了一樹樹野櫻花;草叢里滾落了一些鳥鳴,里白最調皮,定要把鳥鳴掛在脖子上,把頭發(fā)打個卷兒,再把頭伸出叢外,向他人炫耀;溪水里流著一些鳥鳴,魚兒用尾巴碰一碰,那鳥鳴直冒泡,猛然間泡泡破了,溪邊就開出了各種小野花……</h3><h3>一縷縷陽光逗笑了杏,一陣陣雷嚇哭了雨,一番番風喚醒了柳。柳,是一個多情的詩人,一時靈感如絮,四處飛揚。輕盈盈的詞,白茫茫的句,悠微微的逗點,毫無道理地任性揮灑,寫綠了湖堤,寫軟了長亭,也寫柔了那一座座小城。</h3><h3>燕子丈量著春的長度,小草在測量泥土的溫度和濕度,蝴蝶在給花編序號,蜜蜂記錄著花的顏色和味道……</h3><h3>我被丟在春天里,茫然不知所措。我要做點什么?</h3> <h3>二十八日。</h3><h3>一花自有一花香,朵朵裁春畫里藏。</h3><h3>看取皆為詩韻腳,招些蜂蝶又何妨。</h3><h3>——與友唱和這首詩時,感覺把春色都吟亂了,把風都寫香了。只要心懷美好,我想我可以把枯枝寵到花開,把山水寵到畫里,把日常寵到詩中來。</h3><h3>上班后,就不能再出去看花,因此,每到周末,我就會去把花看個夠,就像牛兒貪婪地吃著青草,等餓了就反芻。其實,怎能看得夠呢,花兒每天都在發(fā)生著故事,改變著樣子,或美了,或更美了。</h3><h3>不過,可以反芻也是一件挺美的。離開時,我把桃花托給風兒照顧,把梨花交給白云愛護,把菜花交給蜜蜂點數(shù),還有小鳥,天天要唱歌給花兒們聽,不準她們孤獨。然后,我就一邊回憶看花時的景象,一邊寫詩。一筆柔情,一筆軟意,每個詞語都是亭亭水媚,你的樣子。</h3><h3>花兒,有著世上最絢爛的色彩,最嬌好的容顏,也有著最飽滿的熱情,以及最純凈的靈魂,是天生的水美人,纖塵不染。任你寵我疼我,我自徐徐開放,不驕不媚;任你疏我淡我,我自完美自足,不哀不棄。我是你心底的溫存,焐暖了歲月留下的滄桑。</h3><h3>如果小草腳下有翡翠,那么,花朵的根下,埋著彩虹么?</h3> <h3>二十九日。</h3><h3>風睡了,云睡了,鳥睡了,蟲兒卻醒了。</h3><h3>入夜,當我擱下筆,站在樓臺小憩時,卻意外聽到了蟲鳴。這些小家伙是從哪兒“偏知春氣暖”,還拿出了它們藏了一個冬的架子鼓、手風琴、口哨和竹笛,舉辦春夜的第一場音樂會。因為是初場演出,參與演奏的蟲兒并不多,因此,聲音還不遼闊,可是整個山村和草叢都浮在聲音的柔浪上,此起彼伏。</h3><h3>晚上,花都在干什么?我突然想。</h3><h3>不經(jīng)意間,抬頭看到了滿天的星星。星星是花兒變的吧?不然,怎么那么迷人呢!</h3><h3>我呆呆地望著夜空,任一顆顆星星在我視網(wǎng)膜上一眨一眨的,不,不是星星,是花。大地上的花太多了,我要上班,即使不上班,我也看不過來。于是,夜晚,花兒變作了星星,與我凝望,與我對語。我的眼中突然流了淚。柳樹把垂絲舍給了風,蟲兒把聲音舍給了夜,花兒把自己舍給了星,只想掛在云上,告訴你什么是前世今生。</h3><h3>我想把自己舍給一朵花,如果不是春,就等到春,如果等不到,就開作春。</h3> <h3>三十日。</h3><h3>我把花香糅進詩,許她一世做相知。</h3><h3>只因此物能解語,惹盡紅塵多少癡?</h3><h3>——</h3><h3>我愛花,除卻開在枝頭的,也許更愛意象中的花,柔美而嬌嫩,一種不管時間,不分場合,不計較世俗糾紛的樣子,一味任性地開著。</h3><h3>也許,那花就是自己。</h3><h3>突然發(fā)現(xiàn),我住的小城,花一年年多了起來。公路兩旁、湖邊、廣場或是公園里,有時竟能看到成行的梅花、紫葉李、海棠或是櫻花。一個關心花的小城,即使面目有些生硬,但也多了幾分柔情。</h3><h3>很意外,在北城干道的公路兩旁看到了櫻花,整個人行道外都種滿了,而且正開著花,真是讓人驚喜。可是,每一棵櫻花都被裁了枝,只剩下寂寞的主干掛著幾團粉盈盈的花,像被折了翅膀的鳥,只能規(guī)規(guī)矩矩無奈何地待在鳥籠里。我的心中不是遺憾,而是一種近乎疼痛的憐惜。花的美,在于她的調皮,自在,而不是缺胳膊少腿地在那里殘喘。</h3><h3>可是,也許城市有城市自己發(fā)展的需要,它畢竟不是鄉(xiāng)村,也回不到鄉(xiāng)村野地,這樣,我也就原諒了它。</h3><h3>下班后,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在陽光下徒步了一個多小時,只為邂逅每一朵櫻花。我把春天揉進眼中,這樣,目光所及之處,被裁枝的櫻花重新長出了茂密的枝葉,枝葉上掛滿了團團簇簇的花。世上有哪一種花像櫻花一樣,要開就狠狠地開滿一樹,連風都沒縫隙穿過。這樣的開法是毫無道理可講的,硬要用盡全部的力氣,收留每一朵折翼的云。我立在樹下,生怕會擠得掉下一朵花來。</h3><h3>——又或者掉下來才好呢,說不定會把地上砸出一首詩來。</h3> <h3>三十一日。</h3><h3>山花子</h3><h3>三月芬芳透翠帷,紅塵內外萬千姿。我共春天如有約,互追隨。</h3><h3>歲歲春攜花信至,翩翩我化蝶兒飛。擷取花間風與露,釀成詩。</h3><h3>——</h3><h3>三月的最后一天,大約我也該給所有的花兒收編入冊了。</h3><h3>櫻桃花、紫葉李、杏花,這些早開的花,應是動人的現(xiàn)代詩。形式不一,句子長短不齊,沒有誰規(guī)定了要怎么寫,也沒有誰規(guī)定了要開成一種怎樣的美麗。櫻桃用寒微微的手,寫下雪一樣潔白的詩行,詩行里有春水激起的浪花起伏;紫葉李用的彩箋,她寫的不過是幾個短短的分詞,參差不齊,卻正孕育著一種美,等待分娩;杏花有著一大堆漂亮的形容詞,隨便一寫,那些活潑的句子,都能染紅你的心情。</h3><h3>海棠、美人梅,含笑花,玉蘭,這些是童話。海棠從蘇軾的高舉的燭火中溜出來,還偷走了宋朝亭臺上的一縷月光,用來編制手環(huán);美人梅是梅花的伴娘,就拿走了林和靖蓋在梅花頭上的紅蓋頭,獨自來到小溪邊,等待她的如意郎君;含笑花和玉蘭是雙胞胎姐妹,她們托著李白喝酒的酒盞,去釀春天的雨和露,用來澆灌詩行。</h3><h3>桃花、李花、梨花,還有菜花,她們是一頁頁隨筆。桃花把《詩經(jīng)》中的句子晾曬一番,晚上用來做被子;李花裁下一朵朵潔白的云,繡在裙擺上;梨花把陽光揉碎,潑灑在枝上;還有菜花,她想竭力掩蓋根下的金子發(fā)出的光,卻反而金光萬丈。我小心翼翼地從她們雜亂無章的句子前走過,生怕被一把抓進去,做了她們的一個修辭。</h3><h3>櫻花,那么富有,那么豪華,她收集了好多文法和布局,正準備寫一篇長長的小說,把整個春天的故事都寫進去……</h3><h3>哦,還有,還有地上那一片片小野花呢,她們在干啥?</h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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