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悟山水

清泉詩語

<h1>                            二O一八年四月底，文聯(lián)一行相約乘春色尚在，去探秘泉溪的泉山溪水。泉溪我之前也曾去過多次，只是羈絆瑣事未及細讀！         第一次到泉溪，至今已有二十余秋。記得當時正值寒冬，樹凋山寂，石枯水稀。且當年來去只為生計，根本無心風景，事畢清賬已是年關(guān)，心飛歸急，來去皆是風塵！        及至次年夏未秋初，受邀為鎮(zhèn)政府幫忙設(shè)計圖紙，才在車里略讀了一遍車窗外的泉溪。峰高樹密，坡陡彎急，卷云紗霧若出其中，疊泉飛瀑若出其里，車在云霧間穿行如處仙境。但行程中受托公事，雖能稍得閑暇，亦局限在行駛的車里，隔管窺豹走馬觀花，只收得梗概印跡！         相較往昔，此次行程，已然少了案牘生計的羈絆。任由時間帶路，去感悟能印于腦海、溶于指尖的泉山溪水。 </h1> <h1>　　一路行來，首先想見的，自然是泉溪的泉與溪。在賢榮兄的引領(lǐng)下，驅(qū)車直往營盤山腳。停車步行溯溪而上。沿途溪澗，石奇泉異，婉轉(zhuǎn)跌宕川流而不息，不由慨嘆： 　　山有鳴泉，百匯成溪。跌宕成瀑，歸去何急？今我來兮，泉正東徙。我欲留泉，蔚云成雨。重落此澗，斯是故里！是故里兮，何故遠徙？ 　　雖然慨嘆，但亦心知去水如光陰，沒有歸程！今日遇見，這該是人與水的緣分。只是我不知水此刻的心情！而此刻的水于我，則是眼里的風景，更是我此刻的心境！ 　　</h1> <h1>　　拾階而上，山巖愈發(fā)陡峭，疊泉已成飛瀑。仰望一往直前的瀑布，不由心生幾分敬仰，信口吟下幾個句子： 為赴滄海身先碎， 斷崖一躍化雪飛。 粉身碎骨渾不懼， 只為他日作云歸。 細細想來，頗為自己在人生某些決擇時的畏縮，而深感愧疚！面對這一躍而下的瀑布，誰能再言柔弱如水？ 　　</h1> <h1>　　既為水來，自然也就無心它物。只是一路坡急，幾個轉(zhuǎn)折已感腳力不濟。尋得潔凈頑石坐下小息，就此間隙掃視周邊植被，有栱桐花開，許多年前我在它處見過，已不為奇。到是崖邊幾株老藤，攀樹附壁，勾起我的記憶。那是半年前在某個景區(qū)，一處護欄圍著棵老藤，邊上附有文字介紹，說老藤已年愈千歲！我抬頭望去，其仍只爬到半壁。當時也為那老藤寫下幾句： 藤 自身無傲骨 卻妒松竹魂 縱附萬丈巖 終未步青云 看著眼前這靜靜生長的藤，卻又心生幾分不忍。它只是株沒有思想的植物，不該背負這趨炎附勢之名。到是人類社會有許多人，本該為人，想平步青云卻又自身無能。于是便選擇了作藤，依附權(quán)貴作威作福，于上為孫，于下作虎！然而藤終是藤，歷經(jīng)千年也終難挺直腰身！ 　　</h1> <h1>　　稍事歇息繼續(xù)前行，及至二級瀑布，落差更大，泉聲蕩谷，水如落珠。不由想起古琴曲《高山流水》，伯牙若在，必是弦音繞谷，然子期不至，音妙誰知？真心期望這千古佳話能在泉山溪水間重續(xù)！ 　　興猶未盡而饑腸已鳴，逐溪而下，卻已追不上水的行程。回望營盤山頂，心中默默勾畫著營盤山的走向，陡然想起一個極有趣的問題：以山頂為界，北坡之水經(jīng)錢河入堵河再入漢江，而南坡之水則經(jīng)大寧河匯入長江。本是一山之水卻天各一方，一江清澈，一江渾黃，可嘆世事滄桑！ 　　吃過午飯，沿溪而下重訪營盤山溪水流經(jīng)之處——石板河。 　　提起石板河，自然想起一年前的那次路過。時值夏日正午，因天氣太熱，我們進山驗收的一行三人，決定行至石板河畔駐足小憩，偷享片刻的清涼。下車沿著曲折穿過竹林的石板小道，向河邊漫步，一行三人都被石板河美醉了！放眼望去：垂柳掩映下的老瓦房頂，絲絲縷縷的炊煙從瓦縫里擠出來，裊裊娜娜的向正午的日頭靠近。河岸邊的老農(nóng)閑適的抽著旱煙，河邊的村姑浣洗著衣裳。河面上一群白鵝悠閑的戲水，不遠處的吊橋上，從田間歸來的村民向著炊煙走去。好一幅夏日正午的田園畫面啊！當天晚上借著苞谷酒的燒勁兒，記下初次相見的石板河印象： 億萬年前的石頭上 流淌著今天的泉 石與水的相擁 已然 忘卻了 時光的隔閡 石板上鐫刻著 水的波 歲月如河邊的村姑 無需濃妝艷抹 素顏的光陰 在水波不興中 散淡的流過 岸邊綠柳蔭蔽著 老石板瓦房的村舍 正午的炊煙 扭扭曲曲的帶走 昨日的煙火 鄉(xiāng)村的故事 在扭曲的炊煙里 蹉跎 石坎上 老農(nóng)的煙袋 未抽出寂寞 煮幾片兒老臘肉 就幾口苞谷酒 鄉(xiāng)村的幸與不幸 穿腸而過 聽不懂子曰 聽不懂夫說 磕磕煙斗: 這就是生活! 午后的石板河上 游戲著幾只鵝 沒有搔首弄姿 白色的羽毛浮上清波 那一刻 清純竟成了 石板河 千年不變的解說 那一刻 如羲之在世 他定愿意 在這如畫的石板上 書寫 曲酒流殤的歌 裊裊炊煙里 我走了 作別這石板上的河 悵惘什么 數(shù)萬年的日子 不也就 散散淡淡的流過 此刻帶著故地重游的激悅，不由得加快了車速！可當我下車的那一刻，心中卻是滿滿的失落！石板河變了：曲折而過竹林的小路，被筆直的水泥步道取代，步道外被裝上做舊卻如新的欄桿，生生的拉遠了人與自然的距離，拆了吊橋重做了人工味十足的河堤，使得曾經(jīng)純凈如村姑的石板河，憑添了幾分脂粉氣！ 　　也許開發(fā)者不會明白，自然之美才是本真的美。可是卻總有人不厭其煩的，把山上的古樹移到街邊，把河里的石頭搬上山巔。在樹上掛個簡介牌子，體現(xiàn)其愛護自然！在石頭上刻幾個字，以示其文化不淺！他們更不會明白，風景是游人路過時的心情感悟，而這種感悟是打造不出來的。張繼路過寒山寺，夜宿客船，寫下他的感悟《楓橋夜泊》，于是寒山寺的鐘聲千古不絕，響到今天。范仲淹就著為岳陽樓作序，寫下他對岳陽樓的感悟《岳陽樓記》，讓這一樓一湖傳遍世間。李太白遇見廬山的瀑布，一首《望廬山瀑布》，讓后世的人們爭相前往，一“望” 數(shù)千年！他們當年真沒動過他們遇見的風景地一草一木，更不曾刻下只言片語。但誰敢斷言，這些景觀沒有蘊涵著深深的文化？ 　　</h1> <h1>　　慶幸從營盤山下來的河水，還清澈如故。作別石板河的水，在這春日的午后，直接前往此行的洗心之地——張曉蓮的群鑫林牧生態(tài)農(nóng)莊。 　　之所以我將這農(nóng)莊稱作洗心之地，概因這里重現(xiàn)了，我童年所有的生活場景。走進這樣的農(nóng)莊，我不用游走，只需用心感悟自已或他人的風景！ 　　走進農(nóng)莊，也就走進了縈繞自已四十余年的夢境。春日的午后，漫坡晾曬著欲滴的翠綠。知名或不知名的花草，自由的開在田邊地頭。這里的花，不像都市的花，一生束縛在花盆或花瓶里。靠主人潑灑的自來水活著。直至枯萎，也沒自由的享受過自然的雨露，它們的一生，僅僅只是活著！ 　　</h1> <h1> 農(nóng)莊的羊群，依然如我童年時見過的一樣，散漫在山腰。如隨意鋪展在山坡上的絲帶，又如緩緩飄過山間的云彩。羊們愜意的咀嚼著鮮草，山作圍欄地作圈，松竹環(huán)繞在坡邊。這份閑適，讓我們這些前來探望它們的文人騷客，很是汗顏！它們無需追波逐流，數(shù)千年來那身黑的、白的或是黃的皮毛，從未改變。而我們卻不得不停的，以各種衣著偽裝著自已，用光鮮且變化的衣著，掩飾著只屬于人類的偽善！細細想來，做人真難！ 　　望著漫坡的羊，想起一首哈薩克族的民歌： 我愿作一只小羊 跟在她身旁 我愿她拿著細細的皮鞭 不斷輕輕打在我身上 我愿她拿著細細的皮鞭 不斷輕輕打在我身上 不斷輕輕打在我身上 　　隨口哼唱著返回農(nóng)莊的場房，及至吃飯時看到農(nóng)莊的莊主，才想起羊群里少了什么，是的，少了牧羊姑娘張曉蓮！ 　　</h1> <h1>　　當年念完大學的張曉蓮，和許多出身鄉(xiāng)村的追夢少年一樣，向往著外面的世界，背井離鄉(xiāng)去探尋人生的夢想。漂泊在有風雨亦有彩虹的都市，可身邊的繁華終難屬于自已。數(shù)年的漂泊未能收獲財富，卻在不經(jīng)意間收獲了愛情。及至愛情有了結(jié)晶，方才沉靜下來思考：愛情不能只是日月星辰，愛也需要生存！于是毅然返回生她養(yǎng)她的那方故土，認真的學習做個現(xiàn)代的知識型農(nóng)民。憑著那份認真，終于用汗水孕育出了自己的農(nóng)莊。現(xiàn)在的她，正恣意地在自己的牧場里，放牧著愛情，放牧著希望。現(xiàn)在的她終于從泥土里，拾回了曾經(jīng)漂泊在都市的夢想。 　　</h1> <h1>　　她的經(jīng)歷讓我明白，人生若是一次旅行，絕不是為了路過的風景，而是為了回頭能看見自已，或虛或?qū)嵉哪_印。人生若是一次耕耘，也絕不能只是為了收獲，而更應(yīng)該聽聽泥土里，生命發(fā)芽的聲音！一路走來，悉心感悟風景感悟生命。 這個春天，在這重現(xiàn)我童年生活場景的農(nóng)莊里，我虔誠地洗心。深吸這田園的空氣，置換出沉積心中的風塵。腳踏著松柔的泥土，飲一口山泉水，溶進血液里，讓我感悟這泉山溪水，曾孕育出怎樣純凈而頑強的生命！ 　　清泉詩語二O一八年春泉溪行記</h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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